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groups.yahoo.com/group/xys)◇◇ 周庄之死 李冬莉 2002/01/28新周刊   周庄死了吗?没有。   从1996年至今,它的旅游收入以每年30%的速度增长,2000年是4.2亿,2001 年是5亿。在20世纪80年代初,因为贫穷而人迹稀落的周庄,如今一天的旅游人 数最高达到了3万。虽然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周庄镇政府和 周庄旅游开发公司无论在古镇保护、发展经济,还是旅游管理等方面的工作都做 到了可圈可点,在某些方面,甚至成了一个典范。提到旅游规划,众人说的常常 是,“你看人家周庄!”也因此,周庄被评为“中国第一水乡”。   但是也有不少人等着看周庄死。中国出不了巴黎,周庄还能成为威尼斯?   一方面是游客“赶快去吧,迟了就被破坏了”的相互传告;一方面是专家们 “事物的发展总是呈抛物线型盛极而衰”的警世恒言;另一方面还有媒体或吹或 贬,常常成风成浪地两极宣传 。   理想与现实,现代化与历史传统,经济与文化,旅游与保护,政府、开发商、 居民、游客四者之间等等的当代中国现存的矛盾竟然全部呈现在这个原本偏安一 隅的小镇身上。   生存还是毁灭?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也不是一个填空题,而是一个问答题。 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老故事   1998年的盛夏,文彤随广东省旅游局的同事一起去粤东考察。正午最热的时 候,被从几公里外赶来的某乡村的干部们硬是请去看他们的宝贝。   一路上,乡村的领导不停地向他们描述他们那儿的瀑布、古树。“你们给看 看,我们那儿穷啊,现在都说旅游能致富,看看我们这儿能不能也开发开发。”   1998年,旅游刚开始在中国升温,瞬时间成了发财致富的灵丹妙药。很多地 方的农民眼看着别人一处破屋茅房也能赚钱,纷纷找上了旅游局,但大都是一些 毫无价值的东西,即使有价值也很可能已被破坏殆尽。   他们爬到山顶,发现所谓的“瀑布”是由村民将水用简易的升降机运到一个 巨石顶,倾泄而下形成的。文彤他们看着众多跟上来的村民,想发脾气又说不出 话,只好问:“古树在哪儿?”又绕过一个山头,当终于被带到“古树”面前的 时候,文彤忍不住了。   “你说,我们这个怎么赚钱呀?”   “砍了,当柴禾卖。”文彤哭笑不得地说。   原来古树确实是古树,但早已枯死若干年了。如今,当文彤再讲起这件事的 时候,不过当它是一个笑话,而这个笑话和中国那些是宝贝却不当宝贝的“笑话” 相比,实在不那么好笑。   另一个问题是,什么是宝贝?在中国,能够搞旅游,能够搞开发,可以赚钱 的才是宝贝。 古镇的现实生活   2001年12月20日的下午,我们赶到周庄的时候,正下着小雨。在上海坐旅游 专线,必须买一张一个礼拜内有效的往返票加旅游套票,共100元。仅门票一项 收入,2001年周庄就有5000万的收入。   “周树生的女人”(这是她给自己的称呼,所有周庄做生意的人家都会印名 片,大多是本家男人的,她对我说:“你就说找周树生、周树生的女人,大家都 知道的。”)一下车就跟上了我们,她家在古镇边上开私人旅馆,住家、住店两 用。真正的古镇只有0.47平方公里,近3000人,周庄镇的总面积是39平方公里, 2.2万人口。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及落地后的考察,我们决定就住在她的家里,叫做“金枫 客店”。问夫妻二人高兴那么多人来周庄吗?原来的生活都破坏了。她笑着说: “原来我们没开店的时候不喜欢,看着人家赚钱,我们又没有,当然不高兴。现 在自己开店了,是人越多越好。”   1984年,阮仪三教授刚开始来周庄提古镇保护的事,居民一听说自己的房子 不让拆,不许动,就急了。“那咱们换换,好东西你来住,我们去上海住你的高 楼洋房。说是古镇,让我们呆在里头让你们看风景,别想!”那时候的周庄还是 画家吴冠中赞叹的“集中国水乡之美”的地方;陈逸飞的举世名作《故乡的回忆》 所画的地方;1989年令三毛热泪盈眶的“太美了”的场面也离它不远。   夜尚未来,古镇已渐渐驶入应有的钟点。我们在古镇的街巷间溜达,驻足在 一家画廊和老板攀谈,走过的阿伯拼命向我使眼色,意思是不要买。   “那都是假的,都是外地人,骗钱的。我不做生意,我是本地人,不会骗你 们的。”等我们走过来,他满脸真诚地说。   周庄的居民大都在外围及巷子深处,窄窄的空间,挤满了人和物。别说新镇 了,连我们住的客店都不如。问周庄人觉不觉得自己的房子好?好!愿不愿意长 久住在里面?不愿意!   晚上8点,街道上除了偶尔有几个住在古镇里的人匆忙着往家赶,只有我们 两个不是游人的游人在里面东摇西晃。原来古镇里的大多数人已搬去了新镇,这 里住的大多为了生意,而且60%以上是外地人租了周庄人的店面。据统计,这个 0.47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卖土特产“万三蹄”的商店有60多家,几十家假古董 店和上百家饭店。   小桥、流水、人家;清悠、闲适、自然;街道寂静,而河道喧哗;前门开店, 后门住家;楼下是铺,楼上生活……这是传说中的周庄,虽然这个传说直到1992 年在余秋雨风迷一时的《文化苦旅》一书中的“江南古镇”一文里还能找到众多 踪迹。而今天,我们这些后来者只能在晚夜体会一些没有人气的风貌。那些典型 的江南建筑,在细雨里,没有言语。   第二天一大早,4点钟周树生就起床了,因为要去杀猪。原来,除了开客店, 杀猪卖肉是他们家另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如今,周庄除了少数几家人还种点菜, 地是不种的了。像所有的农村一样,凡是有男人的家里就分地,地由政府收去后 搞旅游开发,居民按人口领粮食补贴。周庄旅游的所有收入,包括门票等都归政 府所有。周庄人想发财,只能靠自己做生意。   谈到古镇商业发展过度,媒体的矛头一方面指向政府,认为其管理不善;另 一方面更多地说到了周庄人的素质。   当年,沈万三富可敌国,为了讨好朱元章,在其定国南京时,倾财相助,为 犒劳军队,每人发二两白银,而朱元章才给了一两。于是龙颜大怒,分三次让其 倾家荡产不说,还发配至边疆充军。 这个真实的故事常用来比喻周庄人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所以把个好好的古 镇弄得水也污了气氛也坏了。来来往往的游人被放在了局外的位置。   第二天的天气还可以。再次走进古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如果天安门的人山人海还能够因为场地的开阔被接受的话,古镇内一米来宽的窄 巷人头攒动,实在有点恐怖。小桥、流水、人家成了人桥、游船、商贩。而且都 挤在南北市街这一个主干街上,周庄镇政府花大力气整修的文化街,有很多文化 产业,包括三毛茶楼,却少有人来往。而很多忙着兜售生意、拉琴唱曲、介绍住 处、餐馆的人随处可见,且尾随不松。   临近北市街尾,有一座古戏台,从早到晚免费演出昆曲,很多人不知道,周 庄虽已列入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申报的候选名单,而昆曲却已经是了,而且作为非 物质形态的文化遗产,昆曲是目前我国加入的唯一一个。如果真像阮教授的规划 那样最终能实现,周庄将成为一个传统文化的承袭地,除了建筑、民风,哪怕包 括万三蹄,昆曲都应该是被优先选择的。然而,虽然戏台下摆满了椅子,戏台上 倾情演出,众多探头一望的人里仅有寥寥几人进来驻足。   中国科学院地理所博士陶伟在谈到中国对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的申报时说: “世界遗产绝不是为旅游的,它里面有《自然和文化保护公约》的签定。是世界 遗产的名声为其扩展了旅游资源,而不是本末倒置。我们国家申报的世界遗产很 多本身已成了旅游目的地,申报本身带着功利性,出发点有了变移。”同欧洲人 把历史名城看作自己国家和民族的骄傲相比,我们的更像是一个致富的工具,一 个闲时看热闹的小镇。   中山大学研究旅游规划的彭华老师在谈到周庄人及游人的问题时表示:“周 庄的问题主要是无序,由此改变了它原有的风貌。但政府能强制居民不许做生意 吗?可能一个假古董店一年就养活了一大家子人。凭什么钱只能让政府、让投资 商、让有钱入股的人赚去?仿效外国限制旅游人数,在中国做不到。为什么?一 是经济不允许;二也跟我们的传统有关。外国人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打挠,而中 国人呢,热情好客。另外,游客来是干什么来了?就是看你的沈厅、张厅、双桥、 摇摇小船。这才是游客的需要。古戏台的存在不属于他们需要。那是表演,未必 就是文化传承。从中国人的心态来讲,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出去,哪怕是花钱买罪 受,也要出去。因为长久以来,我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   回到住处,老板娘正在跟隔壁的邻居吵架。因为她在车站拉来的客人被隔壁 抢去了,但人家嫌对方家不好,又走了。所以,这一架想不吵都不可能。   晚上,和他们夫妇俩搭伙吃饭。他们的儿子去了昆山市上中学,像所有父母 一样,两人所有的期望是想儿子考上大学,走出去。“像我们不行,没出息。”   据他们讲,周庄也有一定的穷人。“有的懒,有的没有劳动能力,穷的当然 有。在管理上,周庄和其它镇一样。”庄春地镇长说,“为了制止破坏古镇的行 为,我们也抓过人,但这是少数,武力不能解决问题。”   “现在庄上也有吸毒的、赌博的,都有。”村民这样讲,“没有旅游之前哪 有这些。”   “旅游的好处绝对大过坏处,商业过度是中国所有旅游地的通病。因为没有 把握好发展和保护之间的平衡点。”这是众多规划专家对此的解释。然而管理不 是专家的事,至少到目前为止,中国仍然没有任何成功的解决平衡点的事实使得 这些话变成了一个能够解答一切的托词。   问起知不知道为周庄做规划的阮仪三教授,周树生夫妇纷纷摇头。   “那是政府的事,我们哪会知道这些。”   这些古镇的原居民,一方面在发展中无从选择地选择,一方面又承担了旅游 带来的污染、色情等的冲击。“在旅游者短暂的没心没肺的游玩之后,外来人的 入住,原有生活方式的破坏,强势与弱势的分配不公都带来了问题。而一旦政府、 投资者、当地居民、外来者、旅游者各方能够达到公平状态,原有的无序等问题 就不会成为问题了。因为邻里的关系比政府的评价更重要。只要框架能够搭建, 类似于行业委员会之类的组织就会出来。”文彤因为硕士论文研究的是旅游对当 地居民生活的影响,有过一定的考察,所以对此深有感触。   周树生谈到以前和现在的生活之比时说道:“以前实在是太穷了。”   如果周庄没有发展旅游呢? 周庄的故事   1986年,阮仪三教授为周庄规划了“保存古镇,建设新区,发展旅游,振兴 经济”的十六字方针,当听到“发展旅游,振兴经济”的观念时,庄镇长说: “那时候谁懂旅游啊,旅游怎么可能振兴经济?”   有着900多年历史的周庄一直到近代,安于江南的富足,地处苏州又外接浙 江、上海,商业发达而居民安逸。纵使周庄名人沈万三因为做对外贸易而名扬天 下,周庄人仍然没有因此变得见多识广。小桥、流水、人家,摇摇、走走、逛逛, 成了生活的全部。    作为水乡,当年的交通工具就是船。想要出门,摆渡半天可以回来的叫作 “集”,一天才能来回的就叫作“镇”。再远的地方,别说周庄,江南水乡其它 镇上的人也是不大愿意去的。只要肚子问题解决了,出不出去在过去是一个太小 太小的问题。   到了现代,水乡的优势消失了,周庄反而因为四面环水的地理位置变穷了。 改革开放之初,周庄也曾兴起过一段时间的乡镇企业,因为种种原因,最后都不 了了之。后来大批的周庄人出外打工,所以古镇的破坏才减到了最小。当时的周 庄镇政府所有的想法就是怎样脱贫致富、修路、建新房子,让周庄的老百姓在自 己家里过上好日子。“如果那时候周庄不是穷得连人都没有了,古镇也早没了。” 庄镇长说。   1986年,庄春地负责文物管理部门的工作,他解释自己当年对古镇的态度时 说:“我是周庄人,当时就觉得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给毁了是种罪过。阮教授来 做规划,我虽然不懂旅游,但当时的情况,既然能保护古镇就试试看。”还有一 个前提,阮仪三在对周庄的规划中,将自己申请的5000元科研经费汇给了周庄政 府。周庄在此之前只获得过一次苏州市政府给的2万块钱用来修沈厅。此前,虽 然也有专家、学者对周庄的一些破坏现象进行谴责,但因为解决不了问题的实质, 使得批评只能成为个人良心的倾泄。而在涌来的大浪面前,个人的一点点良心常 会变得微不足道。那些年,阮仪三教授总共跑了江南50多家古镇去做规划,周庄 最早接受,后来接受的几家,包括桐里、乌镇等都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而其它 的近50家则成了历史的牺牲品,被时间吞没。   对于古镇现代化的发展,庄镇长有着自己独特又鲜明的认识:“古镇必须是 专家加领导,只是专家,或单是领导,都不能解决问题。矛盾出来了,听谁的? 这只能看具体情况。周庄不是我的,不是阮教授的,是国家和人民的。”   周庄出现的第一个矛盾是周庄大桥的建与不建。在阮教授的规划里,周庄应 该是一个世外桃源,划着小船进去,一切新设施建到古镇外面,离开保护区。如 果是这样的话,周庄一天的游客量最多只能是3000人,而修了大桥,现在最多可 达到3万人。   “周庄大桥其实在规划之前就已经决定要建,只是市里没钱。就当时的现实 来讲,桥一定要建,桥不建,经济没法发展。”庄镇长解释道,“专家是以最理 想的方式来规划,而我们必须考虑实际情况,如果真是阮教授来当镇长,古镇保 不保得了不说,居民这一关他如何过,都成问题。”5000块钱用于一个镇,即使 是在20世纪80年代,也只能是表表心意而已。在不知如何用旅游生钱的时候,先 修桥成了最安全的选择。   阮教授在古镇保护当中同各地领导争吵最多的也是这个问题。“怎么不好发 展?只是一个快、一个慢,想保住自己的官位,想高升,当然就想走捷径。”   以这个角度来评价所有的领导显然有些冤枉。实际上,连阮教授都承认,就 古镇的保护来讲,现在的周庄绝对比当年强。2000年,镇政府投入1500万元进行 “三线入地”工程,古镇外绝不允许有损害古镇风貌的东西存在。这1500万元虽 然同当年的3.8亿收入相比不足挂齿,但如果没有发展旅游或者建周庄大桥,这 1500万元何时能存够?存够了又舍不舍得花?都成了问题 。   2002年开始正式启动的污水处理站将投入3000万元,对周庄的水污染进行处 理。到时将周庄四面环水的三面拦住,净化生活用水及湖水,同时也可用于防洪。 虽然有些媒体质疑过这个方法,但包括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系的教授王学军在 内的很多学者都认同了这个污水处理的理论性。   而这一点,在规划之初能避免吗?   难!水也不是周庄一家的。   更深层的矛盾来源于另一个问题。首先,我们认可了西方的现代化,要发展, 就要把别的问题先忽略。自有文化的发展顾及不到,等到能回顾时才注意。“这 虽有短视的一面,也是迫不得已。”周庄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陈建中说, “现在我们的新规划是在周庄大桥外建一个可停靠七八辆车的停车场,将周庄大 桥变成一座步行桥,也可能更多年后会拆掉它,这样既发展了旅游,又很好地保 护了古镇。而且我们也在开发新的旅游景点,到时候会将现在在古镇中的商业区 迁出来放在南湖旅游开发区。”   理想向现实妥协、而后把解决方法留给未来的例子,在中国实在太多了。当 年,北京进行城市改造,拆掉城墙。这些年经济上来了,也一直在反思,认为当 年应该听从梁思成的规划,保存老北京,建设新北京,像巴黎一样。如今呢,为 迎接2008年,小胡同也在都市风貌的挤压下渐渐消失。这时候逻辑就这样转变了 ——我连城墙都拆了,几条胡同又算得了什么?   为保护平遥,从1980年开始,阮教授每年免费让平遥的城建部和文物部来两 个部门领导在同济大学的培训中心培训3个月。平遥的保护,应该说跟这些领导 者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平遥在整个前10年是不赚钱的,就靠保的意识。”看起 来,这是阮教授在打了无数败多胜少的仗后比较得意的一仗。然而,这样的平遥 最终仍然没能逃脱掉商业无序的恶梦。   当年,法国的里昂也曾有过类似的矛盾,政府最初决定改造,要拆。这一决 定在市民中间引起轩然大波,集会、抗议,闹得领导们连门都不敢出,最后,公 众决议对老城进行维护,现代化在房内、在地下。如今,里昂成了保存古城原貌 与现代化结合最好的城市之一,市民也没有因为成了名镇而增加多少不良习气。 法国驻上海领事馆郁白说:“中国想做得和欧洲一样好,必须有一个公民社会的 基础,这是根本。”而在中国,刚刚打开国门没多久,眼睛里最先看到的仅仅是 钱时,这个“公民社会”的基础和当年把周庄规范成一个世外桃源、不建桥、靠 划船进去的梦想一样,遥远而触不可及。桥还可以拆,基础如何建则成了解不了 的难题。   在没有公民社会的前提下,我们能否做到谁保护谁受益,谁出钱谁说话?   2001年,苏州要修将苏州和周庄连接起来的马路的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庄春 地镇长讲的话有了应验的现实。“矛盾出来了,听谁的?这只能看具体情况。周 庄不是我的,不是阮教授的,是国家和人民的。”庄春地镇长的这番话听起来有 理,但实际上却仍是牵强。现在的周庄不仅是周庄人的、镇政府的、昆山市的, 也是苏州的、江苏的、全世界的,所有的人都想来插一脚,捞一笔。还来不及把 这个蛋糕做得更漂亮,就纷纷地拿起了刀叉。   其实苏州市早就想修一条从同里到周庄的公路,把这两个旅游点连结起来。 同时可以串起吴江市的芦墟和莘塔两镇,给吴江市一个上高速公路的出口,促进 这两个原来较为落后的乡镇的经济发展。吴江市对于修路的积极性很高,很快就 把公路修到了周庄隔岸。而这对于商业已经无序的周庄简直是雪上加霜,因为现 在是路,明年就可以变得商铺林立。这很快被媒体炒疯了,周庄不同意也没用了, 阮教授准备拼老命了……眼看着无法收拾,到最后,这场纷争因为APEC会议要在 周庄开半天会议,因为龙永图的讲话,划了一个暂停号。龙永图说:“在改革开 放的过程中,对经济全球化带来的负面影响作了忧虑。经济的发展产生了污染, 破坏了环境,一些传统的文物也遭到了破坏,一些优秀文化传统开始消亡,我们 开始怀疑多边贸易体制经济全球化到底有多少积极作用。特别选定半天会在周庄 举行,是为了向世界证明,不管怎么样开放,中国政府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文化, 在这一点上,周庄有特殊的象征意义。”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groups.yahoo.com/group/x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