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毕业生素质低下?   ——揭露“20名大学生被炒”事件真相   本报记者 乐天 李军 张彦   《21世纪人才报.大学周刊》   背景材料:   20名大学生咋被炒掉(节选自重庆某报)   今年7月初,重庆某科技产业有限公司引进了一批新人,都是2004年应届大 学毕业生,共21人。短短3个多月时间里,该公司已陆续开除了20名本科生。   理由一 外出谈业务丢三落四   第一批被公司除名的是两名来自市内一所重点大学的计算机高才生,两名高 才生第一次和客户谈生意,他们带着3万多元的设备走出了公司。但是最终的结 果是,他们把其中一台价值不菲的设备忘在车上了。   理由二 女大学生像陪酒女郎   有一次,公司领导挑了两名刚来的形象气质较好的男大学毕业生和一名女大 学毕业生去和客户吃一次“工作餐”以增进感情。   为了显示豪爽,那名女生要来白酒摆在了自己面前,还向客户要了香烟。 “你们的销售小姐倒像陪酒小姐呀!”见状,客户开玩笑地说。   理由三 占着床铺老总睡过道   为缓解员工的工作压力,老总特意带领公司员工到青岛去搞促销,并在海边 租了一套别墅,但员工有100多人,因此大部分人要打地铺。刚进别墅,这些新 来的大学毕业生们就开始张罗着选择好房间,一旦选好,就将门锁起,独自一人 在房间看电视,很多年龄大的员工甚至老总都只能在过道搭地铺。有好几次,这 些学生走出房门看见老总和长辈睡在地上,都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理由四 拉帮结派挖公司墙脚   有一次,一名男生因为与南京方面的业务没有联系好就到南京去了,让公司 白白花了几千元的飞机票。当领导批评该男生时,他却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错, 是他们变卦,你是领导我也不怕!”   在有好几人被公司开除后,留下来的人便长期聚在一起成了公司的一个小团 体,这是领导最不喜欢看到的局面。接下来,从小团体中又走了几人,大家似乎 都觉得不走才是怪事。就这样,3个多月下来,20名本科生全被公司开除了。   11月18日,《大学周刊》接到一位自称是该事件当事人的电话,称该文并未 客观地反映整个事件,并向记者提供了该公司和被“炒掉”的几位同学的联系方 式。记者立即采访了“被炒20名大学生”曾经的雇主——重庆理念科技产业有限 公司(现改名为理念集团),询问事实真相。公司办公室某负责人向记者表示, 他们不愿意接受采访,对同学们的说法也不发表任何评价。他们甚至表示,从来 没有看过《炒掉》一文以及关于“开除20名学生”的任何报道。据说,老总也没 有就此事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而《炒掉》一文的作者——某报记者却表示, 这篇文章是采访该公司老总李XX后才写出,并有电话录音。   随后,记者联系到了“被炒20名大学生”中的几位同学。   凭什么说她是陪酒女郎?   当事人之一谭文谦如约来到了重庆大学民主湖畔的小亭接受记者的采访。 “简直是胡说八道,凭什么要说这个女同学像陪酒女郎呢?”他气愤地说。他的 身后,是重大民主湖平静的水面。湖畔,三三两两的大学生在温书、谈话。   当年曾在该公司就职的张海也对“陪酒女郎”发表了他的看法:“说那个女 孩子像陪酒女郎?我真是觉得好笑,上班第一天老总就对我们说‘做业务的,就 得把烟抽起,把酒喝下!’那些客户非得让我们女同事喝酒!女生不喝,老总给 眼色非喝不可,现在倒反过来说人家是陪酒小姐?”   谭文谦回忆说,那天来的客户对公司十分重要,因此,公司派出了“精兵干 将”陪同老总、部门经理上桌“降敌”。两名还未毕业的男生轮番劝酒,又被灌 酒,终于喝趴下。这时候,客户笑着看着陈雪,发话了,女生也可以来喝两杯嘛!   陈雪一听傻了眼。她的酒量不行。但老总用眼色和几句话告诉了她这样一个 信息:客户必须拿下,产品必须售出!   于是陈雪硬着头皮端起了盛满白酒的酒杯……   谭文谦激动地说,“她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堂堂正正的大学本科生, 家境也不错,凭什么让人家被灌得烂醉如泥,凭什么说她是陪酒女郎,凭什么污 蔑她的清白!”“而关于吐痰到客户脚下的说法,”他说,“纯属胡扯。还有, 说饭局后三人就被开除也是乱说!”   陈雪在一同被招入公司的大学生中,被公认为容貌出众。她现在正在重庆某 研究所工作,是技术攻关的主力。对于“陪酒女郎”的说法,她表示并不愿意作 评价,只说了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老总睡过道”事出有因   张海看到《炒掉》一文后说:第一,“老总睡过道事件”发生的地点不是在 青岛,而是在重庆白市驿的海兰云天度假村。第二,不是04 年的事情,而是发 生在2002年12月30日。张海说,“我早上起来才发现老板在过道加了床睡,我们 几个当时就对老板表达了歉意。”   “让老总睡过道,确有其事。” 谭文谦说,“我们公司包的是一栋四层的 别墅,一、二楼是娱乐场地,三楼是客房,四楼是装修豪华的主卧。”他表示, 由于经过一天的娱乐,同学们都比较累了,想休息,而此时老板和一些老员工还 在一、二楼“扎金花”、“斗地主”什么的。因此他们几个男生就来到三楼客房 休息,两个人睡一张床,一个房间四个人。而他们并没有在四楼休息。   “丢失仪表”以市场价赔偿?   “这不知道是哪位杜撰的。” 曾志华承认他和另外一位同事在兰州出差时, 丢失过公司的仪表,“但‘我们是学生,犯错误可以原谅’之类的话我们绝没有 说过”。他表示当时他们两个人带了 5、6台仪器。结果下出租车的时候一个付 钱,一个看着仪器,等结帐完毕两个人各带着几台仪器离开,都以为对方拿了。 结果回去清点才发现表少了一台。回来以后,一个成本大概只有4000元左右的仪 表,公司却让曾志华和另一个学生以市场价赔偿公司17000元。   《炒掉》一文中还有这样的文字,“有一次,一名男生因为与南京方面的业 务没有联系好就到南京去了,让公司白白花了几千元的飞机票。当领导批评该男 生时,他却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错,是他们变卦,你是领导我也不怕!’”对 于这段话,记者采访的数位同学都表示了异议。据了解,这一批大学生员工出差 都是坐火车,从没坐过飞机。而张海表示,南京的事情,是一个老业务员去的, 并且将事情搞砸。新人中是马俊强去南京“善后”处理了这件事。   记者采访的几位学生都说,他们并没有报纸上所说的那么不堪。恰恰相反, 他们的工作相当辛苦,他们也很尽业。   “想起去年三月,我和一位同学一起去到南昌‘拓荒’,”张海回忆说, “我们随身带着公司的20来款仪表,每个仪表大小大概有一个医疗箱那么大。当 时的情形是:一人像背了10个‘炸药包’一样出的火车站。随后我们在南昌开设 了办事处。”   来自重邮的马俊强的经历则有点辛酸。他一次去安徽某地出差,由于下车后 已是深夜,只好就在汽车站旁边找了一个小旅馆休息。没想到刚睡下,三个陌生 男子就破门而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行李中的OTDR(公司生产的一种光纤测试 设备)紧紧抱在怀中。当歹徒拿刀威胁他时,他大叫道,“钱包手机都拿去,设 备给我留下!”还好,设备和人后来都完好,歹徒甚至“仗义”地给他留下了 100元钱。当然,他的一千多元钱和手机都被抢走。   学生是“被开除”还是主动辞职?   在媒体的叙述中,“懒惰”、“拉帮结派”、“不文明”、“不敬业”是 “20名大学生被开除”的主要原因。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并非如此,有很多学生 其实是主动辞职的,他们和公司 “势成水火”的原因有三个:一、毕业证书、 学位证书的“抵押”;二、待遇不好;三、公司承诺帮助他们完成毕业设计,结 果落空。而第一条是大部分学生走人事件的“导火索”。   2003年7月,公司口头通知新来的毕业生们上交毕业证书和结业证书。理由 是高新区人才中心要为他们备案并落户,需要证书证明。但同学们并没有照办,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一位大专女生辞职后,却要不回毕业证书。   同学们在不交证书这事上团结一致,这也成为了他们“拉帮结派”的证据。 公司随即认定其中的两位男生是带头人,并对他们进行了处理(不处理女生是因 为女生主要负责客户联系工作,这条线不能断):停止了他们的一切工作,要求 他们反省。在发现他们“反省”的态度“不够端正”后,公司开始禁止他们进入 办公室。几天后,两位男生离开了公司。7月下旬,在“毕业生团队”中居于 “领袖”地位的张海出差回来,当他发现两名同伴已经“出走”后,随即也离开 了公司。此后,公司招来的03届毕业生陆续离职。   也有个别同学还是向公司交上了毕业证书。其中有一位女生在人力资源部就 职,当她“撤退”时就利用职务之便拿走了毕业证书。公司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随即起诉了她,结果官司以那位女生的胜诉告终。另一位同学就比较倒霉,当他 回到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时被要求结清“欠款”,花了575元才拿回证书。   同学们的待遇问题也是他们萌生退意的原因。2002年末,当公司来到校园招 聘时,老总承诺给他们1000—1500的底薪,并解决住宿问题。可实际上没有一个 人的工资达到1000,一般只拿到600多。还有一个女同学因为请假完成学校规定 的实习任务,只拿到了28元的月工资,一时传为笑谈。在同学们中业务干得最好 的张海,拿到的最高月工资是998元,而至于住宿问题,从来就没有解决过。   而且,在签订合同时,一份厚达十来页的合同,公司要求他们用不到15分钟 的时间签完。张海回忆道,“在签订合同过程中,我正准备细看一下内容,就遭 到了人力资源部一位女办公人员的大声呵斥:‘签都签了,有什么好看的!’” 更让同学们郁闷的是,合同一式两份,签完后全被公司拿走,他们手中并没有副 本。   “毕业设计承诺”也让同学们怨声载道。在2003年2月,大四下学期开学时, 很多在外从事销售的同学就要求回到重庆完成毕业设计,但公司要求他们继续安 心在外地工作,并保证会提供课题和详尽的资料,帮助同学们顺利完成毕业设计。 可到了5月,当他们要求公司兑现承诺时,公司只给了他们几张图纸和说明书, 并让他们边工作边完成设计。 “大概有十三四个同学被弄得很被动,在最后很 短的时间内废寝忘食地完成了论文,”张海说,“只有几个学管理的同学‘幸免 遇难’,因为他们的论文公司并帮不上什么忙。”   他也不容易!   “他也不容易啊!”在采访即将结束时,谭文谦对他曾经的 “老板”发出 了这样的感慨,“他身体不好,有糖尿病,还上了年纪。”他表示,如果老板不 像那样对待他们,他们肯定会把这份工作继续下去,不管有多么辛苦。   “现在的就业形势是‘买方’市场,但并不等于就随意并且违理违法地对待 我们大学生。” 马俊强说,“公司掌握生产资料,决定我们的待遇、升迁,可 我们也掌握着对自己前途命运的决定权。因为公司做得太过,所以我们才离开。”   (应采访对象要求,其文中姓名均为化名) (XYS2004112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