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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鸟巢

叶伟峰

　　我常常以为，善良就像那树杈间的鸟巢，看似高高在上，但是一场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或是一根玩童的木棍，在不经意间，就可以让它支离
破碎，飘散无存。
　　还记得儿时的梦想是希望长大以后能成为一个阔绰的富翁，可以用
闪闪发光的元宝去帮助乞讨的老人和孩子。这的确是一种过分却又是真
实的善良。但如今这种善良残留的影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在这个充满
了喧哗与躁动和物欲横流的时代里来谈善良，对于我们其中的大多数人
而言，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甚至显得奢侈。我们大可以用心去多赚点
钱，或者去享受一下挥霍的快感，而不必掩饰面对街上乞讨的男孩的冷
漠或尴尬。现在谈善良就像喝变质的牛奶，除了倒人胃口外，不会再有
别的什么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往往只是闭上嘴巴，成为沉默的大
多数中的一员。
　　但是那些冷漠的人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可能忍受了太多的欺骗，
遭受了太多的伤害。作家余华曾在他的小说《活着》中说：“人的友爱
和同情往往只是作为情绪来到，而相反的事实却是伸手便可触及。”在
明白这个道理之前，我也是怀着一颗友善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的。我也
曾在沉醉于灯红酒绿之间的时候，仍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那一点点幼稚的
善良，不让它染上世俗的尘埃。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努力注定是一
段苦行的跋涉，一场徒劳的挣扎。我以真诚去叩响心扉，却得到中伤的
回报；我努力试着去感动别人，最终感动的却往往是自己。这个世界充
满了太多的嫉妒、偏见、隔阂和流言，它无法容忍一点仅存的真诚和善
良，却可以让阴险与丑恶肆无忌惮地横行。所以有人说：“在这个时代
里，宁可做一个成功的人，也不要做一个高尚的人。”换句话说就是：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可是我们的善良又有什么错呢？树上的鸟儿们仍然要在他们的巢里
出生、长大，它们无法舍弃自己的家园，即使这个巢里充满了枯枝败
叶，即使它还要遭受暴雨的洗礼、狂风的肆虐以及顽童的木棍。同样我
们也无法舍弃我们善良的本性，即使我们还要体味彻骨的悲哀，忍受虚
伪的假面及横飞的流言。因为这世界间毕竟还有真诚与真诚相遇、泪水
与泪水相拥的动人一刻。

中国青年20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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