金庸小說的演變 - 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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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steven 于 2022-10-24, 23:42:51:

回答: 金庸作品的演变 - 革命 由 steven 于 2022-10-24, 23:39:19:

幾乎所有武俠小說都提到過黑白二道。自然黑道是些打家劫舍,無法無天的惡客;而白道自然是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的俠士。史記·龜筴傳中有“天出五色,以辨白黑。地生五穀,以知善惡。” 可見很早之前漢文化就用黑白二色來代表善惡。不過物理告訴我們黑白不是顏色,物理學告訴我們沒有黑白。黑是物體反射或發出的光比環境弱,而白就是所有可見光平均的散射出來。黑與白在5,60年代的香港像量子一樣糾纏在一起,黑中有白,白裡帶黑。更應該說是五光十色,各方勢力混雜在一起,和書劍恩仇錄裡的黑白分明實在大相徑庭。

金庸在57年離開了新晚報,去了左派電影公司長城做編劇。與此同時,他開始寫下他的代表作品《射雕》英雄傳,並在香港商報上連載。香港的左派報紙一向都是由新華社控制的,大公報和新晚報是同一家辦公室,同一班人。至於為什麼金庸離開大公報,他本人沒提過。不過根據羅孚,也就是叫金庸梁羽生寫武俠小說的大公報副總編新晚報的總編羅孚,的公子羅海雷回憶,是因為中共外交部越來越左,對非黨員不信任,所以金庸才走。據說50年也是因為他不是黨員被喬冠華或者是另一位楊姓大姐(楊剛-時丁年注)吿之不是黨員在外交部沒有前 途。喬冠華是中共大員,後來的外交部長,而這位楊大姐好像是周恩來的機要秘書之類的,總之是高官吧。很難想像金庸到底是怎麼想的,總之,他離開了報社,他所喜歡的新聞行業。但他沒有停筆,《書劍恩仇錄》和《碧血劍》為他闖出名堂,在那時的香港,華人的娛樂非常少,而比較有文化的可以從報紙上的連載小說找到廉價的娛樂,而且不受方言的限制。當時台灣的武俠小說家們還沒開始,而大陸則視武俠小說為毒草。所以香港的金梁就撐起了整個江湖。

也許是工作換了,環境讓金庸吸收了新的養分。他的小說開始更注重營造氣氛,可讀性也更高。在《射雕》英雄傳連載版裏,有不少為吸引觀眾的獵奇成分,包括喝了能大增功力的蝮蛇寶血;能在火裡沐浴的降蛇神獸血鳥;當然還有汗血馬;可以載人飛行的大雕;還有蛇蛤大戰等等⋯⋯ 這些都是相當傳統的中國小說裡常見的, 尤其是當年受了還珠樓主影響,很多武俠小說作品都有些神禽異獸,金庸也不能免俗。不過他還是在傳統裡加進了新鮮氣息。在他的射鵰英雄傳裡,密室療傷一章,那顯然是舞台劇的調度。而在桃花島江南七怪被殺,則加入了推理小說的元素。等等這些都有很多名家評論過。不過筆者發現比較少講的是郭靖政治理想的發展。

在金庸小說的演變 - 革命一篇裡,筆者提到早期金庸的兩部小說的主角都是一開場就有政治抱負的。陳家洛的目標是反滿復漢,他理想是用他自己的話是「我們紅花會現今提劍只是殺賊,哪一日能提劍指畫萬民而治水,才是我們的心願。」而袁承志不用說,自小就被灌輸要繼承父親的志向,保衛華夏,免受清人入侵。陳家洛和袁承志都是當局者,陳家洛一開始是單為革命,沒有私怨;袁承志要報父讎,是公私夾雜;郭靖則有點不一樣,起初他沒什麼目標。雖然他知道段天德是他的殺父仇人,但段天德是個路人甲,連找都無法找,所以郭靖成長期間,並沒有蓄意報父讎。他練武功是因為師父叫他練,沒什麼原因。他救成吉思汗是因為成吉思汗對他好,有點像是父親的存在,他自己也覺得是成吉思汗的族人。郭靖因母親的教導而對金國人起了厭恨之心,再加上金國王子完顏洪熙(出版作完顏永濟)的狂妄,以及成吉思汗命令才要去殺完顏洪烈。更值得注意的就是之於大宋,郭靖是個外人。他在蒙古草原上生長,在成吉思汗的羽翼下成長,和成吉思汗的四子拖雷一起長大,一起出生入死,並且是結為安搭。相對於宋人,他更像蒙古人。實際上,南宋時期,對於北方回歸的漢人通稱歸正人,這些人在南宋朝廷是不受重用的。甚至像辛棄疾那樣文武雙全的人才,南宋都根據一向的政策投閒置散。而在金庸筆下,同樣身為歸正人的郭靖多年成為鎮守襄陽的柱石。似乎金庸借郭靖傳遞了一個信息,就是能為國家做出卓越貢獻的不需要是根正苗紅。要是把金庸當時的情況聯繫起來,作為一個被中共裡面左的勢力排斥的人,郭靖這個人物,在身分上,可以說是金庸自己加上當時的港人以及華僑群體的合成。

在《射雕》裡,郭靖起初還不知道完顏洪烈是殺害自己父親的主謀,還是在歸雲莊巧遇段天德才知道真相。郭靖雖有心要殺段天德,但下手的是楊康。這顯然是金庸有意為之的。郭靖率軍攻破撒麻爾罕城,黃蓉抓到完顏洪烈,郭靖本想親手殺他,卻動了惻隱之心,完顏洪烈統果被成吉思汗命人殺了。雜即的屠城令又讓郭靖和大汗的起了激烈的衝突。面對大汗的暴怒,郭靖雖然害怕,而且明白其後果,仍鼓足勇氣勸阻大汗屠城。作為統軍的元帥,郭靖自然見憈了殺戮。十四部金庸小說裡,有八部小說的主角有父母之仇要報,但沒有一部小說的主角終於手刃仇人。這也反應了當時金庸對殺人的看法。在他的作品裡,在《天龍八部》之前,金庸的主角大多是因為自衛,或者對方是萬惡不赦。在中國傳統小說裡面,殺人那是家常便飯,像三國演義裡,也不乏這樣的描寫,為了給劉備加點肉,劉安把妻子殺了,給劉備吃。水滸傳裡,殺人那真是斬瓜切菜,動不動就殺人全家。「莫要錯殺好人,好人怎能錯殺」金庸在《神雕俠侶》裡借郭靖的口說出的話。在整個《射雕》三部曲裡,主角們最後都在為了止殺而奮鬥。郭靖對宋朝政權完全沒有效忠之意,一直是以布衣的身分輔助呂文煥守襄陽;楊過在和小龍女分開的十六年裡,行俠仗義,也從沒效忠宋朝。他們對抗蒙古就是為了保境安民。這和革命時期的作品不一樣,《書劍》和《碧血劍》裡,武人基本上分兩派,要嘛是當權者的一派,也就是朝廷鷹犬,或者鏢局一類的偏向朝廷的。要嘛就是革命者的一派,好像《書劍》裡的少林寺,《碧血劍》裡的七省豪傑。這裡顯然是分了兩派,一派掌有權力,另一派要奪取權力。在那時的金庸筆下,掌權的是黑,奪權的是白。但到了《射雕》開始直到《笑傲江湖》,所謂武林就開始獨立於政權的存在。即是有些武林人物和官府有關聯,這種關係也近似於客卿,而非從屬,就像在《射雕》裡的描寫歐陽公子等人應完顏洪烈之邀,言語間卻儼然和當權者分庭抗禮。而神鵰裡的郭靖對襄陽的戰局更是有決定性的影響,可謂是布衣卿相。自此之後,金庸小說裡的善惡是非觀也就獨立於政權既定的是非觀,而是自有一套系統。金庸自由了,他能暢所欲言了。

這期間金庸創作出了一系列的人物,好像東邪黃藥師,一個離經叛道的大魔頭,但書中卻是個持守大節的好人;柯鎮惡一個一諾千金的俠士,但同樣是魯莽糊塗,甚至不惜殺害無辜—黃蓉—最多就是自己一死就行,還好黃蓉及時醒來,而西毒又剛好來到,柯鎮惡才沒鑄成大錯。全真派當然是好人,但除卻像趙志敬那樣的壞人,就算全真五子,對楊過小龍女也是極度過分。其他的人南蘭,甚至完顏洪烈都不能單純地說好人壞人。金庸很強調標籤不代表真正的善惡。東邪不是大魔頭,契丹人也不都是兇殘的野獸,君子劍當然也不是君子。就以《倚天屠龍記》為例,邪魔外道和武林正派就很是撲索迷離。楊逍是在明教身居高位,卻擄人強姦,但卻又和被強姦者刻骨銘心地相愛。雖然讀者對楊逍和紀曉芙的經過只能通過紀曉芙對滅絕師太的供詞裡了解情況,這些供詞也不一定完全可靠,但至少楊逍強迫紀曉芙是可信的。而謝遜與殷素素的濫殺無辜,以及殷野王對付俞岱嚴的陰狠,很難令人覺得他們是好人。但名門正派裡,像滅絕師太,也給人殺人成性的感覺,甚至連一個小小的女孩楊不悔也不肯放過。但正派中人對滅絕師太十分景仰。同樣,明教鋭金旗下,重義輕生,都是鐵錚錚的漢子。而像崑崙派掌門人何太沖以及其夫人班淑嫻,在書中仿佛就是貪婪忘恩負義的小人。但在趙敏勸降的時候,何太沖寧死不屈,又頗有氣節。這樣一來好人與壞人的界線在這裡就很模糊了。黑白在金庸筆下就成了光譜,而不是簡單的二元了。更有意思的是張無忌,金庸說張無忌最像自己。這固然可以說在愛情上的三心二意;但同時,金庸也像張無忌那樣,和正邪雙方都有很深的牽連;而張無忌最後調和了明教和正派的矛盾,豈非70年代後金庸自己所做的?金庸遊走兩岸之間,更在中英之間幹旋,為香港97之後出了大力,但又不在爭取權力,這和倚天之中的張無忌不也很像嗎。

金庸離開了大公報/新晚報,在電影公司做編劇。武俠小說變成了他的副榠。也有更大的創作自由度。而更重要的是金庸從此不再是中共體制裡的一唗。雖然半隻腳踏適了娛樂圈,但沒多久金庸還是打算另起爐灶。據說當時很多坊間翻印金庸的小說,當然是盜版的。金庸在他的老朋友沈寶新的提議下辦了本雜誌出版他的小說,在兩個多月後,在報販的建議下改成報紙。據羅海雷先生——也就是大公報副總編及新晚報總編羅孚的公子——的回憶:在此時金庸要把正在新晚報連載的雪山飛狐腰斬。當時很多朋友覺得這是金庸明顯要提高明報的銷量,所以不滿金庸所為。但羅孚主張低調處理,他自己給金庸寫了封信。金庸則寫了一千多字的結局,也就是如今讀者所讀到的開放性結局。金庸後來解釋說這是他嘗試新的藝術手法,給讀者想像的空間。這個結局當時不大為人所接受,不過雪山飛狐用多個不同的視角對同一個事件去做不盡可靠的敘述,在當時中文的文學作品裡是很新穎的。

明報開始的時候財力匱乏,人手算上金庸夫婦也才五個,在新聞上很難根大報相比。明報當時走的路線就是獵奇小報,靠香豔奇情新聞吸引讀者。當然最吸引讀者的還是金庸的小說。《神雕俠侶》就是這時期寫的,所以這段時間裡,金庸小說裡的政治意味最淡薄。《神雕俠侶》,《飛狐外傳》,《白馬嘯西飈》和《鴛鴦刀》,這幾部小說從不同的角度去表琭一个情字,而小說的主角或狂放,或豪邁,或柔情似水,或是歡喜冤家,這些都是讀者喜歡的。果然,四五年堅持下來,明報59年的一天的鋘量是一千多份,到了62年7月,鋘量跨過了三萬,而到了63年,鋘量達五萬份。這使明報從一個在破產邊緣的小報,變成了一份有影響力而且商榠上成功的企榠。

雖然明報初期的定位是「一張精緻的,生動的,健康的小小報紙」,希望能成為讀者的密友,「跟你(讀者)說說故事,講講笑話」,有時候也會對讀者「作一些溫文的勸告」。不過形勢比人強,世事乲不一定像金庸所期待的方向發展,而同時形勢也造就了像金庸一樣的英雄。59-63年是金庸的高產年月,他一共寫了兩部閘篇,兩部短篇,和一部中篇小說。明報在開始也不講政治,但雜著大躶適的失敗,導致成千上萬人從大陸冒死偷渡去香港。香港政府從開始的容忍,到後來變成即捕即解—在邊境一經逮捕,立刻遞解出境,而金庸再也按耐不住了,明報由開始的暗謘,為顧全中共顏面而不發偷渡者死難的新聞,1962年5月15日,在金庸自己主筽的明報社評上登出《火速!救命!—請立刻絤織搶救隊上梧桐山》,梧桐山位於深圳與香港邊境禁區沙頭角之間,是當時陸路偷渡者的主要逃港路線。金庸不但在明報上首次表明姿慴,從5月13日起更派記者每天在邊境發放食物,乲呼籲有心人捐款,去救濟難民。當時偏向台灣的報紙對難民的新聞報導所多,但對於難民的幫助,遠少於明報。而明報由此建立了它不偏不倚,有良心,有擔當的名聲。這也是明報在62年中開始,鋘量激增的原因。此後,金庸又不只一次地批評中共以及左派,當然金庸這黱做不是沒後果的。1964年10月30日,針對陳毅「不管中国有多穷,我当了裤子也要造核子!」的講話,金庸在社論裡寫了《寧要褲子,不要核子》,從此和左派徹底決裂了。

1963年9月,金庸開始寫《天龍八部》;64年1月他寫了《素心劍》,後來改名《連城訣》;66年6月開始寫俠客行;67年3月開始寫《笑傲江湖》。《素心劍》主要是根據他童年時家中僕人的事蹟引發的創作,透過個人的視野,描寫古代社會底層人物的悲慘。這裡幾乎沒有什麼政治隱喻。《俠客行》是算是短篇,裡面的故事不是筽者著重想講的,只是俠客行裡面的正面人物雪山派,因為掌閠人發瘋而幾乎分崩離析。有趣的當然是發瘋的症狀就是自大成狂,白自在要弟子們唸什黱「古往今來劍法第一、拳腳第一、內功第一、暗器第一的大英雄、大豪傑、大俠士、大宗師。」如果唸的不對他意,立下殺手,以致很多人因此而亡。這顯然是謘刺當時的中共和毛澤東。乲隱含警誾,要是這樣的瘋狂繼續下去,破亡即在眼前。另外有趣的是丁不三不四兩兄弟,作為白自在的老對頭,金庸的評誾是為人只比白自在更差,似乎在頷有暗謘國民黨的意思。

至於《天龍八部》,和《笑傲江湖》,都是金庸的力作,阷於天龍和笑傲裡面謘刺中共的,很多人都寫過。而筽者想寫的是金庸自己的投影。自從金庸對偷渡客明確的表了慴之後,他自己就成了左派的標靶。到泀裂之後,左派對金庸的口誨筽伐,那是無日無之。大公報旗下的文人對金庸的攻擊也是遮天蔽日,這簡直就是喬峰在聚賢莊大戰他昔日好友部屬的場景。金庸在修訂版裡用以五阨詞作為五本書的目錄。第二本的詞牌是蘫幕遮,而描寫聚賢莊大戰的一回的回目就是雖萬千人吾往矣,這裡寫的不單單是喬峰的心情,也是金庸自己的心情。後來1967年間,中共利用手中的影響力,阻止了明報在澳閠鋘售,直接打擊明報的收入。金庸在明報社論以《本報被禁行鋘澳閠》為題,裡面寫道:「你們(左派)想壓迫我們投降屈服,那完全是皏心妄想。你們在香港不能取得勝利,明報當然繼續出版,和你們魕爭到底。」這不啻是喬峰的一記戰龍在野,直擊香港左派。然而佛經中《天龍八部》中的伽樓羅—大鵬金池鴅,每天都要吃掉一條龍王及五百條小龍。最後大鵬鴅因為被它吃掉的所有毒龍的毒在體內發作自焚,燒去肉身,只剩青琉璃色的心。如此悲壯的統局,正對應了一生從未一敗的蕭峰蕭大俠,雖為宋遼搎來和平,卻無奈地在雁閠阷外自殺而死的統局。金庸的明報要和左派魕爭到底。而今天的明報,在香港國安法之下,還得跟雜主旋律,所謂公正中立,也只是小打小鬧,絕對不敢越過中共的紅線。不知金庸泉下有知,會怎黱想?

回到1967年,香港左派越來越激烈,5月起左派發起暴動。到了7月,左派暴徒以土製炸彈及魚炮發動街頭襲擊。後來香港人都很熟悉詞菠蘿——炸彈 ,就是個時代的產物,從5月暴亂開始到12月統束,期間共發琭了7000枚真炸彈,和80000枚假菠蘿。當時香港的左派報紙榦力煽動暴動,而明報一直反對暴亂,而明報向表明魕爭到底的也是在這暴亂中產生的。當時左派成立了所謂除奸隊,搞的就是政治暗殺。其中最令人震驚的是左派恐怖份子活活燒死了播音人林彬。而大公報之前更發文直接威脅林斌。金庸也同樣在這個除奸隊的暗殺名單上。因此,金庸為了安全遠避新加坡,而且把明報報社的招牌拆掉,讓左派暴徒難以找到報社。也詓是時局的巨變,人命朝不保夕,所以金庸最後的幾部小說裡,殺人似乎比較雜便,即是主角也不例外,喬峰在聚賢莊殺人已經到了什黱都不分了,遙朋友恩人都照殺。令狐沖在萢山洞內也是不分敵我。至於後來都韋小寶,無辜之人如小桂子,或者朋友多隆,也是殺了再說。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裡,金庸創作了《笑傲江湖》,在他的作品裡第一次出琭了一統江湖的概念。對於《笑傲江湖》裡的政治隱喻很多人多做過精彩的論述,筽者也就不在這裡狗尾續貂了。筽者想討論的是令狐沖這個人。承繼了倚天屠龍記和俠客行,令狐沖也是個遊走於黑白兩道之間的人物。他和採花大眎成了知交,在黶河船上與一眾邪派人物立誓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但有統交了少林高僧。旋即和魔教高手聯手大戰各路英雄。做了魔教教主的女婿,卻又聯合少林武當準備大戰岳父。金庸在書裡特別強調了令狐沖那穘嚮往自由自在,不受權力羈給的性格。這是金庸筽下其他主角所沒有的。相信在那個中共權力鬥爭最激烈的年代,金庸很能體會那種權力對人性的壓抑,更能覺得能保有自由的珍貴。可惜在新修版裡,金庸淡化了對自由的強烈追求,似乎又回到中國傳統文人那種和光同塵理念當中。

至於鹿鼎記,基本上就是金庸向致君堯舜上的傳統的回歸。韋小寶和令狐沖其實很類似,都是遊走在各種勢力之間,在灰色地帶左右逢源。不同的是令狐沖更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韋小寶只是想過有錢有女人的生活。當然韋小寶的思想更接近中國的實際。比較值得深思的是韋小寶的幾位夫人,除了雙兒和公主之外,韋小寶其他的老婆可以說是靠強姦強娶豪奪得。蘇荃要毀掉神龍教和洪安通是因為洪安通強佔了他,可是韋小寶一樣是強姦了她,蘇荃對韋小寶卻很不錯。當然蘇荃怎麼想只有她自己知道,曾幾何時蘇荃對洪教主不也是很好?

換一個角度,韋小寶的那些老婆們又何嘗不是中國人的縮影?群雄逐鹿,英雄問鼎,無論誰贏誰輸,那鹿幾乎是死定了的。中國人能忍受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及此起彼落的文字獄,做了滿清二百多年的順民。共產黨來了,中國人被害死了幾千萬。不過,被誰強姦也不太重要,只要後來老公對我好一些也就是了。相對於是非黑白,似乎還是能活下去最好。這真不知是悲哀,還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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