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除了爱国,你还有能点别的素质么?   况奇翔   网上这几天争吵西北大学抗日问题。对这个事件我的态度是批评多于赞赏。   老实说,讨论这个问题是有点难度的,有一点冒险。因为历史上日本人的罪 行天日昭昭,其对中国人的伤害之深,用“血海深仇”来形容实不为过。而且日 本民族至今没有真正的反省和认罪。虽然我不鼓吹仇恨和以暴制暴,但是在一个 不肯认罪的敌人面前,我们也确实没有义务大谈什么“和平相处,世代友好”的 鬼话。所以敢于批评国人“反日”的言行是需要一点胆汁和脸皮的。   但是我还是要批评这次西北大学学生的“爱国抗日”行动。因为我在这个事 件中看到的,不仅仅是——甚至主要不是——中国年轻人的爱国心。   很有趣,尽管网上关于那天西北大学的舞台上日本人到底干了什么,他们身 上到底写了什么字有好几个版本的说法,但是似乎很少有人愿意真正去搞明白这 个事情。有几个朋友质疑了,但是响应的人很少。似乎那天那几个日本人的言行 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他们是不是包藏祸心不重要,只要有“日本”和“中国” 这两个关键字就足够了,用一些人的看法:爱国(抗日)需要理由么?   我承认,爱国不需要理由,对于一个中国人而言,热爱中国,热爱自己的民 族应该是他的基本情怀,这和拥护政府不一样,拥护政府需要问为什么,而爱国 不需要问为什么。   但是愤怒和仇恨需要问为什么。   对自己国家的爱不必然推出对于另外一些人的恨,如果这些人并没有伤害到 你所爱的东西的话。所以学生们因为历史上的日军侵华问题对日本这个国家表示 愤怒,或者因为现实中的钓鱼岛问题对日本这个政府表示愤怒,我都不会质疑, 因为日本这个国家这个政府的行为伤害了中国,我们有理由愤怒,有理由表达我 们的愤怒。   而当我们因为几个日本留学生“侮辱”的言行而愤怒的时候,当在我们做为 非当事人还不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的时候,当我们用同样侮辱的言词——诸如 “日本猪滚出去”,“杀光日本狗”等等——表达愤怒的时候,当我们在用在中 国而言极为“难能可贵”的游行示威的方式表达愤怒的时候,当我们鄙视唾弃对 此有疑问的同胞,责问他们“你们还是中国人吗?”的时候, 当我们因为这个 消息面红耳赤,血气上涌的时候,我们有必要想一想“为什么”的。   为什么?我知道你爱国,可是我要问,除了爱国,还有什么原因导致你这样 做?   如果是因为他们是日本人,仅仅是日本人这一条就足以的话——这不是爱国, 这是种族主义,是种族仇恨,和纳粹德国所推行的那一套很像。   如果是因为他们在舞台上说了侮辱中国人的话,那么在网上流传很多版本的 情况下主动选择相信最侮辱中国人的那个版本,并且任由自己因此达到可能的最 大愤怒——这不是爱国,这是偏执,是受虐狂。   如果我们在表达愤怒的时候,不仅对日本人,而对中国人也使用诸如“操”, “干”“奸”“日”这样的词汇或者其他侮辱的言行,仅仅因为这些同胞没有和 你一样愤怒,却质疑你的愤怒——这不是爱国,这是人格低下,没有教养。   如果我们喊出诸如“核平日本”,“东京大屠杀”之类的口号,杀戮之心反 复翻腾——这不是爱国,这是残忍好斗,是自甘把自己降到类似侵华日军的那种 禽兽不如的境地。   面对批评,很多人反唇相讥,说什么“学生的爱国热情是好的”,“为什么 要消灭中国的民族主义”,等等。我知道大家爱国,我支持爱国的举动,民族主 义也并非总是罂粟。问题在于,我们不应该往爱国的篮子里面塞太多的私货,不 应该用爱国的大旗遮掩反映了中国年轻一代弱点的问题——因为中国的历史,因 为我们的教育,因为社会环境所造成的问题——而不许讨论和质疑。这些问题事 关中国未来的发展,是真正爱国的人应该时刻警醒的。它们不能用爱国和民族主 义解释,不能用爱国和民族主义包庇,更无法用爱国和民族主义解决。   爱国是好的,仅仅爱国是断然不够的。在爱国之外,我们的年轻人还需要培 养其他的素质。   2003年11月3日星期一 (XYS2003110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