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金庸的率直与大陆记者的猥劣（点评版） ——有感于金庸与《南方周末》记者的对话 人民大学eshark 　　1、谦逊与浮躁 　　南方周末：在“20世纪中国十大文化偶像”的评选中，您排名第二，仅次于 鲁迅.… 　　金庸：我清楚，我的小说并不是多么重要，它还是一种娱乐性很强的消遣读 物，是不能和胡适和陈独秀的作品放在一起比较的。 　　【点评】“文化偶像的评选”简直就是一场闹剧，把鲁迅、金庸、梅艳芳这 些在类别上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放在一起显得何其荒唐！更可笑和可鄙的是，该 次评选采取的是“网上投票”这种根本没有任何科学性的调查方法，因为网上投 票没有办法对样本进行分类和间距，也难以区分重复投票。自己能被排在与鲁迅 齐名并进的地位，当然是一辈子的“荣耀”，还好，金庸先生有自知之明，不是 那种传媒一捧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物。 2、明理与无知 　　南方周末：您说自己最大的心愿是做一名学者？对社会的影响来说，学者的 作用并不见得比记者、政治家起的作用大。 　　金庸：因为记者、政治家、作家没有真正的快乐啊。我在牛津大学、剑桥大 学跟这些大学教授也谈过天，觉得自己和他们差得远，他们精通希腊文、拉丁文， 德文又好，法文又好，谈到法国史就背一段法文出来，和我真是不同的。我自己 很惭愧。花这么多时间，去做一些现在没有用的事情，我现在真是希望自己有很 好的学问。学问不够，是我人生的一大缺陷。 　　【点评】“学者的作用并不见得比记者、政治家起的作用大”？我不知道哪 个记者对社会的推动作用比学者还大，只知道那种自以为写了篇轰动一时的文章 就认为推动了社会进步的人是痴人说梦。还是让我们回忆一下著名经济学家约翰. 梅纳德.凯恩斯的名言吧：“经济学家和政治哲学家们的思想，不论它们是在对 的时候还是在错的时候，都比一般所设想的要更有力量。的确，世界就是由他们 统治着。讲求实际的人自以为不受任何理论的影响，其实他们经常是某个已故的 经济学家的俘虏。在空中听取意见的当权的狂人们，他们的狂乱的想法也多半是 从若干年前学术界拙劣的作家的作品中提取出来的。我确信，和思想的逐渐侵蚀 相比，既得利益的力量是被过分夸大了。诚然，这不是就当前而言，而是指一段 时期以后。因为在经济学和政治哲学领域中，在25岁或30岁以后还受新理论影响 的人是不多的。因此公职人员、政客甚至煽动者们所能运用的理论不大可能是最 新的。但是，不论早晚，不论好坏，危险的东西不是既得利益，而是思想。”在 我们这个物欲横流而传媒日益成为“无冕之王”的社会，“记者”、“官员” 、“警察”和“中介”成了职业声望和道德水准最差的群体，难道他们自己没有 听说？我常以为，记者是这个社会最不需要学习的人了，因为他们凡事只要懂个 零星半点就可以凭借手中之笔化腐朽为神奇了，等事情的真相出现之后，炒作的 目的已然达到了。因此，金庸先生担心自己学问不够，中国的记者是不能理解的。 今天一塌糊涂BBS的“三角地”版块登了网友Hwpfda的帖子“周迅事件惊人内幕” 可算是为本文的结论做了个注脚。 　　 3、创新与教条主义 　　南方周末：您不大同意黄仁宇的历史观？ 　　金庸：我认为一个历史学家应该有三个要素，有才能，有见识，有学问。如 果历史学家没有见识的话，是不能称为历史学家的。历史观一定和人家不同，如 果跟人家完全一样，直接照抄就行了，何必让你去写呢？一定要有自己的见解。 【点评】长期以来，我们在历史教育中一直被要求以“马克思唯物史观”为指 导。可笑的是，其实马克思本人从来没有研究过中国的历史，他还特别说明了其历 史观点仅适用于西欧。我们的当局可不管这些，凡事都要有它作指导，哪怕是“创 新”都要在它的指导之下，那干脆还创新干什么？我从初中起就不明白：全世界有 190多个国家，每个国家出一种理论，起码就有190种理论，为什么我们只取其中 1/190而不管其他189/190呢？通过如此低比例的样本能够认识真理吗？金庸说的 对，人文和社会科学没有自己的观点和分析方法，还谈搞什么研究？ 4、坦荡与跟风 　　南方周末：您的作品大部分被改成了电视剧和电影，……您喜欢哪一种风格 的改编？ 　　金庸：在目前的电视剧改编当中，中央电视台还算是不错的。本来《笑傲江 湖》的版权我只要了他们一块钱，完全是象征性地卖，等于就是赠送的，结果电 视剧令我不满意，所以《射雕英雄传》就不送了，按市价卖了80万元。……大多 数演员我都不满意。送我的录像带经常是看几集就看不下去了，觉得他们真是演 得够傻的，然后放在一边，不要看了。 　　南方周末：张艺谋的电影《英雄》制作精良，被认为是武侠片表现形式上的 一个分水岭，您看过这部电影吗？ 　　金庸：张艺谋的《红高粱》我喜欢，后来的《菊豆》也很好，最不喜欢《英 雄》，完全否定。《英雄》把历史上有名的暴君秦始皇拍成了这个样，和历史上 的形象截然相反，欺骗观众，而且有为他洗身翻案的意思，把人的价值分几等， 不尊重生命，这是一部拍得很荒唐的电影，所以我不喜欢。 　　南方周末：徐克的《东方不败》被很多您的读者喜欢，认为拍出了您小说里 的味道和精神，您为什么不认可他的改编？他可是个公认的武侠片、动作片高手。 　　金庸：我不喜欢他，他不懂武侠，把《蜀山剑侠传》拍得不知所云。而且把 我的小说《笑傲江湖》瞎改……他后来还要买我的小说拍电影，我说朋友还是做， 但是小说不卖给你了，合作的事情不做了。 　　【点评】我一直以为金庸先生作为原著作者，一定很认可央视拍摄的电视剧 呢，原来他老人家对自己的作品被胡编乱改也很不满意！难得的是，金庸快人快 语，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会像大陆的名人，几乎不可能对同行或合作者 公开提出否定性的意见或评论。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要把学问做好，首先 就要把人做好。不敢率性而为，不敢提出批评，互相进行肉麻的吹捧，甚至各自 圈地盘、占山头，中国大陆学术界是一片乌烟瘴气，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谈“向 诺贝尔奖进军”？我一直以为，在给定智商的前提下，能否得诺奖首先是或者根 本上是社会体制的问题，而不是其他的什么问题。 　　5、品质与金钱 南方周末：金庸品牌产业化的想法已经浮出海面，现在已经有了出版、杂志、 研究会、电影、电视剧，最近又有了动画、漫画、卡通。您对这些经营的态度是 怎样的？ 　　金庸：别人喜欢用我的名字利用这个名字搞商业，或者开发产业，我不反对。 你请求我授权给你使用，那我们就来谈好合同。像今天晚上，请我吃饭的老板想 出品一种金庸酒，问我可不可以，我也同意了，但是你必须把酒让我看看好不好， 我请专家鉴定，好就合作，如果不好，那就对不起了。如果品牌好，酒好，那我 们再谈合作的事情。 　　【点评】金庸先生一定很有钱，因为金庸品牌都产业化了。可贵的是，金庸 先生还如此注重道德修为。在中国大陆，“有钱”跟“没有道德”基本上是等价 的。名人为了赚钱一样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涸泽而渔。你打开电视，看看多少广 告是明星做的，这其中又有多少明星真正了解产品的品质？XXX为手机做代言人， 你以为她真的喜欢这种手机吗？那些为方便面做广告的人，我发誓他一辈子都没 有吃过两次这个牌子的方便面。 6、独立与附庸 南方周末：您在创《明报》的时候，提出的公正、善良、独立的办报宗旨， 善良在媒介以什么方式体现？ 　　金庸：善良实际上还是两个字：侠气。干预社会，对好的人和事件进行赞扬 和表彰，对坏的人和事情进行批评和反对，一张报纸，它有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并不是下三滥的讲金钱的报纸，会屈服于商业利益或者权力。比如我批评你，你 说在我们报纸上投放大量广告，给我几百万，要求我撤回对你不利的新闻稿，那 我还是不能做。所以，归根结底，人要讲良心，坏事不能做，时间长了，报纸的 公信力就有了。 【点评】“惩恶扬善、激浊扬清”本来是报纸的基本立场，说了假话那就是传 媒对全体受众的侮辱，是要倒闭的，所以《纽约时报》才因假新闻而不惜撤了主编 和助理编辑。以“人咬狗”为新闻立家的中国传媒，不是从《纽约时报》吸取教 训，而是幸灾乐祸地嘲笑同行弄虚作假，好象自己倒是一身清白似的。这就好比 一个卖淫的妓女，得知邻家贞洁少女被人强奸了，大声嘲笑她失贞一样。中国传 媒制造的假新闻还少吗？那些报道了“天才牛津少女”和“哈佛假博士”的杂志、 报纸怎么就连向读者道个歉都做不到？至于不为金钱赞助而放弃中立立场，那对 中国大陆传媒来说简直要比从良还难啊。网友hwpfda的帖子再次佐证了本文的观 点。 2003年8月4日于中国人民大学 参考文献： 《南方周末》：《学问不够是我的一大缺陷》，记者张英对金庸的访谈，2003年 7月31日 hwpfda (胡说)：“周迅事件惊人内幕”，一塌糊涂BBS，信区：triangle，Sat Aug 2 16:28:16 2003 聂辉华：“从一元一线论到一元多线论”，白鲨在线：http://baisha.xiloo.com 新语丝网站，“立此存照”之“陈琳事件”和“吴杨事件” (XYS20030805)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