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林彪有一个战胜不了的“敌人” 蒋霞 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日子里,我们来到楚成瑞老人的家。楚老今年71岁,已离休多年,但思 维仍然很清晰,记忆力相当好,说起话来底气很足,健谈而又风趣。老人祖籍山东掖县,早 年随家人闯关东来到辽宁大连,1945年在营口参加东北人民自治军,参军第三年就成为 赫赫有名的四野统帅林彪的司机。林彪坐着他的车,从关外打进关内,从北平南下开封,然 后又挺进汉口。1950年春,在鲜花的簇拥下,他与林彪的“座骑”一同回到北京。后来 ,由于林彪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乘车的时间少了,他就由司机改做了林彪的内勤,为重病中 的林彪又服务了两年多。我们在一起聊起了那段什么味儿都有的岁月。 话题是从林彪的身体状况说起的。 连年苦战,累垮了林彪 从投身黄埔,到北伐,到井冈山,再到长征,直至抗战和解放,林彪连年征战,功名天下, 也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 了解林彪的人都知道,他有失眠的毛病,其实,这病早在平型关战役之前他就得上了。那时 候,敌强我弱,还要打胜仗,怎么办?歼敌一万自伤八千不行,对他来说,办法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累自己———累自己的大脑。结果长期下来,用脑过度,神经衰弱,开始失眠。据 说打平型关时他都戴上健脑器了。 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1938年3月1日凌晨,奉命率115师师直属队昼夜西进的林彪 ,被国民党阎锡山的士兵误击一枪,子弹从前胸进去,后背出来,伤了神经,落下了后遗症 ,以致后来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最让林彪耗费心力的是解放战争。1945年9月,中央确定了“向南防御向北发展”的战 略方针,命令林彪率领十万人马抢占东北。这招棋走得英明,但也险呀! 林彪刚到东北,就感到危机四伏。危机之一是没有根据地,对于共产党人来说,没有根据地 ,失去了人民的支持,就像闯进沙漠里的兔子,早晚都得渴死饿死。开始打起仗来连抬担架 的人都没有。听说,那时候,黄克诚给中央打电报,说东北我军有遭西路军之危险,好在后 来经过艰苦努力,才扭转了败局。 苦熬了3年,东北形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地方我们占了百分之九十七,部队发展到近百万 。连国民党的人都佩服我们,蒋介石的爱将杜聿明说,林彪的部队从兵力到战略战术、武器 装备及战斗力都居全军之冠。 我们开起了顺风船,林彪的失眠症却更厉害了。为了睡个好觉,可以说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我也看出来了,他自己也很难受,自己看医书,自己配药吃,也不行。听人家说,可能与以 前受伤有关系。还听人家说,在东北,有一次他吃了自己配的药,半夜里发癔症,只穿着一 只鞋就跑到冰天雪地里去了,警卫员拖都拖不住。辽沈、平津期间,他干脆不治了,也没时 间治,更治不好,辽沈决战险呀!那时候,我们善打野战,但大兵团正规化的攻坚战没打过 ,还不占海空优势,敌人又可以随时调华北、华东的部队参战;另外,驻守东北的国民党军 也不是吃素的,蒋介石的五大主力有两个在东北,统帅也都是抗战名将。那是生死关头,搞 不好林彪的苦心经营就泡汤了! 从1948年9月到1949年1月,在短短的4个半月的时间里,林彪指挥打了两个大仗 ————辽沈战役和平津战役,歼灭和改编国民党军队近百万。党中央和毛主席很高兴。1 949年3月31日,毛主席在北平亲自接见了四野师以上干部。朱德、刘少奇、周恩来等 中央首长都参加了接见,听说还会了餐。 不久,林彪又率领四野大军南下。开始仗打得比较顺利,三下五除二就到武汉。但要消灭有 “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可不容易。白崇禧非常狡猾,林彪三次想抓住他,打个大仗,歼灭 他,都让他跑掉了。白崇禧的兵也善于跑,他们穿着轻便,装备轻便,善于走田埂儿小路、 水网洼地。有时候你刚发现他们,一眨眼的工夫,就像兔子似的,三蹦两蹿跑没影儿了。追 不上,抓不着,林彪干着急,更睡不好觉了。一直到衡宝战役,他才松了一口气。 随着战事的顺利发展,条件也愈加好起来了。林彪却软了下来,先是长期失眠,发展到头痛 ,后来头痛越来越厉害,一痛起来,头直晃,只好用一条小毛巾捂在头上使劲揉。揉一揉就 好一些。那时候常看到他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捂着小毛巾揉着头。我有时对他说,我给你揉 一揉吧。他也不让。后来,又不知怎么搞的开始拉肚子,据说是在汉口吃了两个桃子吃的。 从那时起,林彪对水果就很忌讳了。 1950年初,林彪住在汉口,为了恢复健康,他抓紧了锻炼。开始在住地院子里骑自行车 。警卫员要扶着,他不让;警卫员跟着跑,他骑得很快,把警卫员给撂下了(说到这里,楚 成瑞哈哈笑了起来,可能又想起了警卫员憨厚又无奈的窘态吧)。后来,警卫员们想了一招 ,在林彪骑车的地点四角各站一个人,他骑到哪边,都有人护着,一见他的车要歪,就上去 扶一把。但是,这么锻炼,效果仍然不明显,也就算了。为了放松心情,我们还劝他去打过 野鸭子,地点是武昌的东湖,我给他开车,给他提枪,给他装子弹。打了野鸭子,他也不能 吃,都给了大伙房了。打了没几次,身体也没好多少,也就不打了。 后来林彪病情加重,只好请示中央,决定离开前线,返回北京治疗。我们离开汉口的日子是 1950年3月13日,是乘的公务车,四个车厢,车厢里没有座,都空着,有的车厢是睡 觉的,有床,林彪那节车厢里有办公桌和椅子。 回到北京先住在南操场,我还是给林彪开车。因为林彪身体越来越不好,基本上不外出,我 的工作也不忙了。有时出去,就是去毛主席那里,中南海的丰泽园,还是我给他开车。我感 觉毛主席对他不错,每次谈完话,都是毛主席把他一直送到门外。那时,他的毛病主要是怕 冷和消化不好,后来走路也感到困难了。当时的北京,春天还挺冷,林彪的车也没有暖气, 但是车上有一支温度计,林彪那时就很注意温度了。为了提高车里的温度我也想了一些点子 ,比如,林彪要出车了,我就找四五个警卫员,先到车里挤一会儿,我先开着车上街转几圈 。警卫员们都是从基层来的小伙子,挤进首长的车里感到怪新鲜,都很高兴,人一多,车里 的温度也提高了。第一次这样做后,林彪一上车就问,今天车里暖和了,怎么回事?我就如 实招来。他听后说,是啊,人也是锅炉啊。因为身体太弱,一时暖和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比如,有一次他到毛主席那里去,回来从车里下来,只走了十几米远,他就没劲了,就走 不进堂屋里去。有个叫薛会生的警卫员只好把他背到屋里去。 朝鲜战争爆发后,整个形势有点紧张,大概在九、十月份吧,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接到通知, 准备到朝鲜去。当时,我们都换了新军装,但没有什么标志。毛巾上、水壶上都没有字。林 彪家里也在准备,换了住处,还换了一些不宜出国的内勤。 林彪是在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前半年,即1950年3月经毛主席批准回北京治疗的。战争爆 发时,他不在国内。 林彪病重我改行 1950年9月,林彪去苏联治病和疗养,1951年10月回国。 1953年春天,林彪病情出现反复,旧病没好,又添了新病,住在城里嫌吵闹。6月,搬 到了颐和园里的翠云轩。当时,林彪的病已经挺重了。我记得由于当时颐和园的路不好,不 适合汽车行走,车开不进去,大家只好把他用担架抬进了翠云轩。 这一年是林彪1938年3月负伤以后,病得最厉害的时候,主要是怕冷、怕热、腰痛、头 痛、失眠,一天到晚静不下来,需要不断地活动,一到晚上更厉害。他不睡觉,内勤也不能 睡觉,每天照顾他最少要20个小时,几拨服务人员都给累垮了。他烦燥,折腾,服务人员 也受不了,主要是身体挺不住。 林彪病了,不能外出,不用车了,当司机的我也就基本失业了。一天,领导找到我,说:小 胖,你别开车了,现在几个内勤都累得实在不行,看来只有让你上了。于是,我就改行做了 内勤。 我那时年轻,身体好,对林彪也有感情,做内勤尽心尽力,一天二十几小时我都守着躺在床 上的林彪。那时的林彪已病到极点了。他脸色惨白,瘦得皮包骨,连说话的劲也没有。一天 到晚只能躺着,那个痛苦的样子,我看着也难受。他也特想动一动,可是又不能坐又不能走 ,咋办呢?我抖他的手,抖他的胳膊,他就舒服些。 林彪平时就很少说话,现在病了,说话就更少了,有时一天也不说一句话。不睡的时候,就 怔怔地睁着眼睛,像是在想事,心情好时,也与我说几句话,比如,问问我家里人的情况等 等,因为熟悉了,我有时也问他一些事。比如,有一次我问他,你打仗时几天几夜不睡,累 不累?他说,不累。 他住的房间是一间老房子,里面有不少用木料打的隔墙,上面还有雕画和漆画。可是,那种 木料好像是樟木,有异香味,林彪受不了,只好请人把这些木隔墙拆掉了。房子大了就显得 冷,又不能烧火炉。我只好加了一个电热棍,就是在一根瓷棍上缠了根电热丝,通电就红, 散点热。 因为怕光,他的房间里挂了三层窗帘,人一进去,好像进了山洞,眼睛好一阵都适应不了。 白天进去我都要打手电筒,他见了还嫌手电筒的光太强,我还要把手电筒用布蒙上,老不见 阳光,不通风,睡的被褥换得又不勤,床铺就潮。我就弄了两套被褥,每天给他晒一套。后 来又增加到三套,轮着晒,每天换。如果遇上阴天,就放在炉子上烤。这样一来,情况真不 一样,他感觉舒服多了,对我说,小胖,还是你好,怎么把被子弄干了? 最苦的就算是我了 为了给林彪治病,除了常有专家会诊什么的,他身边还有一个医疗小组。北京医院的周院长 ,一个护士,还有就是我。我管生活,周院长负责检查,护士负责打针。 最苦的就算我了。那时,林彪吃饭、拉尿都在床上,怕的东西就更多了。不仅怕光,还怕水 、怕风。为了这个“风”,我挨过他两次批。一次,他对我说,以后你离我远一点。我问, 我怎么了?他说,你走得太快,你有风。后来,我又忘了这茬,他又说,你又走得这么急! 再后我就很注意了。 当时,他的女儿豆豆正在上小学,来看他。由于当时总是在黑屋子里,见不到光,死静死静 的,没有一点儿生气,小女儿要来,林彪当然很高兴,他拉着豆豆的手直喊:“豆豆,豆豆 。”豆豆要给父亲跳个藏族舞蹈,因为怕风,豆豆只好隔着窗户,在门外为林彪表演了一回。 林彪无论在什么地方,夏天是不挂蚊帐的,他说是嫌憋得慌。可是,在颐和园那个地方,到 处都是水和草,睡觉哪能不挂蚊帐呢?没有办法,只能给他打蚊子。打蚊子又不能带风,我 就想了一个办法,在长竹竿上用毛巾捆个团子,用它一个一个地把蚊子捅死在墙上。 因为怕光,林彪的房间里面没有灯,只有个台灯是为了看体温表用的。灯上面盖了好几层布 ,只留一道缝。因为他怕冷又怕热,晚上睡觉要换三次被才能保持温度的平衡。开始睡时, 只盖被罩;半夜时,要换毛巾被;早晨五六点,要换毛毯,换的时候相当麻烦,不能冻着他 ,先把要换的东西卷成卷,放在他的脖子下,然后,一点一点地往下撤盖在身上的东西,撤 一点,放一点,直到撤下原来的,放完新换的。每晚他要解两次小便,一般是九点左右一次 ,凌晨一点左右一次,也是在床上,仍然不能冻着他。这样折腾一夜,我最多只能睡两三个 小时,直到他早上吃完早饭,我才能再睡一会儿。不过,不到两个小时,他又有事儿来了。 一个人再有权力、再能干,一旦病倒在床上,他只能受人摆布。别看在战场上林彪是百万大 军的统帅,也是我的统帅,但在床上我是他的统帅。自从我做了他的内勤,他谁也不要了, 只要我。那时,他可听我的话了,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他怎么 干,他就怎么干。就说洗澡吧,谁人说都不行,只有我跟他说,他才肯,只是他总反复交代 ,可别感冒了,可别感冒了。我也怕他感冒,就用湿毛巾给他擦擦,他不洗手,手上皲皮老 厚,我就慢慢地给他搓。 骗他…… 当时,据我跟医生接触,给他吃的药大都是稳定神经的药,我也发现他神经兮兮的。 他对自己的体温很在意,因为体温总是比常人要高一些,总是在三十七度以上。每次试表他 都要问,一旦知道体温仍然未降,他就显得很不安,周院长给他解释,这不是毛病,也没用 ,我也跟他说,你这么老躺着,心急火燎,哪能不燥?肯定比别人要高点儿嘛!他也不听, 老是耿耿于怀。后来,我们都懒得跟他较真了。 说起来也是一闪念。那天,我突然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找到周院长。周院长问什么办法?我 说,他相信我,我就用两个表,一个表是死的,就定它个三十六度,另一个表是真的。在试 表时,我一边看表一边把真表换成假表,不给他看真表,骗他。周院长说,这能行嘛?我说 ,试试吧,他要求那么高,一定要把体温降到三十六度,谁也没这个本事,反正屋里面黑洞 洞的,他自己也看不清。 不久,我就试了一回。把表定在三十六度六,成功了,不过他有些纳闷,一个劲地问:怎么 降得这么快?我一听,坏了,“降”得太快他受不了。第二天就把假表的温度改成了三十六 度八。 就这么一直骗了他一个多月,还真管用,他精神好多了。周院长也挺高兴,说,小胖,你真 行。 林彪那时一直把体温看得比命重,一旦体温“降”了下来,他也轻松了。一天,他对我说, 小胖,我想起来坐坐。我扶他起来的时候,一看他,吓了我一跳。他躺着的时候,由于屋子 里太黑,胡子看不出有多长,一坐起来,胡子一搭拉,竟有半尺多长,我一见就怔了。他见 我发怔,就问,怎么了?我说,你的胡子……要不要把它刮了。他摸了摸,说,不行,刮了 太凉。我说,那就铰一铰。他答应了,后来就把他的长胡子用剪刀铰了铰。 不过,也有弄巧成拙的事。有一回,他真的病了,发烧、腰痛,痛得直在床上打滚,当时, 也把叶群急得不行。后来,上面派来了一些医生,做了化验后,说化验结果没有问题。因为 这次不比平常,这次是真病了。所以,林彪不信,叶群也不信,叶群在和医生交谈时,发现 医生大开着的上衣口袋有一张单子,抓过来一看,正是林彪的化验单,上面写的是有问题的 。后来,林彪也知道了这件事,很生气。我估计,医生向林彪隐瞒病情,也像我一样,是好 意,可是没有处理好。 据说,后来叶群经常骗林彪,希望不是从我这儿学去的。 总理同意搭个棚子 在林彪生病的日子里,来看林彪的首长挺多。来得最勤的要数周恩来,总理对我们这些服务 人员都很熟,态度也很和气,见我就问,小胖,林总近来怎么样?每当这时,我都要把近期 林彪的情况向总理汇报一下。 在林彪身体稍有些好转的时候,总理又来了,我给总理汇报了我的一些作法,总理笑眯眯地 表扬了我,说,小胖想的办法很好啊!也就是这次,我向总理建议,能不能在林彪的房间外 搭个棚子,让林彪出来晒晒太阳,总理说,行啊。很快,总理就安排人来按我的要求搭了个 小棚子。 这个棚子是封闭的,但是三面的帘子都是活的,可以随时卷起或放下,我就开始动员林彪出 门见见阳光。在这之前,我已经慢慢把盖台灯布的缝隙开大,再后就把灯上的布拿掉了,又 把门开了个缝。反正,让他慢慢适应吧。人总不能永远不见光吧。林彪听说要出门,坚决不 同意。我就说,我先背你出去,你试试。后来他勉强答应了。我就在棚子里放了一把藤椅, 再把他背出来,坐了一会儿,又把他背回去。慢慢他也就适应了。后来就不让我背了,只让 人扶着走出来就行了。 由于活动多了,身体机能慢慢恢复。其它方面也就慢慢好起来了。比如说吃饭,原先他只能 吃青皮鸭蛋,不能吃黄,只吃青。如果吃馒头,最多吃两个小馒头,没有一两重,一切四半 ,放在白开水里泡湿,再吃那见不到水的“囊馒头”,以至能吃肉末和菜做的小丸子了。 颠他…… 林彪那时还有一个毛病总也治不好,也挺让我发愁的,就是总要让人抖他的手、胳膊。我跟 他多年,对他的生活习性很熟悉。据我长期观察,打仗时,他一坐车,精神头就来了。而且 ,别看他在床上睡不好,在车上有时他睡得还挺香。有一次,他难受得又让我抖他的手。抖 了他的手,又抖胳膊,还不行。硬让我抖他的肩,我不敢,他还不高兴。逼得我又想了一个 办法,弄个车,颠他!他不是要震动吗?全身震不更好吗? 现在有人说,是林彪让人开车颠他,那是后来,当时“颠车”是我先“发明”的,也是逼出 来的。那时,由于在颐和园里实在潮得不行,我们已搬到到了离香山不远的遗光寺。 我先弄个中型卡车,在后面做了个帆布棚子,两边各有一个小窗户,屁股开两扇门,就像现 在的大屁股北京吉普一样,秘书们看我一阵折腾,直问,小胖,你想干什么?我说,首长不 是要震动吗?外边的路不平,开车颠他。秘书说,这能行吗?叶群也来问,我解释了一下, 她说,你看着办吧。 弄完了,我就去动员林彪,说出去颠颠,可能舒服些。他不干,坚决不坐。我就说,你先坐 坐试试,不行咱就不坐了。他很听我的,最后让我说通了,对我说,好吧,试试,就交给你 了。 我让警卫员搬上去一把藤椅,让警卫员也弄个凳子上去坐,扶着林彪。安顿好了,我就开车 从厢红旗一气跑到了香山,又开了回来。那时,从厢红旗到香山都是石子路,路面坑坑洼洼 的,车在上面跑,就跟摇煤球似的。回来一问,林彪感觉不错。第二天又颠。每天颠一趟。 一直颠了不少日子,他的精神真的好了不少,后来竟能够自己在院子里面慢慢转圈了。 林彪同意“出去转转” 林彪生病后,常来看他的有总理、罗荣桓、彭德怀和黄克诚。一般总理一个月来一两次,彭 老总来的次数也较多。黄克诚来的时间不定,但来了以后问得很详细,还出一些主意。这里 就说说黄克诚。 林彪身体稍好一些后,一天黄克诚又来看林彪,看完以后,他问我了,怎么样,能不能出去 转转。我知道他这个出去转转是指到外地去疗养一段时间,我说,我得问问叶群。 叶群虽说是他的夫人,但想见林彪也不容易,林彪对谁态度都挺好,就是对叶群厉害,有时 ,叶群在林彪那里挨训,我还听到林彪大吼,让她“滚出去”。所以,那时叶群也怕林彪, 去他房间不多。但林彪的治疗和行动,叶群也都了解,也参加一些意见。 当我把要林彪外出疗养的事告诉叶群时,叶群说她也作不了主,还是得问首长本人,我没有 直接问林彪,先把他的小儿子老虎叫来,让他拉爸爸到外地去。老虎还小,也不懂事,让他 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就缠着林彪要到外地去。结果,一下子就让林彪给“疵儿”回来了。 这一招不行,下次黄克诚来的时候,我就给他说了。黄克诚说,我来试试,结果,还真成了 ,林彪答应外出转转,但提出一条件,不能搞专列,只跟老百姓的客车一块走。不久,上级 也批准了林彪的行动。 林彪这样的干部,外出肯定是专列,为了不让林彪生疑,和铁道部商量,让林彪的专列先跟 客车停在一起,等林彪上了专列,再让客车先走。林彪在车厢里,也就蒙在鼓里了。 车刚开时林彪还没有发现,哪知走了一段以后,林彪自己掀开窗帘一看,发现不对了,就很 恼火,坚决要停车,不走了,也不坐了。他很严厉地问我,这是谁的主意?我装傻,说不知 道,他又问随行的郭秘书,郭秘书也装傻说不清楚。他还是坚决要停车,我就劝他,你说要 停,就停得了吗?要是真停了,全铁路线都得停,损失不小了,你说怎么办吧?他梗着脖子 不说话了。这一下就把他拉到了南京,又拉到了杭州。 林彪在火车上睡得很好,大概是因为火车开起来也是在颠、在震动的原因吧。后来,林彪很 喜欢坐火车,就是这个道理。 杭州的大铁床 在杭州的时间较长,林彪身体逐渐好转,只是还想他的“颠车”。他身体不颠就难受。 这又给我出难题了。杭州可不比北京,上哪儿去找中卡,就是有个卡车,也找不到北方的石 子路让他颠哪。 听到这个情况,杭州的接待人员很认真,他们提出要为林总设计一个电动颠床,还为此请来 了一个工程师。当把要求向工程师提出来后,工程师怎么也听不明白,最后我告诉他,弄个 床,一开电门,人在上面就像骑马一样地颠,他才明白点儿。不过他说,他从来没有设计过 这种东西,还要请别人研究一下。然后他又是设计,又是画图,搞得很认真,最后,还真给 造出来了。我一看,也够现代化的。又是电动机,又是齿轮,又是皮带,半圆形,整整装了 一屋子,足有几吨重。一开马达,那玩艺就轰隆隆地响起来,上面装的铁床就开始震动。 这个“大铁床”装好后,就让林彪来震,结果,他只震了一次,还不到3分钟,就再也不来 了。这种震法,跟军用卡车在路上猛颠的感觉是两码事。就像电影里的打仗,怎么也跟实际 打仗不一个味儿。林彪要的是真家伙。 林彪有一个战胜不了的“敌人” 依我看,林彪能让日本鬼子人仰马翻,让国民党闻风丧胆,但他也有一个战胜不了的“敌人 ”,就是他自己身上的病。自从1938年3月阎锡山的兵给了他一枪后,他这一辈子就没 好受过。这一枪不简单,它影响了林彪的一生。 对付战场上的敌人,林彪有的是办法。但对付自己身上的病,他一点招儿也没有。为治病, 他去过苏联。国内国外那么多专家,都没有给他治好。最后,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开处方。一 本医书,他从东北带到关内,又从关内带到华中,最后从华中带回北京,都让他给翻烂了。 他让警卫员给炼过丹。自己搜集过偏方。听说,在双城他吃了自己开的药,一下子休克了。 听说林彪病得最厉害的时候,他难受得拉着警卫员的手叫:“好兄弟,帮帮我吧!” 我觉得林彪身体是有病的,有时还很重,也很怪。但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我说不上来,反 正医生每次治疗都有记录,这么大的干部,中央也不会不知道。 今天就说到这儿吧。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