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有一种牵挂是沉默 刘莉   大学时代最要好的朋友是一个叫雨文的女孩,毕业分别的那一刻, 我们忍不住相拥而泣。朋友轻轻地说别离后她一定会天天想我的。我 说我也会想她,但即使想,也不一定是天天。朋友没说什么,倒是站 在一旁的另一个女孩忍不住失望起来,说友谊真的太脆弱,经不起时 间与空间的考验。平时你们好的形影不离,怎么分别后便能不想对方。   我和朋友相视无言。我们没有辩解,是因为我们明白彼此在对方 心中的位置。事实上,我们都是那种把友谊看得很重的人。想想看, 人生的道路漫长而曲折,能遇上几个志同道合,风雨同舟的朋友,互 相扶持与鼓励,无论如何,都不算是坏事。况且,无论是远方的,还 是身边的,仅就那一份真诚的关怀与牵挂,也会时时让你的心中充满 温馨与回味。真不敢想像没有朋友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那样的日子 一定犹如白水一杯,淡而无味。   我还认识另外一位朋友,因其性格豪爽,待人坦诚,做事又从不 拖泥带水,周围的人送她一个绰号——“大侠”。我这人性格有些内 向,天生好静,却又十分欣赏她身上的那种坦率执着,敢做敢为的风 格,一来二去,我们竟也成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毕业时,她理所当 然地没有去分配单位报到,而是怀揣一纸协议书,孤身一人到了北京 不远的一个城市。离别后她常跟我联系,无论是写信还是打电话,她 聊起天来便没完没了。后来她披上婚纱,成了新嫁娘,再后来又做了 母亲,联系便日渐稀少,最后终至绝迹。我常常在心里抱怨她淡忘了 这段友谊。   有一次过年她回西安,专程跑来看我,见面依然是一副亲热得不 得了的样子。我笑着骂她“重色轻友”,有了老公便把好朋友抛到了 脑后,这么长时间也不跟我们联系,她也笑着说,忙呀,忙工作,忙 家庭,忙孩子,忙得仿佛都不是以前的我了,她随即又收起笑容,认 认真真地说道“其实我有时真的很想你。你现在也许体会不到,等你 真正地走进生活,你就会明白的。我们每天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爱 情、事业、婚姻、家庭,在我们的生命中,哪一样都至关重要。”想 想也是,生活毕竟是最现实的,鲁迅曾说过,“人必须活着,爱才有 所附丽”。爱情是这样,友谊也如此。   记得在学生时代,每当新年的脚步临近时,我总会给我所有的朋 友写封信,雪片般的贺年卡从我的手中飞向各地。我坚信每张明信片 都昭示着我对友谊的忠贞不渝,每封信笺中都饱含着我满腔真诚的祝 福,但这已经成为一段逝去的历史,好像参加工作之后,我就再也没 有寄过。无论如何,你不可能给每个朋友一封信,每个朋友一个电话, 也不可能每天都抛开你手头的事情,去思念你的某个挚友。   毕竟长了这么大,结识了这么多的人,你只能在特定的日子特定 的环境里,想起朋友中的一个或几个。随着岁月的流逝,唯有那些最 深切的感情与最精彩的往事,才有可能在我们的心头沉淀下来,当做 一种永久的回忆被收藏。   今年我生日那天,突然收到雨文从南方某个城市寄来的一封信, 她就是这样的一种朋友,整整一年都杳无音讯,但在你生日那天,却 保准会收到她无论从哪个地方寄来的信。我打开信笺,发现里面是一 个自制的贺卡,上面画着一段落雪后的西安古城墙,两个女孩,手牵 着手,踏雪而行,城墙根下不时有几片泰砖汉瓦。旁边只有寥寥五个 字:物物总关情!她没有提及“思念”二字,但在捧着她信的那一刻, 我却仍有再次牵住她手的感觉。   友谊,原本不是要成为生命中一份深重的负荷。真的友谊,彼此 间就会存在着一种默契,无需用过多的语言来表达,而且,假若彼此 真地感情深厚,只言片语又怎能表达得尽呢?重要的是只要你心中能 想着念着对方,这就已经足够了。牵挂,有时是问候,有时是沉默。 而沉默,有时不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心中想说的太多太多…… (生活时报2000.11.19.)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