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 ———————————————— 《风月好逑传》与歌德 卞东流   中国古代的才子佳人小说《风月好逑传》,署“名教中人”撰,一名《侠义风 月传》,或简称《好逑传》。此书的写作年代有二说: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里 把它列于“明之人情小说”一章内;孙楷第因清初人夏二铭在小说《野叟曝言》中 曾引述此书,认为当是清初人所作(见《中国通俗小说书目》卷四)。就小说格调 看,鲁迅把它与《玉娇梨》、《平山冷燕》等视为同调,“惟文辞较佳,人物之性 格亦稍异,所谓既美且才,美而又侠者也。”   总之,《好逑传》在中国知识界并无盛名,奇怪的是,它在十九世纪初的西欧 ,却颇受德国文豪歌德的青睐。   我所见过的《好逑传》是清代中叶刻印的巾箱本,全书四卷,十八回。据说英 国博物院藏有“独处轩”大字本,这自然可算是“珍本”,在我国,亦仅北京图书 馆藏了一部。歌德不通汉语,他那时读的当是德语译本。   爱克曼辑录的《歌德谈话录》,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于一九七八年出版了朱光 潜先生的译本。书中引述了歌德在一八二七年一月三十一日有关《好逑传》的谈话 。他说,近日读了一部中国传奇———《好逑传》后,发现“中国人在思想、行为 和情感方面几乎和我们一样,只是在他们那里一切比我们这里更明朗、更纯洁,也 更合乎道德。”歌德指出《好逑传》“故事里穿插着无数典故,援用起来很像格言 ,例如说有一个姑娘脚步轻盈,站在一朵花上,花也没有损伤;又说有一对钟情的 男女在长期相识中很贞洁自持。有一次他俩不得不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就谈了一 夜的话,谁也不惹谁。还有许多典故都涉及道德和礼仪。”歌德在这里所说的情节 ,是指秀才铁中玉和水侍郎之女水冰心虽成婚而不合卺的故事。水、铁二人也由此 被皇帝誉为“真好逑中出类拔萃者”。这句出自“天子”之口的赞誉,也就是此书 书名之所本。   小说立意十分迂阔,但它的主题思想,恰恰与十九世纪初风行一时的法国贝朗 瑞的诗歌形成强烈对比:前者是歌德赞美的“彻底遵守道德”;后者的每一首诗“ 都根据一种不道德的题材”,深为歌德所憎恶。我想,说到底,歌德无非是借了“ 中国传奇”的道德说教来抨击贝朗瑞之流的“反常恶习”罢了。事实上,他对《好 逑传》的偏爱,多少带有一些猎奇的情趣,所以谈话中丝毫未涉及小说的艺术技巧 。当爱克曼问他:“这部中国传奇在中国算不算最好的作品呢?”歌德答道:“中 国人有成千上万这类作品,而且在我们的远祖还生活在野森林的时代就有这类作品 了。”由此可见,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悠久与丰富,还是较有认识的。   《人民日报海外版》  〔19981012〕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