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安德森的谎言与谬论   王玮   佩里·安德森近年在中国左翼知识界大红大紫.左翼学者虽以批判西方中心 论著称,面对这样一个西方学者,毕恭毕敬,诚惶诚恐之状可掬,哪里还想到批 判。近日偶然翻到《读书》上的一篇文章,题名“三种新的全球化国际关系理 论,”(见读书2002年10期)是安德森氏与读书杂志几名作者的谈话记录。据序 言称是讨论,其实大部分是安德森氏的独白。   安德森氏的言论,夹杂着不少谎言与谬论,涉及对西方现状的评估,与中国 现实密切相关,不得不辨。   (这里假定“读书”的记录为忠实的翻译(安德森氏当不懂中文)。引文见 该期第10-11页。)   引文1:当然,西方的体制总是在诉诸于它自身的历史的实质性内容。   汉语句子不通。无法还原为英文。怀疑译者乱译。   引文2:但是在官方的话语里,这一历史的实质性内容总是被夸大的,在他 们的官方话语里带有太多的遮掩和修饰。   由于引文1不通,导致引文2不可解。什么是历史的实质性内容?根据下文文 意,似指西方体制中民主的因素,而此因素被官方话语夸大。但安德森氏应当定 义什么是西方语境中的官方话语。“官方话语”在中国的政治体制中容易解释, 但在西方的政治体制中却难以界定。这不是一个自明的假定。安德森氏作为教授, 自当知道使用新词时当给出定义,否则难以交流。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下面引文 7-8讨论“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之时。自造新词,不知所云。   引文3:这里不妨举个例子:美国有着世界上实行得最古老的民主制度。   又是一个语义含混的病句。美国建国只有两百多年,民主制度源于古希腊,显 然久于美国。它又怎么能把一个制度“实行”得“最古老”呢?不知是安德森氏 不通还是译者不通。揣其文意,大概是说美国实行民主制度年代久远,最为完善, 以此来伏笔下文,指责其制度上的弊端(见下引文)。   引文4:(接上引文)但是,实际上,在今天美国的政治制度生活中(又不 通,不足论),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年人参加选举,国家中另一半的人完全被排斥 在这个政治体制之外。   安德森氏生活在西方,当不至于分不清参加选举与被排斥在政治体制之外的 区别。美国选举,不管是大选还是中期选举,选民投票率(turn-out rate)都 在50%左右。西方是自由的社会,很多成年公民不认为投票选举有多么重要。近 年来,每当选举期间,共和民主两党全力以赴号召选民参加投票。华人社区(传 统上属民主党阵营)也调动很多义工督促华人选民投票。但全国投票率仍然不过 50%,主要原因是没有重大问题牵动社会人心。2000年大选民主党候选人戈尔以 区区几百张选票落选。当时的投票率也不足50%。这成为民主党政治策略上的重 大教训。而当初加拿大的魁北克省对是否独立于加拿大实行全民公决时的投票率 高达90%以上,因为该省公民人人关心此事。最终赞成统一的公众以51%对49% 微弱多数获胜。那些放弃投票的人绝非“完全被排斥”,而是自愿放弃。倒是萨 达姆的选举投票率据称达100%,而且100%投向一个候选人。按照安德森氏的逻 辑,既然100%的成年人都被吸纳进了伊拉克的政治制度,伊拉克的政治制度自然 优于美国的政治制度。安德森氏不顾最基本的事实,偷换概念,混淆是非,居心 不可测。   引文5:(接上引文)而在政治制度之内的这一半人中,能够选上的官员, 要么自己是极度的富有,要么从大公司那里得到了贿赂,极度的腐败,因为竞选 需要很高额的资金,至少几百万美元。   首先,“政治制度之内的这一半人”是什么意思?参加投票就是政治制度之 内,反之就是之外?安德森教授理当不至低能如此。其次,当选和金钱的关系就 是那么简单的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怎么没看见一个美国富翁排行榜上有名的人 当选为总统?以此逻辑,是不是比尔·盖茨如果从政,就会易如反掌地拿下总统 的桂冠?当年倒是有一个亿万富翁Ross Perot出来与克林顿和老布什竞选总统, 结果惨败。而金钱与当选无关的相反的例子却俯拾即是。林肯总统是地道的农夫 出身;里根总统是好莱坞的普通演员;克林顿总统家境贫寒;美国第一位华人州 长,华盛顿州的Gary Lock是华人移民后裔,童年靠政府救济生活。另外,收取 贿赂和腐败是极重的指控,需要证据支持。不知安德森教授有何证据在握。被指 控的人姓什名谁?竞选确实需要高额资金(几百万美金何足道哉?那不过是一两 次总统酒会的募捐指标),而美国法律中有Political Campaign Contribution Law专门制约个人和公司对政党的财政支持的数量和方式,以防利益集团染指公 共事务。美国政党的确花大量时间募集捐款,但这和受贿和腐败怎么联系得上? 美国法律规定,公共人物不得接受价值$200以上的礼物,否则以受贿罪论处。前 总统克林顿的一位阁员因为接受了一家公司的两张超级杯的球票而以受贿罪被迫 辞职。作为大学教授,安德森氏不会不知道贿赂和腐败在法律上的含义。他以贿 赂和腐败泛指所有的政界人物,纯属不负责任的无稽之谈。   引文6:所以,波茨比的理论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公开说:“今天竟然还有 人似乎震惊于我们的政治好象变成了金融机构的一个分支。但是,再过二十年, 就根本不会有人对此感到大惊小怪了。”   引文不注出处,是《读书》杂志一病。有时整篇的翻译文章都没有任何出处 说明。我们怎么核对此话确实是波茨比所说?以文理论,这句引文上下两句句意 重复,“竟然”和“似乎”用词不当。以事理论,美国政治变成了哪家金融机构 的分支?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出此谬论。美国花旗银行(Citibank)是世界目前 最大的金融机构,该银行确实有大笔的政治捐款(同时捐给共和民主两党)。但 它和其他公司一样,是按照法律作的政治捐款,其数量在两党受捐总数中也微乎 其微,焉敢称是自己的分支?安德森教授如果真有证据证明此事,将爆出美国政 界最大的丑闻。只怕他只是大言欺人而已。   引文7:我们还是要承认,在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确有非常真实的消极自由。 这在宪法,法律意义上是有保证的。比如对一个人,不可以不加审讯就武断地逮 捕和判刑。   “不加审讯就武断地逮捕和判刑”是什么意思?西方刑法(criminal law) 的审理程序是警方查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逮捕,然后交检方提起公诉。检方 和辩护律师庭辩,最后由法官或陪审团裁决。哪里有什么审讯,逮捕,判刑的程 序?安德森教授说上面的话时象是在讲中国的司法程序。更奇怪的是作为人权之 一的“公民受到公正公开审判”的权利怎么就成了“消极自由”?“消极自由” 难道不需要界定吗?令人不解的是何以安德森教授极力贬低西方政治体制中的价 值体系?而这样的“消极自由”是中国何等迫切需要的东西呀。   引文8:但是在选举制度上,几乎没有为积极自由留下任何空间。   他在说什么?请智者明以教我。   引文9:再有一点,坚持自由民主制度的核心国家都是非常富有的国家,如英 国,荷兰,法国,美国等。他们不仅是资本主义的发达国家,而且也都是最早有 大量殖民地的国家。   请告诉我,什么时候区区荷兰成了自由民主制度的核心国家?为什么不能认 为富有是“坚持自由民主制度”的结果,而一定得是“坚持自由民主制度”的先 决条件?早期殖民地与“坚持自由民主制度”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只分析了安德森氏文章的两段,就可见其漏洞百出,非诬即愚。其中之 谬误与谎言,稍有逻辑与常识者,即可识其伪。中国的新左们以这样的人为师, 也可见其乏且陋矣。   最后,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以上的九条引文中,似乎夹杂了读书编辑或至 少是翻译者的意见,不会完全是安德森氏的原文原意。这些对西方民主制度的似 是而非的指控,更象一个对该制度不甚了了的局外人的呓语。以安德森氏的职务 论,断不致如此浅薄无稽且不负责任。我怀疑有人利用安德森氏的名声兜售私货。 读书杂志应当公开翻译者和编辑的姓名以及安德森氏谈话的英文原文,以供读者 核对。 寄自圣地亚哥 (XYS20030729)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