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 ———————————————— 司马南评说柯云路 刘伟亚 　　司马南，十多年来以揭露伪科学、伪气功为己任的科普作家，被称为反伪科 学斗士、反伪气功的先锋，曾与胡万林“决斗”于陕西终南山医院。日前，记 者采访了司马南。 　　记者：近两年，你一直追踪胡万林事件的进展，几日前，胡万林被正式起 诉。听到此消息，你有何感想？ 　　司马南：胡万林早该起诉，胡万林早该抓起来。但这样的人不但没有及时抓 起来，而且是在有罪的情况下逃脱了，一个带罪之身接下来又犯下了一系列罪 行。这反映了非常复杂、非常深刻的问题。胡万林是江湖上的一个小人物，与其 他江湖骗子相比他也没有什么神性，没有什么更大的本事，为什么能够横行几 年？那是因为在胡万林身后有一些人把他推到“科学”、“气功”的巅峰上去 了。在这里，我们要对一些作家的良心打个问号，如柯云路先生。他戴着中国作 家协会一级作家的头衔，写了几十万字，使得本不了解胡万林，仅仅是相信作 家出版社、相信白纸黑字的印刷品、相信作家头衔的老百姓上当受骗，成了牺 牲品。他坚决保护支持胡万林，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让胡万林这面“大旗”不倒。 但是胡万林终究是一个非法行医治死人命的案犯，已经坐了二十几年的监狱， 现在仍应让他回到监狱中去，这是个公正的结论，是正义的结果。 　　胡万林被正式起诉，这是迟来的消息，但依然是一个让人欣慰让人鼓舞的好 消息。这说明，在科学与愚昧这场世纪末的大决斗中，科学的一方胜利了。一 百多条无辜的生命被残忍地结束了，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说法。 　　记者：刚才你谈到胡万林背后有许多人在支持他。反对伪科学、伪气功，揭 露像胡万林这样的骗子可以说是一条充满艰辛的道路，那么你是怎样走上这条 路的呢？ 　　司马南：我从事反对伪科学、伪气功的工作已十多年了。一开始，我也搞不 清楚，并没认识到他们都是骗人的。但当我在那个圈子里活动了好几年后，我 搞清楚了他们事实上并不是在搞人体科学。他们只干两件事，第一是找到有钱人 直接把钱搞来。第二是把有名、有权的人找来，拍一些照片，拍一些电视片， 请人题词，要的是“敲门砖”、“进门票”，目的是让身上带着光环去骗取老 百姓更多的钱财。即使在我看到他们许多作弊的东西之后，那时我仍认为有假 的，但也许会有真的，咱们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怎么就没留下一点独 家暗器呢？我最初的醒悟、最初的觉醒是从对那些大师们的人格及道德品质的 怀疑开始的。 　　在与“大师”们打交道的过程中，我学会了“大师”们神乎其神的手法，例 如用意念从瓶中取药片、拧弯勺子，发功改变水的味道，脑袋上过摩托车，肚 子上过汽车等。这些让人们震惊的所谓特异功能，其实都是些魔术，于是我又下 功夫去研究魔术，更进一步了解了他们的各种特异功能的秘密。 　　这个时候我有两种选择：要么当所谓的“大师”，要么揭露他们。最终我选 择了后者。 　　记者：我曾看过这样的报道，说有人能用眼睛看透人的五脏六腑。世上是不 是果真有此特异功能？ 　　司马南：到目前为止，在这个星球上，还没有任何所谓的特异功能。早在一 百多年前，英国就把特异功能现象纳入科学的轨道上去研究，研究的结论是迄 今这个领域充满欺诈行为，不能确证特异功能。中国研究了20多年，还没有任何 一种特异功能得到科学确证。生活中，人们看到的是这样的特异功能。例如 “胡仙胡仙不是人，什么什么下凡尘，三秒钟看好一个人”，例如硭硝治艾滋 病等。在作家柯云路的笔下，胡万林的特异功能甚是了得。现在，我想胡万林会 向警察、法官说清楚一切的。 　　记者：你是怎么发现胡万林是个骗子的？ 　　司马南：在去年春节前，柯云路推出了他的大部头著作《发现黄帝内经》。 这本书把胡万林吹成了神。柯云路用一些看上去很文化的、历史的、政治的、 经济的、心理的东西来写一个江湖游医。我与李力研合写了一本书，批评《发现 黄帝内经》，揭露其中的虚妄不实之词。这本书完成之际，获悉胡万林在终南 山医院行医，就想补充一些现场材料。在去年2月份，我专程去了终南山。在那 里，我见识了胡万林治疗病人的情况，并且和一些人接触交谈。在那里，我被胡 万林及手下非法拘禁了4个多小时，差一点没被打死。让我领教了什么叫邪恶、 邪教，什么叫无理性，什么叫歇斯底里的癫狂，领教了这些人将会对文明社会 造成什么危害…… 　　记者：你与胡万林有过几次正面的接触？胡万林给你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有人说胡万林也有善良的一面，你怎么看？ 　　司马南：在终南山我见过胡万林四次。胡万林的言行举止具有强烈的表演色 彩。如果说胡万林还有点个人魅力的话，就在于他的不知深浅，他什么话都敢 说。这应了一句老话叫“无知才能无畏”。胡曾说，这个司马南，他不懂科学， 也不懂伪科学。伪科学的“伪”，不是“真伪”的“伪”，而是“未来”的 “未”。胡万林被关起来了，善良的人们有时可能会产生一些怜悯，但如果想 一想有一百多条人命就在这个人手里丢掉了，如果想一想有那么多家庭因为这个 人而蒙受苦痛和灾难，那么你对这个人的感觉肯定会发生变化。 　　记者：胡万林能够闻名于世，柯云路可谓“功不可没”。你一直向柯云路 “叫板”，但柯云路好像一直保持沉默。你怎样看待柯云路的沉默？ 　　司马南：柯云路也不是一直保持沉默。他曾经写过若干东西传到各家传媒， 他还让人去几家新闻单位包括《南方周末》去游说，试图发表其观点。关于胡 万林这件事，柯云路有若干篇文字，比如说《千年历史将证明》等。柯云路去年 10月份接受湖南省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还一再表示说：经过这么长时间，我写 的东西是正确的，人们也已知道了。胡万林直到现在不是还在治病吗？只不过 由过去那种治病方式变成了现在的在考察前提下的治病。实践证明胡万林治病就 是好。对我司马南，柯云路只是表示“我不评论他”。有时他只称“某斗 士”，言下之意是他太著名了，怕提我的名字客观上帮我出名。他之所以不评 论我，我理解他是自己心里发虚，他肝颤，他腿抖，他知道所拿的东西按理说没 那么容易。所以他采取的办法叫讳莫如深。我实在看不惯他这个文化人和胡万 林这个江湖骗子纠集在一起欺骗老百姓。我鄙视柯云路的人格。只要他还捧着胡 万林，我就一定跟他没完。我从来不回避与柯云路正面遭遇和论战。 　　记者：就你所知道的来看，柯云路与胡万林之间到底有一种什么关系存在， 或是说有一种怎么样的经济利益互动关系？ 　　司马南：第一，柯云路的书《发现黄帝内经》在胡万林行医的地方总是一定 要卖的。第二，去年春节后，柯云路先生在上海签名售书的过程中，他与胡万 林一起为买书的人们签名。第三，胡万林到上海去，是由柯云路的妻子负责接待 的。第四，柯云路在书中写到曾派妻子到治病现场了解胡万林的情况。第五， 在河南商丘卫达医院，据死者家属介绍，柯云路的《发现黄帝内经》也是要在 医院搭售的。第六，我现在手头就有胡万林和柯云路的合影照片，这张照片拍的 是卫达医院开业那天，柯云路专程赶到商丘捧场，与胡万林坐在一起的情景。 《南方周末》上鄢烈山先生曾对胡、柯之间的关系有过精彩的评论：柯云路是 否涉嫌共同犯罪？ 　　记者：你在反伪科学过程中，多次碰到危险。你对此怎么看？ 　　司马南：我觉得我比谭嗣同好多了。谭嗣同死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非常近。 100多年前的谭嗣同坚持“以血醒民”令我很有感触。在中国做学问是重要的， 开启民智也是重要的。谭嗣同当时所处的环境比我们现在要恶劣得多，他被上了 大刑，砍了脑袋，而对付我的只是小蟊贼、小打手。我为谭嗣同的死唏嘘不已， 我为这些人至今对付我的只是正常功能并非特异功能而鄙视他们。如果他们用 特异功能让我变成一个植物人，让我不能说话或让我说特异功能存在的话，那该 多有意思啊！但是他们对付我的只是些刀枪棍棒和辱骂等正常功能。 　　记者：有人说胡万林“行医”期间获取了巨额财产，你认为确切吗？ 　　司马南：我认为，胡万林几年来如像柯云路所描绘的那样治好了几十万人甚 至上百万人，那么即使我们按治一个人的利润一块钱算，120万人就应该有120 万元。如果一个人十块钱，那就是1200万元。我愿意相信柯云路也是满嘴跑舌 头，说的是假话，但不管怎么样，胡万林在非法行医的几年时是赚了很多钱的。 现在胡万林被逮捕了，那就要问胡万林挣的那些不义之财、非法所得哪去了。 　　胡万林身边有一个人，这个人直到胡万林在卫达医院时还在幕后支持操纵这 一切。这个人叫郭周礼，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神秘人物。他在前些年曾被西安警 方抓获，在他家里搜出100多万现金，一百多枚伪造公章。他以国际气功科学联 合会的名义集资、授徒、办班、办刊，还让一些不明真相的领导担任了联合会 的领导。后来民政部专门发文，明令取缔这个联合会。但没过多久，这个人拿 回了章子，拿回了钱财，继续以国际气功科学联合会秘书长的名义到外招摇。这 个人之所以能逍遥法外，之所以敢把胡万林请到西安，之所以西安事件之后能 继续为非作歹、兴风作浪，也是因为有人在后面支持。我建议河南警方和有关 部门在查处胡万林的过程中，也应像逮捕胡万林一样不唯上，不唯书，以事实为 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到哪一层就追到哪一层，是谁的责任就追究谁的责任。 尽管这很难，但这是社会主义法制的应有之义；尽管这很难，但是我相信这只是 一个过程。在新闻舆论的推动下，胡万林终于伏法，一再显示了新闻舆论的力 量。这是社会进步，是一个非常令人高兴的现象。 　　记者：请你再谈一些关于柯云路的情况。 　　司马南：柯云路先生曾经在北京五塔寺有个中国生命科学研究院，他自己当 院长，他的太太罗雪珂任常务副院长。公安部95年发文件称此人“骗取公 章”，办此院无效，给了撤销处理。这个地方租金一年要几十万，一个作家写作 怎么能租这么大的地方！现在改称为北京全才教育中心，柯云路的父亲担任法 定代表人。这个全才教育中心的全部任务就是让柯云路的作品迅速地商业化。 柯云路不久前又写了一部新作《人类时间》，这本书尚未上市，我见到了内容提 要。在这本书里，柯云路经过反思，得出一个石破天惊的重要结论，他说我们 这么多年看《西游记》，谁都没发现里面有一个最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孙悟空 的父亲到底是谁呢？经过柯云路的破译发现，原来是玉皇大帝。孙悟空的母亲又 是谁呢？原来是观音菩萨。也就是说，玉皇大帝和观音菩萨原是夫妻。柯云路 破译孙悟空西天取经的过程又得出一个结论：一个小男孩子得到了父亲的最终认 可。什么这里面蕴含了丰富的人类文化，遗传基因的密码，什么脱氧核糖核 酸，全都有了。我看了半天，就像看到了一个拙劣的小品。你说不逗吧，他折 腾了半天，你说他逗吧，又不是一种幽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有一条应当佩 服，柯云路的写作速度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阅读速度。为什么会写得那么快呢？ 有人可能认为柯云路有特异功能，其实也不是。那是柯云路在从事他的品牌经 营，是一个品牌操作。许多小书商的许多快书也是这样操作出来的。就拿采访胡 万林来说，柯云路几乎没采访过胡万林，他就把郭周礼编的《胡万林和他的自 然大法》（非法出版物）拿过来大段大段地摘抄，他想写哪就写哪，于是他的速 度自然就快了。所以说不仅胡万林没有特异功能，柯云路也没有特异功能。但 柯云路曾在北京当着几十家新闻记者信誓旦旦地说他有特异功能，他说他任生 命科学院院长的这段时间练功，已能把封闭的药瓶里的药片抖出来。柯云路的语 言是很“感人”的，问题是他的“特异功能”经不起科学的验证。 科技日报1999年9月10日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