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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苏力：私人品德与公共品德

　　作者：老余杰

　　我们人类有一种很奇怪的集体无意识，以为从私人品德中可以逻辑地推论出
公共道德来。“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小家庭搞好了，对国家这个大家庭的
治理也必定会认真负责；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对自己爹妈孝顺了，对别人
的父母想必也不会太差。为朱苏力教授辩护的人，除了少数例外，大多是为他的
人格魅力所吸引，他的这些门生故吏或朋友，甚至包括钱理群先生这样的人，通
过与他的个人交往，觉得他为人是不错的，因此，有意无意地认为为他辩护几乎
是一件自己的责任，如果找不出别的什么有力的证言，至少可以说一声他的品德
可以担保之类的话（激进的人甚至为他心爱的朱苏力教授饱受如此网上“抹黑”
转而去抹黑网民），只要他是一个好人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么他就可以得胜
回朝。

　　这些替他辩护的人士，就其自己的私人情谊上来说，尽管对朱苏力教授很仗
义，但这样的辩护激情能经得起追问吗？我们知道，中国人在自己小家都是非常
注意卫生的，但是，我们常常把公共场合（哪怕是风景区）当作垃圾场；我们挤
公交车，如果遇到熟人，必定对座位推让一阵，但如果遇到陌生人，即使是老人、
孕妇和孩子，在首善之区的北京，或号称市民文明最高的上海，以我个人的观察
而言，让座的情形并不十分让我们乐观。古人其实也知道这种思路容易让人虚伪，
所以要我们“慎独”，但光是靠自己的道德修养，而不是靠外部约束，慎独的成
效谈何容易。

　　私人领域中的行为方式之所以可能与公共领域中的行为方式有异，当然可能
有很多原因，但除了客观制约（有熟人在，许多事情我们是不好意思干的）之外，
我认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利益驱动。我们在我们的社交圈里，从符号利益的角度
上来说，感情可以理解为一种投资方式。对我们的家人、朋友、学生、同事、同
行，我们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会直接影响到我们，这就需要我们拿出全部的善意和
热情来。至于公共领域，那就另当别论了。朱苏力教授对于阿甘的冷漠，其原因
很可能是因为阿甘对他来说毫无投资的价值。这个预先被注定不是他学生的人，
何必值得花那么多时间跟他纠缠！同样的道理，他对抗议的网民的冷漠，对被欺
凌的弱势群体的冷漠（在黄碟案中，他以很学理化的形式反映出来），也是因为
这些人对他毫无符号利益。什么东西对他来说具有符号利益？当然这个问题很难
回答，不过，基本上可以从他是法学院院长这个身份，他对本土资源的推崇，对
毛泽东的崇拜，对任何当权派的任何政策的合法化证明（这最后一句话我承认有
点不严谨，我这里姑且采信杨支柱的说法，即他对毛、邓、江、胡乃至基层政府
一律赞成）上可以推断出来。

　　没有人可以为朱苏力教授提供合法的道德担保。任何人跟朱苏力教授在私人
交往中所体会到的道德魅力仅仅在私人领域中有效。事实上对爱娃等人来说，希
特勒的道德魅力才叫鬼神难及。我们关心的只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朱苏力教授
在公共领域中的道德表演，对此，我们每个关注此事的人都有权发表议论。与朱
苏力教授交好或熟悉亲近的人并不比我们更有特权对他的公共品德做出裁决，相
反，这些人如果作出某种裁决，如果有出于公心的考量，必须首先对自己的立场
具有警醒意识或反思立场。而朱苏力教授在公共领域中的道德形象也必将在公众
视野中被建构。当历史斩断围绕在朱苏力身上的种种关系瓜葛，驱除弥漫在朱苏
力教授身边的迷雾的时候，未来的人们将对此人的道德脸孔有一个更为清晰的认
识，因为那时候不会再有人用自己与朱苏力教授交往的切身体验来说事了。

(XYS2004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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