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博导的桂冠可以隐退了   李昌玉   ( 一 )   现在,博导的桂冠漫天飞舞。我认为它到了可以隐退的时候了。因为:   第一,在中国现行的技术职称系列中,在教授之上,并没有所谓“博导”这 么一个等级,于法无依,于理无据。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身份介绍“某某大 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张某某”,这实在是莫大的误会。“博导”不是高于“教授” 的另外一个职称等级。   第二,国际上没有这么一个原本是教授,却又高于教授的职称等级。我们的 “博导”们参加国际活动的时候,名片署上“某某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张某 某”,这么一个头衔,难免不会弄出一些尴尬的事来。   第三,在教授当中,再筛选出一批“博导”,是否意味着那些没有获得“博 导”桂冠的教授不合格呢?难道评上了“教授”还要爬高到“博导”吗?这样做 不利于学术上的自由、民主、平等竞争的原则。   如此等等,还可以列举理由。   当初设计“博导”这么一个职称,固然有理,但是缺乏前瞻性,也缺乏国际 接轨的考虑,现在到了让“博导”这顶桂冠寿终正寝的时候了。但是“博导”的 称谓出于官方的正式册封,经过冷炒热卖,并且形成了某种制度格局,所以,我 认为采用冷处理的办法,让这个非正式的正式职称“隐退”为佳。至于许多为 “博导”设立的固定的特权优惠奖赏都应该相应地取消。   ( 二 )   博士与博士生导师制是从西方引进中国的一项教育制度。这是因为培养博士 是手工操作,类似于作坊里师傅带徒弟,所以博士的老师通常是一个,即师傅。 那么在国外还有没有一个专门的职称“博导”即“博士生导师”呢?没有。所谓 “博导”,是能者为师,只要是大学教师,无论正副教授,都可以招收博士。当 带领博士授业的时候,就是“博导”,并发给津贴费,博士毕业之后,这个“博 导”称号以及报酬津贴就结束了。   可是我们中国一引进这个“博导”制度,就马上显示出中国特色,既冠冕堂 皇的戴上桂冠,又给予固定的津贴,无论是否授徒,成了“教授”之上的一个非 正式的正式等级。   博导是一个极具中国特色的等级制桂冠。在学术殿堂里,一切制度的设计如 果妨碍自由、民主、平等的原则,都不是可取的制度。   ( 三 )   既然“博导”作为一个职称,于法无依,于理无据,那怎么会登上大雅之堂 呢?这是因为古往今来中国就是一个等级身份制社会,而且解放之后,身份等级 制是更加强化而不是弱化。   这个身份等级制渗透到了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方面,从而演绎出官场的职 场的家庭的人生的种种正剧、悲剧、喜剧、闹剧、丑剧;反过来也成了一个训练 人思维习惯、生活习惯、处事习惯的大课堂大学校,使每个人特别是领导者们, 在创立新范式新规章的时候,即使腾云驾雾,浮想联翩,但是总是只能在这种身 份等级制的框架中,生发出新的主意新的办法,例如,“博导”这个极具中国特 色的职称,究其实,不过还是在原来的等级制中扩张、嫁接、滋生出来的新花样 新玩意。   虽然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制度,也没有完全绝对的平等,但是资本主义的 工资包干制却一塌刮子解决了房子、车子、医疗等等问题,不留下后患,也保证 了学术竞争中的民主、自由、平等原则。中国为解决铁饭碗、大锅饭问题,实现 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不意间,却又制造出一 个“博导”等级,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又戴上一把枷锁?   文革之后,拨乱反正,大学教育终于走上正常发展的轨道。培养硕士研究生, 档次低,阿猫阿狗都可以当导师,培养博士研究生可不能谁想招就招。几十年间, 中国没有培养过博士,现在要培养博士,怎样为物色“博导”把关呢?如果大学 自己说了算,人情、关系、腐败、无赖……,会把好事搞得一塌糊涂。这样就产 生了第一批由国务院审批的“博导”。因此,从良好的愿望出发,却造成了一种 社会性的误解误导:博导是具有特殊身份、高于教授的一个等级。   当这个“博导”还只有很少几个的时候,好像是稀有花卉,插在花瓶里,大 家都只是当作奇花异草来欣赏,甚至于还可以叫好、捧场,可是,久而久之,这 和搞阶级斗争打击一小撮不同。打击一小撮使大家敬而远之,这个栽培“博导” 的方法,却会使大家趋之若骛,人人邀宠争功。于是,一个,两个,三个,越搞 越多,发展成了一个群体,一个阶层,一个特殊阶层,一个特权阶层。一个教授 以当博导为殊荣,一个大学以拥有多少博导作为自我炫耀的指标。   作为有权决定博导命运的行政领导,当然也要攀伴,于是和“学术重要岗位” 即博导相对应,就有了“管理重要岗位”等等名目。   而且,为了招徕八方人才,于是又出来特聘教授的名目,大概可以看作高于 博导等级,即“学术关键岗位”。“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予不能是 乎?”于是,横向又派生出来一个“管理重要岗位”。总之,在等级制大树上, 节节攀升,总是能找到必要的支点。   现在在“官本位”之外,又产生了“钱本位”。高帽子要靠金钱才能支撑起 来,所以,有了“博导”作为样板,大学的方方面面的角色,当然就可以理直气 壮地名正言顺地分配自己掌握的资源了。谁敢说三道四呢?你不怕下课吗?   除了以上名目之外,我们再倒退看,还有什么拔尖人才、特殊津贴领取者等 名目,其中还要分省级、国务院级的不同。西安交大在网上是这样介绍的:现有 教师1900余名,其中教授、副教授1000余名,博士生导师169名,硕士生导师500 余名。有中国科学院院士3人,中国工程院院士2人,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专家9 名,省部级有突出贡献的专家81名,国家杰出人才基金人选3名,铁道部科技拔 尖人才41名,陕西省学术、技术带头人34名。如此洋洋大观,也是一件盛事!   这些名目、等级,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享有某种等级、特权、优惠,都是名、 权、利的三位一体,有的可以陪伴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总之,花样不断翻新,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使身份等级制越来越精细,越来 越严密,越来越牢固,越来越难以打破。改革,改革,改革了二十几年,“惊回 首”,在大学,原来却是自己动手编织了一架更加精细严密的身份等级制大网, 把自己包裹了起来。这张大网当然是投合了部分人的利益,失去的却是必要的平 等竞争条件。   博导,博导,成了今天大学游戏的主角。有了这个主角,一台绘声绘影的连 续剧就次第开拍。   总之,把“博导”身份化、等级化、学阀化、特权化是从中国的等级身份制 大树上滋生出来、派生出来的一个制度。它在起点上就窒碍了学术民主、公平、 公正、自由竞争的原则,它只会遏制科学的发展,人才的成长,并且逐渐会形成 一个弃、取两难的新的学阀权贵阶层,最后变成教育与科研发展的阻力。   今天中国高等教育的腐败,这既是因,又是果,因果相陈。   一言以蔽之:国务院、教育部应该正式宣布:博导不是一个高于教授的等级。   博导的称谓到了该淡化、博导的桂冠到了该隐退的时候了。   (2004/12/9——21) (XYS2004122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