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非典闯关：从广州到巴黎 　　瘦马 　　我是4月27日启程回法国的。在非典肆虐的时候，从疫区起程，先后穿行了 广州，深圳，香港，曼谷，阿布扎比和巴黎等城市。 　　当我离开广州时，感觉到因这种疫病引致的恐惧不断消淡，证据是，街上很 少见人戴口罩。当天下午在罗湖过关，逐渐就感到了气氛的凝重。越近关口，越 多人戴口罩。尤其是海关人员，个个面目埋在口罩里，只露出警惕的眼睛警惕着 你。我想一是他们接触的人员芜杂，二是纪律使然吧。本着入乡随俗的心理，我 也戴上了口罩。口罩是在过关前买的，十个一包，十块钱，防戒备防猜疑远多于 防病患防病毒。 　　过了大陆方面的关口，穿过长长的专为持非香港护照的游客设立的信道，就 是检测体温的隘口了。四个穿白大褂戴医用口罩的香港医检人员给过境人员挨个 测耳温。没有任何漏网之鱼，每个人都得在测试合格后才能办入境手续。我当时 心里有种吃了怪味豆的反应，为什么我们的海关不做任何防范就放人出境，对方 则认真不苟且？我找到了颇能安慰自己的解释：可能是粤港双方高级行政阶层进 行了良好交流，达成互谅共识－－既然港方对非典设防，深圳方面就可以不设防 了，双方通力合作，效果一样，却省时省力，省钱省人。 　　过关后搭乘火车到上水，朋友在那里等我。我在香港就下榻在他家。本来担 心给他带来不便，出门前在电话里显得吞吞吐吐，他回答得倒干脆，你就住我这。 　　把笨重的行李交给朋友后，就拿着他手绘的路线图和时间表，奔中文大学去 了。当天是星期天，但中大的图书馆开到晚上11点。 　　不知是因为星期天还是因为非典，校园格外静谧。路上零星的学生，除了个 别做健体运动的，大都戴着口罩。在校园巴士的候车处，一张宣传海报引起了我 的注意：“为了他人着想，请您戴口罩。”不仅言简意赅，更是人性。车上是紧 密空间，乘客无一例外地戴着口罩，这是不是海报的作用？ 　　图书馆入口处张贴着醒目的双语告示，规定入馆者一律要戴口罩，违者不仅 马上逐出，更要通知所在院系，做出行政处分。我刚进门，便见到一个管理人员 很气急地追着一个没戴口罩的学生问他叫什么名字，属哪个系。学生没有回答问 题，但还是紧步地往外走着。到我办入馆手续时，图书馆员怪怪地看着我，掂量 了好一会，说：“你的口罩的系带要是太长，可以打个结。”我忙不叠把口罩往 鼻梁上推，还掐紧上端的铁线，纹丝密扣。 　　次日看新闻，报道说，SARS的发病和死亡率已明显下降。但民间对教育局长 的责难此伏彼起，因为中学复课后，在学生中发现有疑似病例者，并可能传染他 人。局势依然严峻。 　　经过两天的忙碌，又到了上路的时候。因为过度疲劳，稍染风寒，有点感冒 的迹象。行前心情很惶恐，担心体温冒尖，通不过登机前的“掏耳朵”。好在体 温还是达标，有惊无险。 　　我搭乘的是阿联酋海湾航空的航班，当初在法国定票时，一是因为便宜，二 是正值圣诞度假期，没有太多的选择，以至朋友开玩笑说，小心美国打伊拉克的 飞弹。想不到，美伊战争偃旗息鼓了，一场人类与病毒的战争却旷日持久，且防 不胜防，还直接影响我的行程－－从香港起飞的海湾公司的航班给取消了，我给 并入了泰航往曼谷的航班。 　　飞机上的乘客都戴着口罩，个别没有准备的，空服小姐第一件殷勤的服务便 是送上口罩。据网络文章说，飞机上的空气每九分钟更新一次，洁净度堪比手术 室，传染SARS的可能性很小。然而，没有掉以轻心的余地，形势的严峻从所有空 乘人员遮蔽了表情的口罩上便一览无遗。 　　碰巧的是，我刚好跟一个在香港工作的法国摄影师坐一块。他听说我从广州 来，在法国读书，谈兴大起。他说他月前才去过广州和佛山等地，然后翻开一本 《时代周刊》，指着上面介绍家畜与病毒传染的文章上一张猪圈的照片说，去拍 这样的照片。 　　飞机降落曼谷机场后，机场的引领员把旅客分成入境和转机两拨，分别走两 个通道。通道口赫然一张中英泰文的告示，大意是泰国尚未发现SARS感染病人， 但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从疫区来的入境旅客都要测量耳温。我仅仅是在机场转机， 不需这层手续。不过，转机处还是弥漫着浓郁的消毒药水的气味。 　　从曼谷到阿布扎比，可能因为更远离了疫区，气氛明显不如以往紧张，戴口 罩的乘客寥寥无几。阿布扎比国际机场工作人员的表情，更是给了我疏朗和豁达 的感觉，再没有人对非典有任何的戒心了。　 　　又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颠簸，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好不容易才熬到戴高乐机 场。可是又开始了过关前的心情紧张－－离开广州前，我曾经咨询法国总领事馆， 他们说当局对SARS密切关注，政策一日一变，入境时可能会有检测和隔离要求。 而法国的邻国，英国和瑞士，此时已经采取了严格的隔离手续了。我虽然认为自 己没有染病，却总是去不掉疑心病。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非典病征，而且几乎 没有人能免除掉。 　　幸亏，海关没有针对SARS的检查，只是入境处张贴着用法英中越文拟成的文 告：因为SARS病毒的肆虐，请所有从中国大陆，香港，新加坡，越南，加拿大罗 伦多等疫区来的旅客密切注意身体状况，有迹象的话打热线电话15，或与就近的 急救中心联系，等等。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对SARS的通达的态度，还是行政制度 上的大意。但我尤其感到的，是一种方便和轻松－－没有人戴着眼镜看你戴着面 罩的脸，你如同他人一样担当得起信任。 　　法国海关还是给了我一点小小的光照，我的行李给开箱检查了一遍。不过这 是很多出外的中国人习以为常了的待遇，已与非典无关。 　　我老老实实地在寓所呆了十天，确定自己没有发烧、感冒、咳嗽等与非典挂 钩的毛病后，重新开始了正常而平常的生活。只是心情还久久无法平静，因为此 间的报道说，国内正在大兴对非典的战役。期间，法国的媒体也曾汹涌过，两个 在南京工作的法国人有非典病征，还可能株连他人，经过两周隔离以后，证实是 子虚乌有的疑云。 (XYS2003060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