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有一种溃疡 王乾荣   在学界对“学术腐败”现象进行“围剿”过程中,有很多人表现出了斗士般 的精神品格。对此很多人都予以称赞,我就不多说了。让我觉得非常遗憾的是, 那些被斗士们揭发的人中,有些是受到了触动,但也有一部分人至今仍在装聋作 哑,就当没那回事,而且原来干什么还干什么,比如说,有的还在大学里“为人 师表”——他配吗?真乃咄咄怪事。看来所谓“直面学术腐败”,在中国颇为不 易。你直面,他不直面。   在中国学术界、文学艺术界,其实还有一个很多人都熟视无睹,或者认为理 所当然,也根本不愿“直面”的腐败,那就是哥们间、师生间、亲友间相互照顾、 “提携”和吹捧的庸俗风气。   比如一个导演弄了一部戏,为壮面门,拉来一些“大腕”同行充当配角;后 者演得不怎么样,遭到观众批评。有人问演配角的“名腕”为什么干这种砸锅的 事,对方答“某导当初对咱有恩,他的事当然要如何如何”云云。原来这只是一 场交易,那么艺术只好委屈一点,观众也只好将就着看了。   又比如,一位名教授在一篇文章里深情地写道,为了表达他对“师兄”的怀 念和敬意,他在自己受命主编的一本“有意义的书”中,选进了师兄的诗。而只 有这样,他的心才能稍安。这感情肯定是真挚的。然而他心“安”了,不知道这 “有意义的书”的意义走没走样?也不知读者的心能否“稍安”?   还有,一个什么名人写了本书,似乎也没有太大“意义”,甚至书中还夹杂 着无聊,差错也不少,出这样的书,不过是出版社和书商赚钱的需要罢了。但是, 给这书作序写跋的评论家或作家,却不顾事实地猛烈溢美,说瞎话如喝白开水。 一位年轻评论家,做出了可喜成绩,人们应该好好爱护他,鼓励他取得更大成就, 但是,请看一些所谓前辈是怎样吹捧他的:“不同凡响”;“智慧和学识……几 乎无人可攀”;“真正的‘天分’过人”;“超人的艺术直觉和判断力”……诸 如此类的大话高山,倒不是“无人可攀”,而是一个比一个“攀”得高。就像当 前一些大学收了钱就给求“雅”求“格”心切的大款赠送一顶硕士帽一样,这样 的口无遮拦,是不是也相当于正儿八经给人家发一个“类超博士”学位,令芸芸 众生永远高山仰止?   而这些冠冕堂皇表演的欺骗性在于,没有贪污受贿,似乎不算堕落腐败,反 而高雅得很。但是,这里没有了真理探讨,没有了是非长短,没有了标准,没有 了公正,只有对读者的愚弄,将大众置于弥漫着虚假、浮夸、谄媚的庸俗氛围中, 跟着他们这些把持话语权的人,迷迷糊糊瞎跑,最后连东南西北都摸不着了,这 算什么呢?说它是学术肌体上的溃疡,并不为过吧。   对于糜烂流脓的溃疡,首先要外科清创消毒,再加以洁心洗肝汤大泻其三焦 邪热,方能根治。 光明日报2001.8.9.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