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易主多风云 ·叶永烈·   二十世纪的中国风云变幻不啻一盘跌宕曲折的棋赛, 而在这一世纪棋盘上各执一端时间最长的毛泽东和蒋介石, 胜负已被历史明判,而续弈择谁,双方直至暮年仍殚心竭 虑。本文披露了这段历史中不少鲜为人知的细节—— 毛泽东和蒋介石都垂垂老矣 生老病死,毛泽东和蒋介石都由老而病,由病而死。 1971年9月13日林彪叛离事件, 给毛泽东极深的精神 刺激,使他的身体状况急剧转坏。在中共“九大”,林彪 作为毛泽东的接班人,写入了党章。才两年功夫,林彪就 从“亲密战友”转为谋杀毛泽东的策划者,最后公开叛离 而去……毛泽东陷于痛苦的沉思之中,明显地衰老了。 偶然间,毛泽东得了感冒,竟然又转为支气管炎,再 转为大叶性肺炎。1972年1月中旬,毛泽东突然休克, 经 医生抢救,这才脱离危险——这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 毛泽东因“林彪事件”深受刺激;蒋介石则因基辛格、 尼克松访问北京,联合国又逐出台湾代表这三次冲击,而 受刺激颇深。 也就在这时蒋介石患上了前列腺炎。1972年3月, 蒋 介石动了手术。不料,从此转为慢性前列腺炎,并一直折 磨着他。从此,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样,在1972年上半 年,毛泽东、蒋介石同时“由老而病”了! 由于蒋介石久不露面,外界对他猜疑纷起。为了辟谣, 1973年7月, 台湾报纸借蒋介石的第四个孙子蒋孝勇结婚 之际,刊登蒋介石和新婚夫妇的合影,以表明他的健康状 况良好,稳定台湾人心。 不过,毛泽东没有住院。他生病,对外也严格保密。 毛泽东在病中,还照常不断接见外宾,发表谈话,所以, 外界并不知道他曾一度休克,身体每况愈下。 毛泽东和蒋介石着手安排后事 毛泽东和蒋介石都是终身领袖: 毛泽东是“终身主席”,自1943年3月20 日成为中共 中央主席以来,一直担任此职,直至他离开人世。 蒋介石是“终身总裁”,自1938年4月1日当选“国民 党总裁”以来,一直担任此职,直至他离开人世。 光阴荏苒,岁月飞逝,国共双方的旗手都垂垂老矣。 毛泽东和蒋介石不约而同,都在考虑一个问题:由谁接班? 由谁继承? 蒋介石是按照国际惯例,称之“继承人”。 毛泽东采用“接班人”一词,不用“继承人”。 他俩采取的是同一方法:由自己在生前选定接班人、 继承人。 虽说蒋介石比毛泽东年长6岁, 但首先考虑接班人问 题的是毛泽东。促使毛泽东早早考虑接班人问题,是由于 斯大林之死。 毛泽东首次公开谈论接班人之事,是在他68岁的时候。 那是毛泽东在武汉会晤英国蒙哥马利元帅,在答复他的问 题时,毛泽东明明白白告诉蒙哥马利,刘少奇是他的接班 人。其实,早在1945年中共“七大”时,毛泽东已安排刘 少奇为他的副手。 然而风云变幻莫测,才5年功夫,1966年5月16日,由 刘少奇主持通过的中共中央《五·一六通知》,提出“赫 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在睡在我们的身旁”。这句话 是毛泽东写的,连刘少奇都不知道毛泽东所谓“赫鲁晓夫 那样的人物”指的是谁。直到“文革”狂飚怒起,刘少奇 这才明白,原来他就是毛泽东所指的“中国赫鲁晓夫”! 蒋介石呢?他虽然没有明确地谈论继承人之事, 实际 上,1949年初,蒋介石在考虑退路时,任命陈诚为“台湾 省主席”、蒋经国为“国民党台湾党部书记”,便是安排 了继承人。其实,蒋介石真正内定的接班人,是长子蒋经 国。蒋介石所奉行的是中国封建世袭制,即所谓“家天下, 父传子”。 就这一点来说,毛泽东比蒋介石开明。毛泽东把长子 毛岸英送往朝鲜战场,毛岸英死于美军扔下的炸弹。 蒋介石有意栽培儿子,自1950年3 月蒋经国出任“国 防部”政治部主任,此后又任“中国青年反共救国团主任” 。后出任“国防部部长”。虽然蒋经国已内定为继承人, 但在陈诚病重之际,仍由严家淦这一过渡人物出任台湾的 第二号人物。 此时,毛泽东也更换了第二号人物,即以林彪取代刘 少奇。林彪并非过渡性的人物,而是毛泽东指定的新的接 班人。 毛泽东的接班人,处于不稳定状态。在1970年召开的 中共九届二中全会,林彪的接班人地位就完全垮掉了。会 议批判的是陈伯达,实际上矛头所向是林彪。毛泽东只得 三择接班人。这一回,毛泽东选定上海年轻的造反派领袖 王洪文为接班人。排名于毛泽东、周恩来之后,成为中共 第三号人物。 在毛泽东选定王洪文稍前,1972年6 月蒋经国出任台 湾“行政院长”,蒋经国作为蒋介石的继承人的地位,已 经完全巩固。 不过,毛泽东很快发现王洪文不适宜于接班,不得不 四择接班人。他起用原本被作为“中国第二号走资派”而 打倒的邓小平。但邓小平上台之后,大力整顿,否定了“ 文革”“左”的一套,使毛泽东不悦。于是,毛泽东又五 择接班人,华国锋被毛泽东选定为接班人。 而台湾政治舞台,也并非风平浪静,仅从蒋经国和陈 诚几近公开的权力之争,便可见一斑。 蒋介石自知不起口授遗嘱 1974年10月31日,是蒋介石的87岁寿辰——也是他一 生中最后一次过生日。这天,台湾摹仿内地“文革”中人 人佩戴毛泽东像章的做法,在这天发行了“蒋总统万岁” 的纪念章。 1975年元旦,蒋介石发表了一生中最后的一个新年文 告,依然念念不忘“光复大陆”。1月 9日夜,蒋介石在睡 眠中发生心肌缺氧,此后,他因肺炎未愈,不时发烧。3 月29日,蒋介石自知不久于人世,便在台北口授遗嘱,由 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副秘书长秦孝仪笔录。 4月5日下午八时一刻,病情恶化。医生当即施行心脏 按摩及人工呼吸,并注射药物急救。至11时30分许,蒋介 石双目瞳孔已经放大,急救工作仍继续施行,但回天乏术。 蒋介石死后,由“副总统”严家淦继任“总统”。4 月28日,蒋经国出任“国民党中央主席”。 毛泽东给华国锋写了“你办事,我放心” 对于蒋介石之死,毛泽东反应冷淡,在毛泽东的眼里, 蒋介石只不过是“滚到一群海岛上”的“穷寇”罢了。 1976年6月初,毛泽东突然心肌梗塞, 经全力抢救, 这才保住了生命。7月6日,朱德在北京去世。毛泽东叹道: “朱毛、朱毛,朱已不在,毛将焉附?” 毛泽东虽知余日不多,却未写遗嘱之类,他只是给他 最后指定的接班人华国锋写了歪歪扭扭的6 个字:“你办 事,我放心。”他没有签名,没有署明日子,虽说那字仍 可看出是“毛体”。 9月8日晚7时10分,毛泽东呼吸变得急促, 他低声对 身边的护士说:“我很难受,叫医生来。”这句话,成为 他毕生的最后一句话。 9月9日零时10分,电视荧屏显示的毛泽东心电波曲线 在颤动了几下之后,变成了一根直线。 (原载《国共风云》叶永烈著)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