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章太炎“傍黑”   刘效仁   上个世纪之交的著名学者章太炎既有金刚怒目革命家的悲愤与从容,也有装 疯卖癫书生气的附势和趋炎。曾经以敢骂袁世凯名噪一时,特别是老谋深算的袁 设计以共商国是为名,把他骗到北京,好吃好喝软禁起来以后。   沈阳的王枪手先生以其诙谐的笔触勾勒了这段尘封了的历史(2001/12/20 南方周末)。知袁骗了他,章先生气得有空就骂老袁,在住所的门窗上遍写“袁 贼”二字,以泄愤愤之情。又从后花园里挖树根,大略修整成人形,上书“袁世 凯”焚之,然后高兴得满院子边喊边跑:“袁贼烧死了。”一次,还把老袁颁的 勋章戴到胸前,冲到中南海,在收发室等了半天,也不见袁见他,一怒之下将收 发室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后来甚至绝食抗争,饿的直打晃。学生劝说老袁想杀 你不是太容易了吗,不杀你就是不想落个“杀士”的千秋骂名。现在可好了,你 老自己想死,可遂了老袁的心愿了。章一听有理,马上坐起来,大喊:“上饭”。 袁何等人物,窃国大盗一个,其心狠手辣有目共睹,许多革命者就惨死其治下。 宋教仁可谓真正的斗士,最终亦死于袁凶的暗杀。为何独对章网开一面,袁某借 执法处长陆建章之口,说了一句话:“太炎先生,不可得罪,用处甚大,他日太 炎一篇文章,可少用数师兵马也”。可见一代奸雄袁某并不糊涂。既如此,在那 样一个乱世,章能苟全性命,仍然要算一个例外。   当然袁某如此法外施恩,是料到章先生再能折腾,也只不过是书生而已。而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书生玩政治只有半疯一条路。更可惜烈士暮年,英雄末路, 章太炎的如椽之笔再也当不了一兵一卒,甚至也换不得金钱布帛。到晚年索居苏 州,已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了。一次,章的爱侄在上海与人发生官司,向他求助。 章先生虽学富五车,要权势些许也没有,更少了当年的气贯长虹。情急之下,想 到了上海的黑帮老大杜月笙,修书一封求其帮助。杜见信喜出望外,没费吹灰之 力就把事情摆平了。深知这是笔划得来的买卖,于是趁热打铁立即亲赴苏州拜访, 并送银票解决了章经济上的拮据,从那以后白花花的银子不断从杜府流入章府。   杜自然不必怕章先生的道德文章,何况早成了强弩之末。而杜要风得风要雨 得雨,如此结交无非附庸风雅而已。而章先生虽是穷途末路,但国学大师的名头 很响,用现今的话说正是驰名商标,结识学术泰斗,一跃龙门则身价十倍也。既 便施舍些银两,在杜府不过九牛一毛。可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向 以嫉恶如仇的章先生不得不投桃报李,亲自为杜府修家谱,或许并非出于无奈。 就这样一笔肮脏的交易在声震寰宇的国学大师与流氓大亨之间做成了。(2002/ 12读者)只不过并非章先生一人的悲哀。在那样的时代,一个声名显赫的国学大 师,尚且要靠傍黑才能生存,而普通百姓的生境则可见一斑。学术、声望,在金 钱势力面前束手无策,只能屈尊攀附,缴械投降,实非一人之力能扭转的颓局。 为官人款爷树碑立传,亦非完全是文人无行,文格堕落,实有难言之隐。若沉溺 其中如鱼得水甘之若饴,就是可卑可耻的了。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