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话说耶鲁 舸昕   王炳根先生发表在2002年5月22日的《中华读书报》上的“感受耶鲁”一 文,写得颇有文彩,感情也很细腻。惜乎文中的错误太多,并且多是道听途说之 言。如果任其以讹传讹,误人子弟不说,还会助长目前学界浮躁之风。故而冒昧 置喙。 一,关于大学   首先,耶鲁大学的规模在美国大学中算是小的。刚超过一万,谈不上“人数 之多” 。至少在“常春藤联盟”中,比耶鲁规模大的就有哈佛、宾夕法尼亚、 康乃尔、哥伦比亚。八名成员,排在第五,说明耶鲁的人数不多。“常春藤联盟” 是美国大学中的精英所在,其中学校规模都在中下等,与“十大联盟”中的那 些巨无霸相比,要娇小得多了。美国虽然号称有三千多所大学,实际其中近一半 是二年制的社区学院,真正能够授予博士学位的大学只有二百多所,而“研究性 大学”只有125所。美国的“大学”,主要是指“卡乃基分类”中的“研究性 大学”。公立“研究性大学”的平均规模为两万五千名学生,私立的约一万三。 所以,耶鲁大学的学生人数充其量只能说是接近私立大学的平均水平。与国内不 同,在美国,学校的声望和名气与学校的规模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所以,说耶鲁 大,并没有给他增加什么。 二,关于校友   杰出的校友是一所大学成功的重要标志。所以,一提到某某大学,就必须把 他的著名校友拿出来亮相。耶鲁校友中确实出了五位总统,可是他们之中,只有 威廉·霍华德·塔夫脱(William Howard Taft,而不是威廉·霍华德)和乔治· 布什父子是正牌耶鲁人,也就是在耶鲁大学读的本科,福特和克林顿都是在耶鲁 读的法学院。这五个总统中,塔夫脱与老布什只当了一届总统,福特是美国历史 上唯一的非民选总统(因阿格纽辞职,尼克松总统提名福特接任副总统职位;后 来尼克松因为水门丑闻辞职,福特继任总统,任期不到一届)。他们三人的总统 任期加在一起,还赶不上哈佛校友小罗斯福。如果再提到塔夫脱被老罗斯福扶上 台然后赶下去、克林顿是美国历史上唯一遭到弹劾的民选总统(安德鲁·约翰逊 以副总统身份继任林肯的总统职位,曾被弹劾)、小布什是美国历史上智商最低 的总统,那么,耶鲁大学出的总统真的是可圈可点。再说,哈佛大学早在约两百 年前出了父子总统(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和第六任总统约翰·昆西·亚当斯) ,耶鲁大学出了个布什父子也没有什么太出奇的。更何况,小布什还有个哈佛 的硕士学位呢。   另外,克林顿和他的夫人希拉里在耶鲁读的是法学院,得到的是法学学位, 并没有当过耶鲁的硕士生。从学位等级来说,法学学位在最初被称为法学学士, 但现在多称法学博士,属于职业教育的学位,与研究生院授予的硕士学位有许多 差异。贝聿铭是MIT的本科毕业生,在哈佛拿的硕士,从未在耶鲁大学读过书。 王先生把他列在耶鲁校友之中,也不知典出何处? 三,关于历史   新英格兰地区是美国清教徒的发祥地,那里的居民是他们的后裔也是顺理成 章的推论。不过,威廉·布鲁斯特(William Brewster)带领下的“五月花”号, 并不是为了逃离席卷英国的宗教改革大潮,因为当时并没有这个大潮,而是因为 对英国教会的腐败不满,脱离了英国教会,先是逃到欧洲大陆,然后才来到美洲。 这些“五月花”移民与建立哈佛大学的清教徒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们穷困潦 倒,为了来美,负了很多债;他们的文化程度较低;他们是1620年在马萨诸塞的 普利茅茨落脚的,普利茅茨殖民地后来被马萨诸塞湾区殖民地兼并。   建立哈佛大学的清教徒并没有脱离英国教会,而是教会中的改革派。他们在 1630年左右先后从英国到达波士顿湾区。他们之中,有很多富人,也有许多牛津、 剑桥大学的毕业生。当年主持哈佛大学建校的十二位董事中,有八人是剑桥大学 的毕业生,所以哈佛大学的模板是剑桥大学,这是千真万确的。   就象哈佛大学的建立与哈佛本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耶鲁大学的建立也 与耶鲁本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卡顿·马瑟(Cotton Mather)给耶鲁(Elihu Yale)写信要钱是在1718年,当时的耶鲁大学(当时却连个正式名称都没有,叫 “学院式学校”Collegiate School)已经存在了十七个年头。耶鲁是英国商人, 在印度发了大财,赠给耶鲁大学的物品总共价值八百多英镑。当时“学院式学校” 正在建校舍,资金不足,卡顿·马瑟想起与纽黑文殖民地有些瓜葛的耶鲁,于是 写信求救。在耶鲁的资助下,这座校舍得以建成,并被命名为“耶鲁学院” (“学院” 的本意实际上是指师生学习居住的地方)。但由于当时“耶鲁学院” 是这所学校的唯一建筑,所以“学院式学校”在后来也就被稀里糊涂地改名为 “耶鲁学院”了。   耶鲁大学的建立确实与哈佛大学有关系。卡顿·马瑟的父亲是哈佛大学(当 时成哈佛学院)的第六任校长,因极端保守被自由派控制的殖民地议会在1701 年撤销了哈佛校长的职务。耶鲁大学在1701年诞生,与玛瑟校长的下台并不是偶 然的巧合。卡顿·马瑟是当时北美洲英国殖民地最有学问的人,但由于比他父亲 还要保守,所以一直没能够当上哈佛的校长。所以,他对耶鲁大学倾注了一腔深 情。   说耶鲁大学作为哈佛大学的对立面而存在,有一定的根据。但如果说耶鲁大 学作为“全国大学的对立面而存在”,就有些离谱了。1828年的《耶鲁报告》实 际是给美国的高等教育大计一锤定音之作,发表之后,全国响应,至少影响了美 国几十年。再者说,耶鲁大学对美国高等教育的影响还通过他的校友来传递。加 州大学,康乃尔大学,霍普金斯大学,芝加哥大学,这些在美国高教史上举足轻 重的大学,首任校长都是耶鲁大学的毕业生。所以,耶鲁大学在相当长的时间内, 实际上是与全美国大学站在一起的。   大学是搞学术的地方,所以介绍一所大学也要有点儿学术气息。搞学术,切 忌道听途说,凭空想象。多花些功夫读些书,上面这些错误就能够避免了。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