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黄永玉:金庸当武侠小说家可惜了 新华网2003.10.30 一本《比我老的老头》,使老画家黄永玉成了热门畅销书的作者。10月2 2日上午,黄永玉应新浪网读书频道之约,来到新浪聊天室,和一群平均年龄只 有二十五六岁、比他年轻得多的年轻人聊起了老头、艺术、人生等话题。年龄的 差距并没有影响老少间的交流,众网友对钱钟书、沈从文、李可染等“比我老的 老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  老头们的时间观念 主持人:《比我老的老头》开篇写的是钱钟书先生,刚好最近杨绛先生也写 了《我们仨》,那您就先讲讲这方面的事情吧。 黄永玉:钟书先生和杨绛先生都是饱学人士,我们住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大家每天早上五六点就开始起来散步,在那个时候我们见见面。平常我不大喜欢 去找人,尤其是钱先生、杨先生这两位,他们是真正用功的人,每天都在念书、 做学问。如果我去找他,他就不得不放下学问陪我聊天。我画画无所谓,人来了 把笔放下就可以了,他们做学问的思路一断就很难再继续。家乡有点春笋、茶叶、 酸菜或者什么的就给他送到门口,写个条,敲敲门就走了。   主持人:我看到您的书里,写钱先生这段写得挺生动,说有一个权威的人士 去拜年,钱先生只开了一道门缝,说谢谢,谢谢,我很忙,我很忙。 黄永玉:他是很严肃的人——在学问上,但人很谦和。你有空来打搅他,他 不愿意让你打搅,就这么简单。 主持人:您写到李可染先生时,也写到类似的情况,您也很少拜访他,说老 人创作时需要这样的氛围,如果做事的时候被你打断了,很难再回到创作中。 黄永玉:正常的人际关系应该是人尊重人,他那儿又不是游乐场,说买票就 可以进去。他在工作,艺术家、文学家这样,一般的人也应该是这样——先联系, 有空的话才可以来。这是一个很严肃的次序,我回绝你并不等于对你没有感情, 因为我现在在工作。 曾有个外国使馆的人跟我约会,讲好两点,到两点半才来,我会关起门说你 迟了,我不见你,明明我有空,我也说今天不行,不让他来了。  金庸当武侠小说家可惜了 主持人:您和金庸很熟,是吧? 黄永玉:我们以前是同事。我觉得以他的才能和智慧,怎么去写武侠小说呢? 他应该做比这个重要得多的事情,这个人是很聪明,很有魄力的人,怎么最后弄 得变成一个武侠小说的著名作家?在我来讲是可惜了。 主持人:不可惜,有多少人读他书呀! 黄永玉:当然读者跟我的看法不一样。我们年龄相同,当时在《新晚报》大 家都叫他小查,我到现在也叫他小查,他说现在在香港,叫我小查的没有几个了。 他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他的成就,除了写武侠小说之外,还有管理《明报》、 创办企业……那是个很大很大的事情。所以我感觉太奇怪了,他怎么弄成武侠小 说家了? 他很可爱、很温和,那种神奇的能力你很难想象,他在念中学的时候就出版 过一本书,叫《中学汇考指南》,真是了不起,脑子真是好。我就不一样了,我 看《汇考指南》也看不懂。 主持人:很可惜,您这本书是《比我老的老头》,金庸先生还不算比你老的 老头? 黄永玉:他比我老,起码比我大几天。 主持人:您下一回写书的时候就可以把他写进去。 黄永玉:同他个人聊聊天可以,写他非常难,香港有很多人写他,我觉得都 是在奉承。  论画画,从天安门排到王府井才轮到我 主持人:黄老是非常幽默的人,从您的书里能看到很多智慧的闪光点,你平 常也爱开玩笑吗? 黄永玉:现在不随便开玩笑了,但是一些好玩儿的事还能记在心上。老头嘛, 要多点怜悯、多点爱护,有些事看在眼里不大说出来了,让人家难受不太好。 网友:作为一个艺术家,您认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黄永玉:老老实实,平平常常。得意的时候不要冲昏头脑,倒霉的时候不要 苦不堪言,脑袋栽到泥巴里去,不要自甘堕落,从容一点,平常一点,摔下来的 时候就不感觉难为情,自己以为了不得一摔就觉得重一点。 网友:我们很关心在艺术上需不需要天分? 黄永玉:举例来说——比如拿我举例。在小学的时候,我喜欢画,但我不是 第一,如果画画排队的话,从天安门排到王府井可能才轮到我。我没有什么天分, 就是喜欢,喜欢之后,就比较执著,然后变成长期工作后就爱它了。这个爱也需 要培养,终身不弃,一直紧抱着不放,经验就越积越多。 主持人:读《比我老的老头》的时候,感觉这些前辈的大师们成名或者为公 众所知的才能可能只是他们众多才能中的“一份”,你能介绍这方面情况吗? 黄永玉:老一辈的人——我算是属于尾巴尖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会 玩。比如说沈从文,你跟他讲玩的时候很难理解,不能想象他会玩什么,钱钟书 怎么想到玩的问题呢?他就玩到他的学问里就够了。我还是一个剪刀差,是属于 中间的人物,我不会打牌、不会跳舞,也不会喝酒和下棋,什么都不会,现在玩 音响我还得按照朋友给我写的指示来按钮,出去一两个月回去又忘了,又得重新 来。现在的青年们,眼界多宽呢,世界这么大,没有事能够喝啤酒、聊天、玩电 脑什么的,我们那样时代没有这个东西,因此老人家比较专一。 年轻人有他的妙处,即思想非常活跃。所以我们老头们有一点:即不要放弃 比我老的老头,也不要放弃比我年轻的年轻人,因为年轻人的知识,你不接触你 怎么知道呢?他们的见闻你涉及不到的他会告诉你。我也有很多年轻人的朋友, 各党各派,三教九流。 (XYS2003103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