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评王铭铭抄袭事件 也叔见 在下为北京某高校一名法学博士生,无名无姓,见大家对这次事件如此关注,而且言语 激烈,实在忍不住,也想来说几句,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因人微言轻,只当是凑凑热 闹,故取笔名“也叔见”,意思是大家说完了,最后我说两句,也许不关痛痒,但若不 小心触及某些人,也不必当真。 我在学术界混过几年,对抄袭的状况比较了解。现在已经当上教授的,如果纯粹没有抄 袭,这样的人恐怕不多。像王铭铭这样抄袭之余也认真做点学问的,似乎也不多见。当 然,我说王教授抄袭之余也认真做点学问,只是凭自己的感觉。因为自己虽然以法律为 业,但同时亦以学术为业。王铭铭在《读书》上发表的文章,偶尔也拜读几篇。我觉得 这个人还是有真才实学的。但是,我在这里并不想替他的抄袭辩护。有真才实学绝对不 构成可以抄袭的理由——抄袭就是错误,任何理由都不能使它合法化或合理化。我只是 想谈谈对王铭铭的处理。北大已经免去了王铭铭的一切学术职务,我认为这已经够了。 有的网友评论说要除名,我觉得有点过火。我主张此事件到此为止,主要出于三点考虑: 首先,我们的人才资源的确有限。如果因为一次事件(当然是不是一次事件还可以调查 ,如果王的全部或大部分学术成果均为剽窃,除名亦无不可;因此我建议可以进行一次 彻底的调查)而将一个人彻底打倒再踩上一脚,实际上造成资源的浪费。 其次,如果这种资源浪费可以起到以儆效尤的效果,那就浪费了也在所不惜。但问题在 于,事实上根本起不到这样的效果。因为我们的学术评价机制根本就不完善,别说杀鸡 给猴子看,就是杀猴子给鸡看,也不会有太大效果。何况,作为一位名教授,这样公开 的批评对他已经是很严厉的惩戒了,对于将来希望成名成家的后进之辈而言,足以起到 警戒的作用;对于那些学术界的小混混,则不会有任何影响——他们该抄的还是要抄, 决不会从此罢休,而此次事件他们只会权当看热闹,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这就好像克 林顿事件,虽然他在美国被弄得焦头烂额,但在第三世界国家(是否包括中国目前没有 证据,我不能瞎说),领导人玩女人的还是照样玩女人。只是从此以后克林顿也许不会 再那样玩女人了。所以,从以儆效尤的功能来看,免去一切学术职务,可谓处罚得当。 再次,在学术评价机制、惩罚机制尚未健全的国家,对一个偶然犯错(重申一遍:是否 偶然犯错需要一次彻底的调查,此处先以偶然犯错为前提进行讨论)的学者施加过于严 厉的惩罚,显然有失公平。这并不是说不能施加严厉的惩罚。如果学术评价机制健全, 违纪惩戒机制正常,完全可以按照规则实施惩戒。但现在的情况实际上是临事议制,根 本没有规则可循。考虑到大多数(如果不是绝大多数的话)学者都有轻重不等的剽窃行 为,贸然对一个学有所成的教授施加除名的惩戒,既不能发挥资源有效利用之原则,又 不能实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之精神。这就好比在一个村落,本来大家都在相互偷,彼此 也心照不宣,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小偷被别人揭发,于是大家群起而攻之,最后把他加 以放逐——难道这里面有一点点公平可言吗? 另外,很多人对王铭铭带的博士生写的那封信表示批评,我本人也觉得这些博士生可能 有自利的因素在里边,另外我对他们将王铭铭与北大的兼容并包政策联系在一起的提法 也不以为然,但是,该信中提到的某些事实也值得引起注意:那就是——权力(或派系 斗争)斗争。我并不是以权力斗争的存在而否定王抄袭的事实,我只是想指出:王固然 有错误,但是如果因为权力(派系)斗争而继续对王落井下石,则亦有失公允。何况, 如果让一个(学术)道德上有瑕疵但在学术上有造诣的人继续在北大做博导,比让一个 道德上没有明显瑕疵(没有瑕疵是不可能的)而学术上无所建树的人占据北大的位置, 我宁愿选择前者(虽然我自己道德上没有瑕疵,学术上亦有所建树,可惜仍然进不了北 大)。何况,一次的失足(最后一次申明:这只是假设的前提),不见得真的就有道德 问题。著名伦理学家何怀宏先生在《良心论》一书的前言中曾经写道:我们现在很多人 看起来似乎没有良心,但是有些事情实际上并不是因为人们不够道德,而是因为他们不 够聪明;而人们之所以不够聪明,乃在于他们不去思考(大意如此)。我相信王铭铭这 样的学者偶然犯错并非严重的道德问题,仅仅是在诸多文抄公飞黄腾达之际的一次投机 罢了。而且从犯罪学的角度,对这样的初犯、偶犯进行过于严厉的责难,也不利于当事 人改过自新。(此处附带说一下:我等本来并无资格来评论王教授,更不应该拿“犯罪 学”来做比喻。如果不是马失前蹄,我们在王教授面前连说话的资格恐怕都没有——当 然现在也没有。虽然有这样一次事件,我认为大家还是应该尊重王教授。即使真有道德 问题,学问仍然是学问。对一个满腹经纶的学者不尊重,实际上丑化自己、贬低自己。 我在网上看到有些人在无聊地谩骂,有些人表面在为王辩护,但使用的词都是“这孩子 ”,显然语带轻蔑,实在是深绝不妥) 最后,我也想说说我对抄袭的感受。说老实话,我自己也曾经抄袭过别人的东西。那是 在编一本教材的时候,只不过抄袭之前已经获得了被抄袭者的应允。当然,也不敢像王 教授那样赤裸裸地抄,有些字句还是要变换一下的。有的地方变换得不够仔细,有些地 方发挥了一下,主编拿到以后细加审核,又改了许多处。其实现在的教材已经多如牛毛 ,你自己想加点新鲜玩意,一不小心就触及敏感问题,还不如就照着别人的抄。所以, 抄袭不仅仅是一个道德问题,更是一个体制问题。在目前的体制之下,想不抄都不行。 这么多年来,我也就抄过那一次,而且并非自愿。作为一个学者,我自认为还是有点良 心的。我也很瞧不起那些文抄公的作为,至于各种手法的抄袭手段也一向不屑一顾。但 是,我也想请那些正在海外的学子们认真地思考一下中国的国情,然后再发表你们的高 论。还有那些一心要借此机会往上爬的人们,如果你们真有真才实学倒也罢了,否则, 还是请自重吧!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