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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与诸葛亮

吴昊

　　有人在《杂文报》上发表文章，为秦桧翻案，很有点勇气和胆量。他
表示被人骂“丧尽天良”都不怕，而且会“很高兴”。只是见识差些，论
点论据都不充分。

　　本来诸葛亮和秦桧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为了给秦桧翻案，作者硬是把
秦桧和诸葛亮拉在一起。他说，秦桧当时所以主降、主和，是从金强宋弱
的局面出发，提出两分天下，与当年诸葛亮高卧隆中提出三分天下是一样
的，因此，“秦桧的战略眼光一点都不亚于诸葛亮”。作者还从他所谓的
“历史长距离的合理性”出发，认为诸葛亮的三分天下没有促进社会的发
展，“是一个千古罪人”；秦桧的两分天下有利于社会的发展，“为中华
民族立下了不朽功勋”。作者还十分得意地说，他为秦桧翻案的思想，已
经痛痛快快地表达到了因特网上。不难想象，网上可能会有他的知音，世
界上并不是没有想改写历史的人。

　　秦桧作为骂名千载的汉奸形象，是永远也翻不了的铁案。到过杭州西
湖、看过岳墓前跪着的铁人秦桧夫妇的人都知道，这个汉奸之尤是怎样不
得人心，怎样遗臭万年！“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在这一
点上，人民永远是爱憎分明的。作者如果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妨把为
秦桧翻案的文章拿到岳墓前去读给游人听听，看游人会不会把唾给秦桧的
唾沫转赠给这位作者一些。其实，就连秦桧的后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分量
（据说秦桧的后辈曾出过一些很不错的人才）。在秦桧墓前，一位姓秦的
学子写过这样的诗句：“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性秦。”

　　记得两年前在某地电视台的一个综艺节目里，主持人提出了这样一个
问题：在北宋末年的抗金斗争中，岳飞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
当时的岳飞一定得死吗？作为台上嘉宾的一位小有名气的女作家说：岳飞
当时一定得死，非死不可，因为岳飞当时主张抗金，不人道，作为臣子的
他，应该帮助皇帝治理国家；岳飞被杀是活该，秦桧不但无罪而且有功，
因为他是为了捍卫人道。女作家大概没有想到，她的一席话如石击水，四
座皆惊，不仅台上的嘉宾一致反对，而且台下的观众有的惊愕，有的愤怒，
有的鄙夷，女作家脸上于是有些灰灰的。想不到两年以后，女作家有了知
音，只是这位后来者打的不是“人道主义”的破旗。

　　做翻案文章，似乎也是一种时髦。成功率如何，不能确定，轰动效应
是肯定有的；“得道”与否无所谓，借以“升天”大概是真实意图。既然
可以把诸葛亮拉出来和秦桧比，为秦桧翻案，那么把武则天拉出来和慈禧
比，为慈禧翻案，把彼得大帝拉出来和东条英机比，为东条英机翻案，把
成吉思汗拉出来和希特勒比，为希特勒翻案……都是可能的，好戏可能还
在后头。至于武则天与慈禧、彼得大帝与东条英机、成吉思汗与希特勒有
没有关系，无所谓，就像诸葛亮与秦桧是否挨得上无所谓。相声演员可以
因“关公战秦琼”而成名，文章作者为什么不可以借“诸葛比秦桧”而
“升天”呢？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且什么鸟都可以各得其所。

中国青年报1999.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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