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长江奖章程”与“袁世凯章程” 朱健国 ◎打官司要挑黄道吉日 7 月1 日,正是人们纷纷向“党的生日”献礼之时,《中国青年报》发表了《长江读书奖工作室 郑重声明》。在“长江读书奖丑闻”风波出现20多天来,始终沉默的“长江读书奖工作室”, 终于以“献礼”的热情在一个大吉大利的权威日子发表了自己“为正视听”的答辩(这似乎有 点认同乡下人打官司要挑黄道吉日的新风尚)。 作为一个向来不折不扣执行“七一社论”的文革过来人,我本想全面接受《长江读书奖工作室 郑重声明》。不过猛一抬头,看见《邓小平文选》,今夕何夕?——改革开放已20年了,为什 么还要怕这一套? 综观整个“郑重声明”,虽然由10条声明和12项“工作日志”组成,但关键词只是一个:“章 程”—— “评奖章程是全部评审工作的依据”,“全体学术委员严守评奖章程,对入围著作和 文章反复讨论并经多轮无记名投票,负责地评选出本届专家著作奖和文章奖”,首届“长江读 书奖”评选结果是依照“长江读书奖评选章程”办事的公正结果,10项“声明”说明了“章程” 的内容,12条“工作日志”说明了操作“章程”的步骤。在“长江读书奖工作室”看来,只要 是依照了章程办的事,那么就绝不会有问题,其评奖结果就自然是公正的。 这里的逻辑似乎是:只要是照“章程”办事,其效果就无可指责。 让我们用历史的事件来检验这一逻辑。 ◎“推袁为帝工作室”的“工作日志” 先看看袁世凯是怎样运用现代民主选举章程复辟帝制的。 曾以为“天祸中国,元首谋逆”的袁世凯当总统,登皇位,皆是凭借军队“武装夺取政权”, 强行登基,可是翻开《中国历史大事年表》(冯沅君主编,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却傻 了,袁世凯“获皇帝奖”完全是根据从英美等先进民主国家拷贝来的民主选举程序:1913年10 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故宫太和殿宣誓就职总统,不仅是当时全体中国议会的选举,而且有英、 法、德、意、日、荷兰、比利时、瑞典、西班牙等13国致电承认。 至于1915年12月31日袁世凯称帝,“申令改明年为洪宪元年”,更是先有全国各省议会1993名 议员全部投赞成票,后有“代行立法院推戴总统袁世凯为皇帝”而当选。袁世凯的登基完全遵 照了当时的“议会民主”选举章程,而且从名义上看,他既非“章程”起草委员会负责人,亦 非参议院、众议院、国民代表大会召集人,他完全是和出洋留学一样是一个置身“章程”之外 的局外人,他之当选,只是无法更改章程,不能不顺从民意——他曾三番五次辞谢皇帝之位。 且看“推戴总统袁世凯为皇帝”“工作室”(“约法会”与“代行立法院”)的“工作日 志”—— 1914年4 月29日,“约法会”通过《中华民国约法》,5 月1 日,袁世凯宣布《中华民国约 法》,改责任内阁制为总统制,废除国务院,设政事堂;1914年5 月24日,袁世凯宣布《参政 院组织法》;1914年12月28日,“约法会”通过《修正大总统选举法》,袁世凯次日公布; 1915年1 月2 日,袁世凯聘梁启超为政治顾问; 1915年3 月12日,袁世凯公布《国民会议组织法》;1915年10月6 日,代行立法院通过召开《国 民代表大会》表决国体问题;1915年10月8 日,袁世凯颁布《国民代表大会组织法》;1915年 11月20日,全国各省区议员投票一致赞成君主立宪(全票1993张);1915年12月11日,“代行 立法院”根据选举结果推戴总统袁世凯为皇帝。 请问“长江读书奖工作室”,你们能从以上“工作日志”中,发现袁世凯违背了“章程”么? 当然,你们可以说,史书记载,袁世凯虽然没有身临选举现场,但有他的部下带枪君临指导选 举现场——如果这一点算是不合“章程”,那么你们之中有些人作为汪晖主编的下属,不也在 “长江读书奖评奖现场”么?虽然没有带枪,但谁知有没有带比枪更厉害的东西? 可见,重要的不是有没有依据“章程”,而是“章程”的实质到底是什么?“章程”是不是橡 皮图章?有没有人在幕后设置“章程”陷阱? ◎“文革”也是按“章程”而产生的 如果说袁世凯时代的章程是“资产阶级假民主”,那就看看新中国以来先进的“民主集中制章 程”下的悲剧。“反右”、“大跃进”都是经过人民代表大会、政治协商会、党代会举手表决 通过的,即使人神共愤的文革,当年也是按“章程”而产生的:“五一六”通知,是1966年5 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一致通过,《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的决定》,是1966年8月8日全体中央委员举手通过。林彪、四人帮上台,都是经过了“章程” 的。新中国的《宪法》写得很好,公民有人身自由,有言论自由,有思想自由,有结社自由, 可是刘少奇拿着《宪法》不能保住自己的命,毛泽东拿起同一《宪法》可以写《我的一张 大字报》,整死国家主席。俱往矣,在中国,人们实在没有办法根据“章程”的表面文章来判 断它好坏,只有根据其结果来验证其是否挂羊头卖狗肉。 实践检验真理,结果检验过程。文革时的章程也不可谓不民主,但结果是毛泽东之言如皇上圣 旨,其侄子毛远新可以一个“联络员”身份凌驾于政治局委员之上,其夫人江青可以不是常委 胜似常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这种结果,说明了其“新中国章程”只是虚伪的伪现代 化程序。 而今说一千道一万,“长江读书奖”造成了《读书》主编和评委获奖,这就足以说明这个“章 程”之性质。 以一个伪现代化的假民主章程来欺世哄人,这是一切伪现代化者的传家宝与惯用伎俩,在今日 百姓已经逐步认识了伪现代化与现代化的分野之时,“长江读书奖工作室”还想拿这一套来讲 述“此地无银三百两”,岂不是太不学术了? 责任全在“全体顾问委员和推荐委员”? 当然,这一次《“长江读书奖”工作室郑重声明》有一个进步:没有再强调它的“章程”是 “拷贝诺贝尔之后,又进一步完善了的科学章程”,它承认其“章程”有失误,但是把“章 程”不公正的原因推给了“全体顾问委员和推荐委员”——“声明”第三条说:“评奖章程是 全部评审工作的依据。从1999年11月1日发出章程草案向全体顾问委员和推荐委员征求意见, 到2000年4月21日学术委员会开始评审,这半年中,曾与推荐委员有多次会议讨论和书信往来, 但除章程草案中原有的‘凡参评作品的作者,当年不得担任学术委员’这一回避规则外,没有 委员提出任何新的回避规则。”即使这完全是实话,没有一个推委发现章程草案暗藏着主办者 可以获奖的陷阱,也不能使“长江读书奖”工作室逃避应负的责任:你们为何不在提交草案时 就写明主办单位的人员一律回避呢?利用人们想不到主办者自己想拿奖的天真善良,来设一 “长江读书奖陷阱”——既自己得奖发财,又让他人担负责任——这未免也太“机关算尽”, 卑鄙阴险了。 不过,就是有了这样一个“章程救生圈”,就可解脱“学术腐败”者? 我还不信人间有如此奇迹。 深圳龙华人民北路125#玉华花园玉永阁306# 邮编:518131电话(传真):0755-7746908 电子信箱:zaojl@163.net 2000 年7月2日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