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 ———————————————— 葡萄牙是怎样逐步占领澳门的 　　何文村 　　一、十六世纪中叶前葡人在华活动 　　葡萄牙是南欧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一个国家，自公元１１世纪立国，经过几个世 纪的经营，逐步成为当时拥有较强海上力量的欧洲国家之一。 　　葡萄牙人从十五世纪初叶开始，进行海外殖民扩张活动。１４１５年葡军远征 攻占北非一个重要城市休达，成为其扩张活动的起点。此后葡占领了离葡本土上千 公里、孤悬大西洋的马德拉群岛和亚速尔群岛（现属葡领土）。１４９７年，葡人 达伽马的船队绕过非洲好望角到达印度洋，侵占印度西海岸的不少重要城市。１５ １０年，葡人占领印度果阿，以此作为葡属印度殖民地的首府和继续向东扩张的基 地。１５１１年，侵占太平洋门户满剌加（后称马六甲）。１５１３年，占领曼德 海峡，控制红海入口处。 　　１５１４年（明正德九年），葡萄牙船队到达广东珠江口西侧的屯门，为葡人 侵入中国之始。以阿尔瓦雷斯为首的这支船队，在屯门出售胡椒获得很大利益，交 换了不少中国货物，并获取了不少有关中国的情报。按照葡人占领大西洋和印度洋 沿岸地区的做法，葡人也在屯门岛上竖立刻有葡国徽的石碑，以示占领。 　　１５２１年至１５２２年，明朝军队先后与葡人在屯门和新会西草湾发生两次 战斗，其结果是葡人失败，被驱逐出广东沿海。第一次战斗的起因，是占据屯门的 葡人，擅自盖屋竖栅，修筑炮台，企图强占。同时驱赶中国商船，夺取其财富，并 勾结当地奸民，掠卖人口。与此同时，葡人派皮雷斯为使臣，通过充当通事的中国 人火者阿三为向导，贿赂明武宗幸臣江彬，与明武宗接近。这时，作为明朝纳贡国 的满剌加也派使臣到京，控告被称为佛郎机的葡人夺国之痛，明朝的一些大臣也极 力奏请驱逐葡人出广东。于是，明世宗嘉靖皇帝在登基的那一年（１５２１年）， 下令驱逐葡使皮雷斯，处死通事火者阿三，令广东当局摧毁佛郎机番人在屯门所建 的炮台房屋，绝其朝贡，“驱逐余党丑类归去”。葡人仗着船坚炮利，开始时将明 军击败。后明军约请在葡船上工作的中国人杨三、戴明等，半夜偷炮出来，如式制 造出佛郎机铳和火药，以此轰击葡船，同时乘浓雾派兵乘船靠近葡船实行火攻，将 葡人击败。残余葡船３艘，于１５２１年９月７日夜间在暴风雨中逃离中国海域。 　　屯门之战是中国与西方殖民者发生的第一次直接的武装冲突，也是中国人民反 抗西方殖民主义的一次成功的演练。１５２２年，被击败的葡人又派使臣率船队来 华，宣称奉葡王之命争取中国皇帝的友谊。９月，这支船队到达广东珠江口，入寇 新会县西草湾，明“备倭指挥柯荣、百户王应恩率师截海御之，转战至稍州，向化 人潘丁苟先登，众兵齐进，生擒别都卢、臻世利四十二人，斩首三十五级，俘被掠 男女十人，获其二舟”（《嘉靖实录》卷二四）。 　　在屯门战役和西草湾战役中失败的葡人，再也无法在广东立足，便转而窜扰闽 浙沿海。 　　葡人乘船北上，到过福建泉州的浯屿（金门岛的旧称）、漳州的月港、浙江宁 波的双屿港等处，并在双屿港建立据点。葡人在该港建有两座教堂、一座市政厅、 两家医院，并建立起一个由行政司法官、审计官、法官、当地市议员等组成的自治 机构，形成一个颇具规模的葡萄牙居留地。由于在双屿的葡人劫掠财物，欺压百姓 ，中国人愤慨，要求官府将葡人驱逐出境。１５４８年（嘉靖二十七年）浙江巡抚 兼管福建福、兴、建、宁、漳、泉等处海道的朱纨，派兵攻破双屿港，焚毁了岛上 的营房、战船及其他建筑物，使整个居留地荡然无存。 　　葡人在闽浙沿海遭到驱逐，又勾结中日两国的走私商人，重新回到广东沿海， 在台山上川岛、香山浪白澳等处进行贸易活动。但这两处环境恶劣，地处闭塞，“ 限隔海洋，水土甚恶，难于久驻，守澳官权令搭篷栖息，迨舶出洋即撤去”（印光 任《澳门记略》）。 　　经过三四十年的努力，在粤、闽、浙等处都无法立足的情况下，葡人把目标瞄 准了澳门。 　　二、葡人入据澳门 　　澳门古称“濠镜”，位于珠江口西南，因盛产（牡蛎），海湾波平如镜而得名 ；“澳”系停泊船舶的港湾，“门”指的是该处两山对峙，形状如门。 　　澳门自古以来是中国领土。近年历史考证，６０００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即 有中华民族的先人在这一带生息繁衍。２０００多年前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置岭南 六郡，澳门属南海郡番禺县。以后历经变迁，至宋代属香山县并沿用下来。南宋末 年，澳门一带曾是南宋军队与追赶的元朝军队作最后一战的地方。 　　葡人积多年与中国人打交道的经验，改变过去的做法，主动与明朝地方官员往 来，极力取得他们的信任。葡人船长索萨１５５６年１月１５日在印度柯枝致葡王 若奥三世信中汇报了他与中国官员打交道的情形：１５５２年我率船到达广东一带 ，业务上没有多大进展。由于明朝禁止与佛郎机人贸易，我命令在中国海上的葡人 不要登陆，并且不要做任何对抗中国人的事情。然后通过一个叫周鸾的人作中介人 ，与海道副使汪柏订定，依照向例承担２０％的关税。索萨在信中还说：“我过去 没有特许状，所以和他们订立这种协定没有见诸文字，也没有写成公文”，“和平 协定以及缴纳各种关税是由广州城海道副使的命令决定的。他是国家的高级官吏和 海军长官，负责海防并兼理市舶一切事宜。有必要时，往往亲自出马。”（葡萄牙 多明各会士克罗斯《中国概说》，１５７０年出版） 　　葡人的上述说法在万历《广东通志》卷六九《外志·澳门》条也有记载：“嘉 靖三十二年，舶夷趋濠镜者，托言舟触风涛缝裂，水湿贡物，愿借暂地晾晒。海道 副使汪柏徇贿许之，时仅篷累数十间，后工商牟利奸者，始渐运砖瓦木石为屋，若 聚落然。自是诸澳俱废，濠镜独为舶薮矣。” 　　葡人登陆澳门获地方当局允准居留的时间，有的史学家认为是１５５３年，有 的认为是１５５７年，葡学者们普遍认同１５５７年说。已故的中山大学历史系戴 裔煊教授对早期澳门历史作了相当深入的研究，他在１９５７年发表于中山大学学 报的《关于澳门历史上所谓赶走海盗问题》，对此作了深刻的分析，他认为１５５ ３年葡人入据澳门或１５５７年入据澳门，两种说法都是正确的。第一种说法是着 眼于事情的开端，葡人在澳门登陆，建造临时性的草棚木屋；第二种说法则着眼于 事情的结尾，经过４年的经营，葡人在澳门建造了永久性的砖木瓦结构的建筑物， 居住的葡人已有好几百人，仿佛一个偌大的村落。从现在可以查到的历史资料看， 戴教授的观点是实事求是，令人信服的。 　　在葡人居留澳门的原因方面，也有一些不同的说法。但葡国方面的说法显然是 不符合历史的。 　　从１７世纪中叶，亦即葡人占领澳门１００年左右之后，葡萄牙耶稣会士在其 著作中，无中生有地宣传葡人得以居留的原因是葡人应邀为明政府赶走海盗，明朝 皇帝把澳门作为礼物送给葡人。此后葡官方也以此为根据，多次重申上述观点。 　　葡人赖以标榜的赶走海盗事件，指的是发生在１５６４年（嘉靖四十三年）潮 州柘林澳水兵起义，直逼广州城，葡兵应邀协助镇压一事。水兵起义的起因是“徐 永泰等四百人守柘林澳，五月无粮，皆怨望思乱。会领军指挥韩朝阳传总兵俞大猷 檄，调往潮阳海港，诸军益怨。遂鼓噪执朝阳，入外洋与东莞盐徒及海南诸寇合， 进逼省城。”（《嘉靖实录》卷五三二）镇压这次水兵起义的主谋是颇具谋略的总 兵俞大猷，执行的是提督两广军务的吴桂芳。俞大猷在写给吴桂芳的一封信《集兵 船以攻叛兵表》中写到了借澳门兵船平叛的考虑，表明当时借用的是以林宏仲为客 纲的香山澳的几艘船，亦即佛郎机船，葡人提出的条件是要求允许他们进贡，正式 建立往来贸易的关系，俞大猷明确表示：“功成重赏其夷目，贡事已明谕其谈不许 。” 　　葡人与总兵俞大猷代表磋商出兵事宜的情况，在葡人的记载中也得到了印证。 但事后明朝皇帝并没有对葡人有任何赏赐，只是广东官吏很高兴，给葡萄牙两个首 领每人一道金札———一种金字的荣誉奖状，除了金札之外，总兵俞大猷还答应葡 人免抽分一年。由于这不是吴桂芳的主意，平定柘林水兵后，海道副使莫吉亭抽分 如故。葡人不愿纳税，莫吉亭下令严缉，封锁澳门的水陆通道，禁运米面来澳，葡 人饥困难挨，不得已重新纳税。 　　广东政府和俞总兵在借兵时已明确告诉葡人贡事其谈不许，但葡人仍不死心， 于１５６５年派使节到北京，要求纳贡建立正常贸易关系。明中央政府接到吴桂芳 《议阻澳夷进贡疏》拒绝了葡人要求。明廷之所以不答应纳贡的要求，是因为皇祖 训未载明佛郎机为进贡国，加之葡人自进入广东、福建、浙江海域几十年来的所作 所为，使朝廷对葡人一直怀有戒心，处处加以防范。在这种情况下，明朝皇帝怎么 可能把澳门送给葡人呢？但葡人自此之后却在从广东地方当局得到的金字奖状上做 文章，由此造出种种谣言，说这种奖状就是中国皇帝赠送澳门给他们的凭证。直至 ４００多年后的今天，葡方仍持这种观点，并以此作为４００多年来中葡一直友好 的依据，作为葡萄牙与英国本质上不同的地方。这岂不是荒唐可笑吗？这种强词夺 理的说法，是经不起历史事实的检验的！ 　　三、明清政府对澳门的管理 　　葡人经过多年的钻营，终于获得了澳门这块宝地作为立足点，于是更多葡人接 踵而至。１５６４年，即葡人登陆澳门１０年时，明朝御史、广东南海人庞尚鹏在 《区画濠镜保安海隅疏》中记述：“近数年来，葡人始入濠镜澳筑室以便交易，不 逾年，多至数百区。今超千区以上。日与华人相接济，岁规厚利，所获不赀，故举 国而来，扶老携幼，更相接踵，今筑室又不知其几许，而夷众殆万人矣。”这么多 人远渡重洋来到澳门，当然是为了淘金。 　　葡人一方面在广东沿海，包括广州加紧商业活动和走私贩卖人口等非法活动， 另方面在内部加强管理。１５６０年，居澳葡人已选出地方首领、法官和４位商人 代表，形成管理机构，管理葡人内部事务。这个被称为委员会的组织，就是议事会 的雏形。１５６３年，第一批到澳门定居的耶稣会士抵达澳门。１５６８年，葡萄 牙国王派出耶稣会士贾耐劳到澳掌管教务，成为天主教澳门教区的第一任主教，澳 门亦成为天主教在远东的传教中心。 　　与此同时，葡人在军事上不断扩大力量，违反明朝禁令，以保护葡人安全和贸 易为由，驻扎大批军队。１５５７年至１６２６年７０年间，葡人在小小的澳门， 修建了６座炮台，共配备大炮７０门。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大炮的炮口均对准中国 内地方向。 　　葡中央政府对澳门的这种“厚爱”，使明政府逐渐看清了葡对澳门的意图与险 恶用心。一部分广东地方官吏中出现了驱逐葡人出澳，或者采取措施，加强对居澳 葡人管治与防范的呼声。 　　最早对居澳葡人采取措施的是１５７１—１５７５年担任两广总督的殷正茂。 殷正茂对居澳葡人采取了３项措施：一是征收舶税。将抽分法改为丈抽法，即按照 船只大小征收舶税。这种办法，一直沿用至清，称为船钞。二是征收地租。自１５ ７２年始，每年葡人向中国政府缴纳５００两银子的租金，作为葡人居澳的代价， 直至１８４９年葡武装占领澳门半岛全境为止。从原来无地租变为澳葡每年向中国 政府缴纳地租，说明澳门的领土所有权完全属于中国。三是建立关闸。１５７４年 ，殷正茂在离澳门５里、半岛最窄的莲花茎处，建立关闸一座，设官防守，为通澳 门户。殷正茂的上述措施，实际上是默许葡人居留，只是用加强管理来约束防范它 ，这就使多年来到处受驱逐的葡萄牙人，得以在澳门长期居留下来。 　　明清政府对澳门的管理，除上述征税、收租、设关３项措施外，还陆续采取了 其他许多行政、立法、司法方面的措施，举其要者如： 　　设定范围。葡人初入澳时是在南湾、西湾、下环、主教山一带居住，聚落成村 。随着人数的增加、政治扩张和经济活动的扩大，居住区域扩大到今天的新马路、 河边新街、水坑尾、三巴门、大炮台一带。后明朝政府不准葡人继续北移，于是， 葡人在今天三巴至东望洋一线修筑高大的城墙，既作为城防，也作为一种居住范围 的界限。在鸦片战争前的２００多年间，葡人管理的范围实际上限于围墙以内，而 现在地处市中心的西洋坟场，那时是在葡人管治的地域之外。从妈阁庙到大三巴， 是一种逐步占领。 　　勒石立禁。１６１０年至１６１５年担任两广总督的张鸣冈，派广东海道喻安 性和香山知县但启元巡视澳门，管束葡人的不法行为，并惩治了一批掠卖人口的奸 民。１６１４年，喻安性就葡人违犯中国法令的５个问题，详请两广总督张鸣冈、 巡按御史周应期，勒石立碑于议事亭，这就是有名的《海道禁约》。其内容，包括 禁蓄养倭奴，禁收买人口，禁兵船骗饷，禁接买私货和禁擅自兴作５款。《海道禁 约》的颁布，是中国政府对澳门行使主权的象征，也是管治制度化的标志。 　　驻军。设立关闸之初，即开始派驻军队防守。至１６１４年，在关闸的驻军已 近千人。１６２１年，明政府将原设于香山与澳门之间的雍陌的参将府移至澳门关 闸以北的前山寨，驻扎陆海军队近２０００人。 　　司法管辖。澳门是一个华洋杂居的地方，各种纠纷时时发生。中国政府规定， 对于中外人士的民事和刑事案件，统由中国法律审理。凶杀等重大案件，由双方同 时审断。但事实上，当案件发生时，尤其罪犯是葡人时，殖民者往往包庇罪犯，或 者胡搅蛮缠，声称要按葡国法律治罪；或者贿赂中国官员，收买案件当事人。为了 维护司法管辖权，中国政府同殖民者进行了不断的斗争。 　　设立海关。１６８５年，清政府设江、浙、闽、粤四大海关。澳门设有粤海关 监督行台，由粤海关监督兼理澳门关税征收事宜。后来，澳门又作为粤海关下属的 ７处总口之一，下辖关闸、大码头、南湾等４小口，与省城大关总口处于同等重要 的地位。 　　设官置守。明清以来，对澳门的行政管理，由香山县负责。香山知县对居澳民 番具有广泛的管辖权。这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却是澳门这一海疆要地的守土之官。 １７３０年（雍正八年），两广总督郝玉麟奏请设立香山县丞一员，驻扎前山寨， 分管澳门事务。次年，在前山寨设立县丞衙署。１７４４年，在前山寨设立澳门同 知衙署，县丞衙署移驻澳门望厦村。香山县丞虽为八品微职，却具有香山知县管治 澳门的大部分职权，而且驻守澳门。１７４３年（乾隆八年），广东按察使潘思榘 以香山县丞职分卑微，不足以资弹压，奏请清政府以肇庆府同知改设广州府海防军 民同知，通称澳门同知，移驻前山寨，并增设左右哨把总，马步兵１００名，哨船 千只，马１０骑。澳门同知为正五品，专为防守海疆重镇，兼管在澳事务，具有海 防同知和理蕃同知的双重职能。此后，直至鸦片战争前，管理澳门的最高长官为澳 门同知。 　　再立规条。１７４４年，首任澳门同知印光任制定管理葡方人员和船只的７条 规定。１７４９年，续任澳门同知张汝霖和香山知县暴煜共同议订《善后事宜条款 》１２款，内容包括行政、司法、治安等具体条款。经督抚核准，用中葡两种文字 分别勒碑于望厦县丞衙署和议事亭。印光任、张汝霖在几年之间先后两次颁布的对 澳葡及澳门管理的规条，较之明末喻安性《海道禁约》，更为具体、详尽，操作性 强，这表明中国政府对葡人管理已更为成熟，更具制度化和法律化。这又更充分地 证明了明清政府从整体上看，一直是对澳门行使主权的。　 　　四、葡对澳门半岛的占领 　　葡人自从经历了广东屯门、浙江双屿、福建浯屿以及广东上川、浪白等地建立居 留地的意图失败后，便倍加珍惜用非法手段取得的澳门。因而，他们一方面表现出对 中国政府的尊敬与接受约束，另一方面居澳葡人按照古希腊城邦、西欧中世纪的自治 城市以及葡属海外殖民地的传统，设立具有行政、司法、财政等职能的自治机构，在 其管辖的范围内管理葡人内部事务，实行葡式的政治法律制度。 　　与管理制度及政治法律制度逐步推广相一致的，是对澳门地域的逐步占领。首先 是对澳门半岛的逐步占领，这又可以分为鸦片战争前后两个阶段。葡人十六世纪中叶 登陆并在澳门居留的地方是澳门半岛的西南端妈阁庙、下环一带，以后逐步扩大，先 是占了风景如画的西望洋山，陆续修建了许多颇具南欧特色的高级建筑物，成为澳门 达官显贵的高级住宅区，一直延续至今。接着把所占地盘一点一点地向北推移。到了 十七世纪初叶，荷兰人数度窥伺并攻打澳门，意欲取葡人而代之。葡人以抵御荷兰人 的袭击为借口，招收华工和倭奴，建筑城墙炮台等防御工事。葡人为了减少明朝政府 方面的干涉，在修筑炮台的过程中，贿赂明朝地方官员。经多年努力，建成了嘉思栏 炮台、南环炮台，以控制外港；建娘妈阁炮台，控制内港入口。1616年，建成全澳最 坚固的主要炮台大三巴炮台。1623年，建成水坑尾门、三巴门至沙梨头门一带城墙。 不久，又建成东望洋炮台和西望洋炮台，控制两个制高点，使葡人占领的地区由西南 端的小角落扩大到今半岛中部，面积约一二平方公里，使葡占澳门“雄踞海畔，若一 国焉”。 　　1840年发生了震惊中外的鸦片战争。《中英南京条约》签订后，五口通商和香港 开埠的新局面，使澳门这块已有近300年历史的葡萄牙居留地面临着深刻的危机，也 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英国人的割占，大大刺激了葡萄牙人的胃口，葡人开始将觊觎 已久的对澳门半岛全境及中国更多地方的占领，从梦想逐步变为现实。 　　1843年，葡萄牙殖民大臣指示新任澳门总督彼亚度，向清政府提出关于澳门特许 权的一系列要求，包括：第一，将澳门领土界限扩展至前山寨，至少扩至关闸所在地 莲花茎的尽头。第二，按照清政府在《南京条约》中给予英国人的待遇，葡萄牙今后 与中国当局交往中，礼仪平等，不得歧视或视为臣属。第三，随着地界的扩展，在中 国官吏撤退后，前山寨或关闸一带，连同澳门，将被视为完全的葡萄牙领土，对那里 的华人居民实行管辖，改变数百年来形成的司法管辖制度。第四，澳门港同享香港港 将取得的一切优惠。葡外交大臣在给澳督的补充指令中，还提出取消数世纪以来的船 钞和由议事会每年缴纳的地租500两银子等内容。 　　1843年7月，澳葡政府致函清朝钦差大臣耆英和两广总督祁贡，提出旨在全面改 变清政府对澳门管治权的9项要求，包括扩大地界、免交地租、澳门港向外开放等， 史称“议事亭九请”。经过交涉，耆英在某些方面有所让步，如同意取消对澳葡修筑 房屋的限制，但不得在三巴门围墙之外擅自建屋；同意葡商与各国商人一道赴五口贸 易，并按五口通商新章程酌减船钞；取消对中国商人载货入澳的限制；同意各国商船 赴澳门贸易，照新章纳税。但对葡方提出的扩大地界，免交地租，派兵把守从三巴门 到关闸一带等有损中国主权的无理要求，则坚决予以拒绝。 　　1844年8月，澳督彼亚度向钦差大臣耆英递交一份文件，再次要求清政府同意扩 展地界、免交地租，但清政府只在贸易方面有所放松，在扩界、免租等方面坚决不让 步。 　　当葡萄牙人通过谈判的方式达不到其既定目的时，便采取了冒险的方式来实现自 己的愿望———侵占中国领土主权，实现殖民主义统治。1843年9月25日，澳门葡军 开到三巴门界墙以北地区，与中国贫民发生冲突，制造了枪杀3人、打伤多人的惨案。 接着，澳葡当局再次在界墙以北地区“编号、竖界、勒收地租”，企图造成强占的既 成事实。1844年9月，葡政府颁布法令，宣布澳门、帝汶、苏禄继续组成一个省，独 立于印度之外。1845年8月，澳督向两广总督提出将澳门华人置于葡萄牙当局的管辖 之下，又遭到严辞拒绝。但葡人占领澳门之心不死，在小动作未能达到目的的情况下， 葡政府采取了两个重大动作： 　　一是1845年11月20日，葡萄牙女王玛丽亚二世不顾中国在澳门的主权，颁布敕令， 以挽救澳门经济为借口，擅自宣布澳门为自由港，允许外国商船在澳门进行自由贸易， 而豁免一切税收。 　　二是任命狂妄的殖民主义者阿玛勒为新任澳督。葡政府指示阿玛勒夺取澳门主权， 建立新的殖民统治。而阿玛勒这个在葡国侵略巴西的战争中失去一只胳膊的独臂将军 竟狂妄地表示：对付中国人，一只手已绰绰有余。阿玛勒上任后，采取了一系列侵夺 中国主权的实际步骤，最终逐步占领了澳门半岛全境。 　　阿玛勒上任不久，即采取强硬措施，来扩大对旧城墙以北地区的占领。1847年2 月，澳葡当局张贴告示，宣布政府决定修建从澳门至关闸的马路，要求华人在一个月 内将征用土地上的坟冢迁走，否则以阻路为由，将之夷为平地。结果路修成之日，有 700多座坟墓被迁走，来不及迁走的被夷为平地，造成尸骨暴露或浮于海上的惨状。 1848年5月15日，澳葡当局发布公告，要求在澳门拥有耕地的一切华人在公告公布之 日起15天内，必须亲自或通过委托人到华政部门领取确认其所有权的契据。凡不在此 期限内办理手续者，即当放弃其土地，此地将被视为荒地，转归属政府库房。对于这 种强行霸占澳门土地的行径，中国政府广东地方当局虽然也曾提出抗议，并派人前往 调查，但对澳葡当局对澳门旧城墙以北关闸地区的实际占领，并没有采取措施。澳葡 当局就在这种情况下，侵夺了澳门界墙以北地区的望厦、龙田、龙环等村的土地管辖 权，同时通知华人向葡萄牙政府而不是清朝政府缴纳地租。 　　五、殖民主义者的罪恶行动 　　在扩大对澳门半岛领土占领的同时，澳督、狂妄的殖民主义者阿玛勒还采取 了一系列侵犯中国主权的罪恶行动： 　　封闭中国在澳海关。1688年，清政府设立苏、闽、粤等四大海关，在澳门设 立粤海关监督行台，在大码头、南湾、关闸和妈阁设立四处负责监视的税口，负 责管理各国入澳船只并征收船钞。海关是国家主权的象征，同时也是国家外汇收 入、进出口贸易的重要渠道。阿玛勒把中国在澳海关视为眼中钉。1847年8月， 他借口收到关于南湾税口官员贪赃枉法的投诉，将守口官员驱逐出澳，并将该口 用于望的棚厂拍卖。接着，阿玛勒取消澳门总口征收的船钞。1849年2月，阿 玛勒致函两广总督徐广缙，表示由于葡萄牙驻澳海关已不存在，因此无法允许中 国海关继续存在。徐广缙警告阿玛勒不可破坏定制，否则后果自负，但阿玛勒不 予理睬。3月5日，阿玛勒颁布告示，限粤海关8日内停止征税。3月8日，阿玛勒 再照会徐广缙，要求中国政府立即撤销在澳海关。徐拒绝了这一无理要求后，阿 玛勒便于3月12日派出葡军在关部行台税馆门前架设路障，禁止人员出入，又增 设哨兵，架设大炮。3月13日，阿玛勒下令正式封闭中国海关，砍倒海关前的中 国旌旗，封存了海关财产。 　　向华人居民、船民征税。1846年9月，阿上任伊始，即贴出告示，要求停泊 澳门的华人船只到港务局登记，每只每月纳税1元。快艇月钞的做法引起华民船 主艇户的不满，1500多人围攻议事会，阿玛勒实行武力镇压，炮击华民船艇，鞭 挞、监禁船主船工，造成多艘船只被击沉、多人死伤的严重后果。接着，阿玛勒 又发布公告，要求大小华商铺户编立字号，按不同等级纳税，不从者“拘拿鞭打 ”。1847年11月，阿玛勒通告：所有船只在沙沥装卸货物并向澳葡缴纳1钱的泊费 后方可进入内港。 　　拒绝向中国政府缴纳地租。1849年初，香山知县派人来澳门催收地租。阿玛 勒拒绝缴纳。对葡人这一改变300年来旧规的重大无理行径，香山知县没有采取 什么措施，而是默认及弄虚作假，将其他地租收入笼统地一起计算，“仍作洋人 完税”，欺骗上级，纵容葡人。 　　建立户籍制度。阿玛勒上任之前，澳葡曾偷偷派人到三巴门围墙以外的民居 进行户口登记，编钉门牌。对这一侵占中国主权的行径，遭到中国政府和居民的 反抗，结果夭折。1848年12月20日，阿玛勒借口防止游手好闲之人涌进澳门，命 令在澳门的中国人进行户籍登记，对居屋商户编号钉上门牌，实际是侵夺中国政 府对在澳华人的管理权。 　　赶走中国政府在澳所设机构。1849年1月，阿玛勒告诉香山澳门县丞，澳门 是葡萄牙当局统治的地方，中国官员入澳不得鸣锣开道。两广总督徐广缙驳斥了 阿玛勒的说法，要求沿袭300年来的做法，中国当局管治华人，葡萄牙当局管治 葡人，不能更改。但阿玛勒不予理睬，反而走出第二步，坚决不允许中国官员以 他的上级的身份进入澳门，只允许澳门县丞以领事的资格管理华人。到阿玛勒被 杀后，中国政府驻澳机构终被赶出澳门。 　　侵夺中国政府在澳司法权。长期以来，中国政府对澳门葡人犯人有一定的定 罪、复审、监督执行处罚的权力，凡涉及中国人的案件，则必须交由香山县衙审 理。1847年，阿玛勒上书里斯本，要求取消对澳葡当局司法权的限制，排除中国 司法对澳门的管辖权。这一要求得到了里斯本的批准。从此，中国政府无法在澳 门的涉华案件中行使司法主权。 　　阿玛勒采取的一系列行动，使葡萄牙政府占据澳门的阴谋一步步变为现实。 但同时，阿玛勒的倒行逆施，也激起了中国官民的极大愤怒，最终自掘了坟墓。 1849年8月，澳督阿玛勒被以沈志亮为首的澳门7位青年农民刺杀毙命。阿玛勒事 件后，在葡方和西方列强的压力下，腐败无能的清政府杀害了沈志亮义士。而葡 方却不以此为满足，而是派兵攻占了关闸和拉塔石炮台，并摧毁了望厦村的香山 县丞衙门。由于担心西方列强的干预，对于澳葡的挑衅行为，清政府只是采取消 极、软弱的办法，而没有果断采取措施挫败葡人的企图。 　　1852年10月，澳督下令在水坑尾门外至塔石村一带修筑围墙，兴建天主教墓 地。1863年，葡人拆毁了水坑尾、三巴门两处城门界址。接着，葡人又侵占界墙 外的沙岗、新桥、沙梨头等地中国民居数百家，在那里钉门牌、设路灯，索地租。 1871年，葡人将旧关闸拆毁，另筑新关，建立兵房，派兵把守，将三巴门以北至 关闸的大片地区划为葡界。1879年，葡人强占半岛北部的龙田村。1883年，葡人 强占了半岛最大的望厦村。 　　除扩张地界之外，葡人还一再侵占我水域。1875年，澳葡当局擅自颁布所谓 澳门港口章程，划分水界，禁止中国船只“越界”。1878年，葡人以中国缉私船 “侵入”其非法扩张的“领海”为由，将粤海关船只扣留。接着，宣布湾仔、路 环中间海面不许中国船只查私。1887年，葡人进一步侵占了澳门附近全部海域。 先拔去浮桩，复驱逐青洲岛守界兵船，还企图占领前山内海。至此，澳葡当局全 部占有了今澳门半岛全境及附近水域。 　　六、葡对仔、路环、青洲岛的占领 　　葡萄牙侵略者对澳门半岛周围的岛屿觊觎已久，但鸦片战争前苦无良机。鸦 片战争后，葡萄牙在逐步蚕食澳门半岛土地的同时，也加快了对仔、路环、青 洲三岛的占领及对今珠海湾仔、银坑、大横琴、小横琴诸岛的试占领。 　　仔岛位于澳门半岛以南2．5公里，由大小山两个小岛组成。在清代前期， 仔岛东北的鸡颈洋面（今澳门国际机场连接桥所在地），是西方国家商船的临 时停泊处，也是船只走私漏税的方便之处。阿玛勒的前任彼亚度曾向两广总督耆 英要求悬挂葡萄牙国旗，遭拒绝。1847年5月，阿玛勒通知两广总督，将在仔 修一座碉堡，以防御海盗。这当然是个借口，其真正目的是占领该岛，以控制整 个澳门港口，并防止其他西方国家租居这个战略要地，对澳门形成威胁。两广总 督耆英派员赴仔巡视后，发现葡人已筑有一个供五六名士兵驻扎的碉堡，只得 承认既成事实。1847年9月9日，葡萄牙人在仔十字门碉堡上悬挂了葡萄牙国旗。 1848年，澳葡当局命令仔港监制订了当地行政管理的第一部章程，开始了对 仔部分所占地区的管治。1851年8月20日，澳督下令占领了整个仔岛。 　　路环岛位于仔岛以南2公里处，是澳门全境面积最大的地区。葡人占领 仔后，即以仔岛安全受威胁为由，于1864年派兵侵占路环，设置军事据点。葡 对路环的占领，也是一个逐步的过程。开始时修筑碉堡，建立据点，接着占领九 澳、石澳等村，并在所占之地设街市、修马路、建学校、编门牌、收租税，实行 殖民统治。1910年，澳葡的军队未经中国政府同意，在路环岛进行所谓“剿匪” 活动，打死打伤一批无辜百姓，制造了震惊中外的“路环血案”。从此，葡萄牙 进一步占领了路环全岛。 　　葡萄牙人在对仔、路环实行武装占领的过程中，也逐步实行殖民化的行政 管理。1852年6月30日，澳督吉马良士发布了摊派仔居民加付年税十分之一的 命令。但许多华人拒绝缴纳。1864年，澳葡当局任命了第一位仔、路环守备指 挥官。1867年，澳葡当局通过了在路环修建办公署的计划。1869年（同治八年） 12月1日，澳葡当局成立了离岛市政厅，作为管辖仔、路环以及附近岛屿的行 政机构。 　　葡萄牙人除向南扩张，侵占仔、路环两岛以外，更向北扩张，觊觎青洲岛 及今珠海湾仔、银坑等地。青洲岛位于澳门半岛北端，靠近旧关闸和中国政府管 理澳门的机构所在地前山，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当时青洲岛尚未因泥沙淤积与半 岛相连，而是孤悬海中。葡萄牙人从十六世纪中叶开始，就打青洲岛的主意。为 了扩大天主教的传播与影响，十七世纪初，葡人在青洲山修建天主教堂，使中国 方面看到了葡人居澳的狼子野心是侵占中国的土地，同时也遭到明朝地方官员的 反对。朝廷派冯从龙带大批军队前来，一句话都不说，将刚刚修好的教堂连根拔 掉。青洲教堂被拆毁事件，使葡人看到了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为保卫领土完整的 坚强决心。尽管这一次青洲教堂被拆毁，葡人被赶出青洲岛，但葡人占领青洲这 一咽喉要地的目的，终于在鸦片战争后葡人的大规模扩张中得以实现。 　　湾仔、银坑位于澳门西边，隔湾仔水道与澳门相望，千百年来属中国政府管 辖。葡人在鸦片战争后，就提出了对这两个地方的领土要求，遭到广东当局的严 词拒绝。但葡人仍处心积虑谋夺该两处土地。1870年4月19日，澳葡当局成立一 个专门委员会，表面上是为了考察存在于湾仔岛顶端的一堵矮墙，实际上是妄图 将该地变为葡人占据的据点。1872年5月，葡人借口恤灾，在矮墙内搭设栅屋， 企图设立据点。后经中国政府严词照会，始将棚屋拆除。 　　对与仔、路环岛隔十字门水道相望的大、小横琴岛，葡萄牙人同样久怀占 有之心。从1843年澳葡当局提出的“议事亭九请”，到1911年基本结束的中葡关 于澳门的勘界谈判，葡人都把对大、小横琴岛的领土要求作为主要内容之一，但 始终遭到中国政府的拒绝。经过以上逐步蚕食，葡萄牙人在鸦片战争后不太长的 时间里，实现了“近占七村（龙田、望厦等）、远占三岛（仔、路环、青洲）” 的侵略意图，这也就是今日葡占澳门的范围，澳门地区的区域所在。 　　七、中葡北京条约的签订 　　葡萄牙人从鸦片战争后就开始谋求与中国政府签订商约，企图从英、法、美、 俄等西方列强对中国的瓜分中分一杯羹。后来又希望把签署商约上升为签署条约， 在获取商业利益的同时，保证所占土地的合法性。葡方并认为19世纪下半叶是获 得这一承认的理想时机。 　　1854年1月，澳督吉马良士被任命为与中国政府进行谈判的全权代表。为了 逼清政府谈判，葡方还多方设法让英、法等国出面，向清政府施加压力。英国从 自身利益出发，拒绝了葡国的要求，法国公使有感于澳葡当局对英法联军侵华时 所给予的帮助，承诺尽可能帮助葡国开展同清政府谈判。1862年5月，澳督吉马 良士以葡萄牙公使的名义，不按规定知照天津官府而直接闯到北京，要求与清政 府谈判，再次遭到清政府拒绝。此时，法国公使希尔希隆为葡人撑腰，甚至以降 旗断交威胁清政府，在此情况下，清政府被迫于1862年7月与葡国谈判。 　　由于葡代表熟悉澳门情况而清代表对澳门近况所知不多，谈判中葡人占了上 风。最后，经法国公使的调停，中葡双方都作了让步。葡方同意“中国仍在澳门 设官”，中国同意“纳租一节，彼此具置不论”。总理衙门大臣以为葡方同意中 国设官，就是恢复旧制，继续行使主权。但葡方已在这一条款作了手脚，中国驻 澳官员，只是如西方各国驻澳领事，而非行使管治权的地方官吏。显然，葡人已 将澳门视为自己领土，而将清政府视为外国。但清政府代表由于对澳门情况的不 熟及对国际法不了解，居然于1862年8月13日，与葡国代表于天津签署了写有上 述条款的《中葡和好贸易章程54款》。 　　1864年5月，葡国代表、新任澳督亚马廖赴京与中国换约。葡国提前换约的 举动引起清政府的警觉。新任清廷总理衙门大臣的薛焕比较熟悉洋务，认为第九 款损害中国主权及利益，要求重新修改，恢复设官旧制后再换约。葡代表坚决不 同意，双方就换约事反复交涉，在中葡双方都不肯让步的情况下，到1873年4月， 换约谈判遂告中断，中葡《和好贸易章程》也就没有生效。 　　当清政府被西方列强欺负时，葡萄牙人便乘人之危，于中法战争前后，提出 签约要求。1884年，法国人曾与葡萄牙人密约，澳葡当局答应法国可自澳门经陆 路攻打广州，事成之后，法国将所有澳门地界赠与葡国作酬劳。英国人出于自身 利益考虑，也决心帮助葡萄牙取得中国政府承认葡占澳门的权利。 　　19世纪八十年代，清政府为缓解财政困难，决定对鸦片实行税厘并征。但当 时香港每年有约3万箱的鸦片走私，造成关税的巨大损失。于是，清政府派出江 海道邵友濂和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于1885年5月前往香港与港英当局谈判， 港英当局提出澳门亦应同时实行这个办法，否则，香港单独缉私，鸦片贩子必然 流向澳门。由于中国政府从未出让过澳门主权，对于当时来往于澳门港口的中国 其他地方的船只，按国内常关税征税，低于香港这类船只的关税。英国人对此早 就不满，此次乘清政府有求于他之机提出澳门税收问题，名义上为中国着想，实 际上为自己考虑。澳葡当局亦抓住机会，拿鸦片税厘并征交换争取清政府承认其 拥有澳门管理权。清政府出于财政收入的考虑，在总税务司赫德的一再鼓动下， 派赫德前往澳门与澳葡接触，“相机筹商”。 　　1886年7月21日至8月14日，赫德3次赴澳与澳督罗沙磋商葡方在澳门协办“ 鸦片税厘并征”事宜。罗沙贪婪地提出一系列苛刻的交换条件：清政府同意葡人 永驻管理澳门，租用或割让对面山及马骝洲等三岛，关闭澳门附近的关卡。对这 样一些涉及中国主权的无理要求，赫德竟然未经中国政府同意，而擅自于1886年 8月10日与罗沙达成《拟议条约》的协议，完全接受罗沙的要求。赫德返京后， 向清政府巧言令色，怂恿、说服清政府接受《拟议条约》，并擅自派遣拱北税务 主管、赫德亲信、英国人金登干赴里斯本与葡方进一步磋商上述条约，并获葡国 当局全部接纳。 　　在清政府内部，以北洋大臣李鸿章等为首的一派，急于增加财政收入，极力 主张同意该协议，但不同意葡萄牙占领拱北；以曾国藩之子曾纪泽为首的一派官 员，则强烈反对出卖中国主权，提出修改《拟议条约》。由于中葡双方立场相差 较大，经赫德从中斡旋，又经数日的磋商，1887年3月26日，金登干代表清政府 在里斯本与葡国政府签署《中葡里斯本草约》。 　　1887年7月13日，葡萄牙代表、前澳督罗沙抵达北京，与中国政府最后议定 并签署条约。谈判伊始，总理衙门就见到罗沙拿出一份附有包括所谓“澳门属地” 地图的照会。按照这张葡方绘制的地图，“属澳之地”竟扩大到包括关闸以南的 澳门半岛和青洲、仔、路环、小横琴、大横琴、对面山、马骝洲等7个岛屿。 对此，总理衙门大为吃惊，断然予以拒绝，即令两广总督派人到澳门调查实情， 据实禀报。广东巡抚吴大徵率领五艘炮船于7月16日对澳门、仔、路环等岛屿 进行实地考察，返穗后，两广总督张之洞和吴大徵分别向清廷上奏，表示坚决反 对签订条约。赫德和罗沙都担心苦心经营的中葡条约半途而废，赫德便一再为罗 沙出谋划策。于是，罗沙撤销了“澳门附属地”的条款，但却在中、葡、英3种 文字的文本上做手脚，如条约中文版的第二款删去了“属澳之地”和“与葡国治 理他处无异”的字句，但英文版却保留了该款的全部内容。同时，赫德又对清政 府代表采取“连哄带骗”的办法，极力鼓吹签约的必要性。最后，在对条约中有 关澳门地位的条款作出一些修改后，双方代表于1887年12月1日在北京签署了《 中葡和好通商条约》，因在北京签署，又俗称中葡北京条约。1888年4月28日， 北洋大臣李鸿章与葡政府代表罗沙在天津互换条约文本，条约生效。葡萄牙终于 获得了他们盼望了几十年之久的条约。 　　《中葡和好通商条约》是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强加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不平等 条约，是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闹剧中最新的一场演出。条约赋予葡萄牙人“永居 管理澳门”的权利，使得他们用行贿、蚕食等手段占领的中国领土全面而合法地 置于葡萄牙殖民统治之下，从此，中国政府完全丧失了对澳门的行政管理权。条 约规定了葡人在打击鸦片走私、税厘并征等方面与中国海关合作。鸦片税厘并征 新措施，固然使清政府每年增加几百万元两的税收，但同时带进了许多麻烦，鸦 片贸易大量增加，毒品如洪水猛兽般泛滥起来。更严重的是，以中国丧失对澳门 行使主权为代价的中葡条约的签订，导致了帝国主义进一步篡夺中国海关权利， 使帝国主义的鸦片利益得到保护和扩大。此外，由于条约未对澳门界限作出规定， 不但使这个条约缺乏完整性，同时也引出了以后的一系列有关划界的斗争，葡人 利用界址未定这一点向中国提出进一步的领土要求。 　　八、条约签订后的继续占领 　　中葡北京条约签订后，葡萄牙继续侵占中国土地的行为没有停止，中国人民 反抗葡萄牙殖民者侵占的斗争也没有停止。 　　在澳门半岛，条约签订前，除望厦村民仍顽强抗租，不愿归葡管辖外，半岛 已基本上为葡所占领。条约签署后，澳葡连年派人到该村勒收地租，并于1898年 趁列强进一步瓜分中国之机，最终迫使抗交地租达数十年之久的望厦村民交纳地 租，从而完成了对整个澳门半岛的占领。 　　在凼仔、路环岛，条约签订后，葡萄牙殖民者继续侵犯未占据的地方。1890 年，澳葡又在凼仔、路环修建炮台，并向村民勒收船税和地租、房税。1908年， 澳葡在路环九澳山建兵营，开马路。1910年，澳葡未经中国政府同意，擅自派兵 到路环剿匪，打死打伤平民多人，制造了路环血案。事后，澳葡在岛上留驻了百 多名士兵，对全岛实行殖民统治，完成了对整个路环岛的占领。 　　在青洲岛，葡萄牙殖民者于1886年将该岛的部分土地租给英国人开水泥厂。 1889年，澳葡当局开始修筑连接青洲岛到澳门的路堤，并逼迫停泊在青洲岛的中 国海军船只移驻前山。于是，葡萄牙殖民者完全占领了该岛。 　　葡萄牙殖民者在逐步占领上述地区的同时，还向中国提出其他的领土要求： （一）澳葡声称关闸至今珠海北山一带为争议地区，并派兵驻守，设置路灯，在 两广总督张之洞的有力抵制下，终未能得逞；（二）葡人又自绘“澳门水陆地图”， 将东至九洲洋，南至横琴、路环，西至湾仔、银坑，北至前山城后山脚，周围百 余里的地方，皆以红线划入葡界，并据此向清朝前山同知要求中国船只退出上述 水域，受到强烈抵制而未果；（三）更严重的是，葡萄牙殖民者在条约签署后， 加紧了对大、小横琴岛的侵犯，企图在勘界前造成葡据有该岛的既成事实。 　　1888年，中国当局准备把设在小横琴岛舵尾山的篷厂改为砖屋，澳葡当局以 居住在这一带的精神病患者由他们管理为由，声称小横琴岛为“属澳之地”。两 广总督张之洞严词驳斥葡方说法，拒绝澳葡无理要求，并上疏总理衙门，提醒他 们注意：“因条约草稿有附岛字样，直欲囊括十字门岛，断我海道。我若稍一放 松，则彼将得寸进尺矣。”1896年，澳葡又以大、小横琴岛有海盗出没，岛上居 民需要他们保护为借口，擅自在这两个岛上建兵房，筑炮台，设官吏，征收船税 和房产税。在广东政府的严肃交涉下，澳葡当局于次年拆除了擅自建造的兵房等 建筑物。更有甚者，1902年，葡萄牙使臣白朗照会清政府外务大臣，称大、小横 琴岛为葡萄牙“生来属地”，要求划归葡方管理，外务部严厉驳斥了这种荒唐的 说法。1909年开始的中葡勘界谈判中，葡仍把大、小横琴岛作为葡辖地划给葡作 为主要目标之一。终因各方面反应强烈，清政府代表高而谦不敢签字而使谈判不 了了之。 　　从上面的概略介绍中，可以看出葡萄牙逐步占领澳门的几个特点：一是持续 时间之长为殖民主义历史所罕见。如从1514年葡人首次在广东珠江口屯门岛登陆， 搭棚栖居，立碑纪念，以示占领算起，至1910年最后武装攻占路环全岛，前后延 续了396年；从1535年葡殖民者到达澳门附近海面交易算起，则长达375年；从1553 年葡人在澳门登陆入据计，也有357年。二是手段之卑劣、多样，态度之顽固、 坚忍，充分反映了一个老牌殖民主义者的心路历程。为了达到自己占有他人土地 的目的，不惜年复一年，世纪复世纪地去追寻，在此过程中，使用了欺骗、贿赂、 武装侵犯、卑躬屈膝种种手法，但在许多时候，却打着友好的旗号，因而更具欺 骗性。三是长期积蓄力量，到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瓜分中国之际，加快了占领 的步伐，并最终达到了目的。四是在葡人对澳门的逐步占领中，始终伴随着中国 人民和中国政府的反蚕食、反占领的斗争，中国政府始终不愿放弃对澳门的主权。 在反抗葡殖民者的占领中，发生了一系列澳门历史上的著名事件，涌现了许许多 多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为了保卫家园，反抗侵略，他们付出了热血以至生命。 这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为维护祖国统一和领土完整的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但是， 无论澳门居民如何去拼死保土卫国，明、清政府中的官员如俞安性、张之洞、吴 大徵等如何为维护澳门主权而努力，在那样的时代要制止葡萄牙的侵占及对澳门 行使主权，是不可能做到的。 　　经过400多年的不断抗争与漫长等待之后，历史终于走到了20世纪八十年代。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和邓小平理论指引下，中国政府按照“一国两制”的方针，经 过中葡双方磋商，妥善地解决了这个持续了数百年的历史遗留问题。再过不到一 年，澳门这个离开了400多年的游子，就要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澳门历史，从 此将掀开新的一页。 　　《人民日报海外版》　　〔１９９９０２０１№Ｅ〕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