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谢有顺的剽窃哲学及其待解问题 赵月斌 1 、发现剽窃的难度 我最早知道谢有顺这个名字,好像是去年,在网上。一个网友在帖子中,提到了这位春风得 意的评论家,也提到了他的一些著作,比如《活在真实中》、《话语的德性》,虽未读到他 的作品,但我记住了几个动人的书名,也记住了这个与我同龄的名字。第一次见到谢的文字 是《七盒录音带--贾平凹和谢有顺的一次长谈》,不知是冲着老贾,还是冲着小谢,我买下 了那本发有两盒录音的《美文》(2003年第二期)。买是买了,却没怎么看,便放下了。没 想到没过多久,我又一次看到了谢的文章,题目叫《余华的生存哲学及其待解的问题》(以 下简称谢文,正式发表在《钟山》2002年第一期)。我按网友所给的网址 (http://www.winto2.com/zjzl/yhl.htm), 在《钟山》的网站首页找到了这篇称为《余华论》的文章,网页中好多乱码,一开始也没看 出什么,只是越往后看越觉得有些句子特别眼熟,文后的许多注释也似曾相识,想到我曾写 也过一篇题为《承受与挣扎--试论余华小说》的文章,于是我心中惴惴,首先怀疑自己--是 不是" 剽窃" 过谢的文章? 后来,我又在新浪网上找到了更加完备无缺的谢文,文后标明的写作时间是2001年10月22日, 而我那篇文章写于1999年10月,于是我才松了一口气。其后我又发现,即使谢文写作时间不 明,也可以从文中提到的" 二○○一年六月二十四日" ,以及文后参考书的出版时间,推断 出谢文的写作时间不会早于2001年7 月。不过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是,我的余华论并未公 开发表过,你说1999写的,谁会相信?好在那篇文章还在网上呆着,最早于2000年12月12日 发表在榕树下(http://www.rongshu.com:8033/viewart.rs?aid=94951),署名乌托,另外, 在网易读书论坛也能找到这篇文章 (http://bbs2.netease.com/culture/readthread.php?forumcode=6&postid=166796&pageid=1), 发表2001月8 月29日,作者署名贾宝贾玉。有了这个前提,就可确定:我的文章写于谢文之 前。于是我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疑问:难道是谢先生" 剽窃" 了我的文章? 2 、我和谢有顺的悲剧处境 关于谢有顺先生,网上有这样的介绍:谢有顺,国内最年轻的新锐学者和文学评论家。1972 年8 月生于福建长汀,1994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发表有当代文学批评及思想随笔 140 余万字。著有《我们内心的冲突》、《活在真实中》、《我们并不孤单》、《话语的德 性》等专著四种。主编有《文学新人类》、《爱情档案》、《新媒体女性》、《呈现--女性 写作书系》等丛书多套。2001年2 月获第二届" 冯牧文学奖·青年批评家奖" (http://cul.sina.com.cn/s/2002-07-17/15259.htm)。 那么我呢,我是谁?网上是这样介绍的:贾宝贾玉,又名乌托,真名不详。生日不详。身份 不详。主要作品:短篇小说《追念一九□九》;长篇小说《沉疴》;评论《逍遥与沉迷》、 《活着的罪过与福祉》等(http://www.etimeweekly.com/etimenews/shownews.asp?newsid=177)。 这样的简历似乎不够严肃,为了进一步表明立场和态度,我觉得有必要对我的真实身份加以 说明:贾宝贾玉,真名赵月斌,大概只能称得上山东省青年作家--与谢差了很大一截,1972 年3 月生于山东滕州--惭愧,比谢有顺年长了五个月, 1994 年毕业于枣庄师范专科学校中 文系--再惭愧,原始学历比谢低一个档次。曾在《读书》、《文艺报》、《文学世界》、《 山东文学》、《山花》、《鸭绿江》等报刊发表小说及文学评论若干--再再惭愧,我的著述 在纸媒出现的数量肯定远不及谢有顺先生。 通过以上介绍,如果两个人之间有剽窃之嫌,我们似乎更有理由怀疑后者。像谢有顺先生这 样落笔如风的大写家,似乎只有被抄的份儿,哪能去抄别人呢?然而很不幸,这样的事偏偏 发生了,经过再三的对照,经过多位专家的仔细甄别,我不得不痛心地确认:谢文与我的《 承受与挣扎》(以下称赵文)不但有在文字上有大面积的雷同,而且主旨也未出其右。所以, 我有理由质疑:谢有顺先生,你剽窃了我。 为了进一步指出谢文与赵文的关联,下面我将列出一些明显的疑点进行讨论,并请方家评判。 3 、注释的内在结构 先来看两篇文章文献资料的征引。即使不读正文,单看注释就有多处文献出处完全相同,最 明显的有: 1 )赵文:[18]《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427 页,商务印书馆,1982年 谢文:(17)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427 页,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 2 )赵文:[22]、[23]加缪《西西弗的神话》,141 -144 页,三联书店,1998年 谢文:(18)加缪:《西西弗的神话》,141-145 页,杜小真译,三联书店1998年版。 3 )赵文:[26]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319 页,安徽文艺出版社,1994年 谢文:(23)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319 页,安徽文艺出版社1994年版。 当然,文献资料不是谁私有的,谁都可以去引用,我要问的是:难道这只是巧合吗?不妨一 一上溯到原文,看看是不是纯属巧合。 先来看1 ),在赵文中,是这样引述的:叔本华曾说过:" 大自然的内在本质就是不断的追 求挣扎,无目标无休止的追求挣扎……欲求和挣扎是人的全部本质,完全可以和不能解脱的 口渴相比拟。但是一切欲求的目的却是需要,缺陷,也就是痛苦;所以,人从来就是痛苦的, 由于他的本质就是落在痛苦的手心里的。" 在谢文中,则去掉了省略号前面的那一句话。 再来看2 ),赵文是这样表述的:" 西西弗是个荒谬的英雄。" 加缪认为,西西弗" 藐视神 明,仇恨死亡,对生活充满激情,这必然使他受到难以用言语尽述的非人的折磨:他以自己 的整个身心致力于一种没有效果的事业。" 对这样的悲惨境地,西西弗是完全有意识的,可 " 造成西西弗痛苦的清醒意识同时也就造就了他的胜利。" 在谢文中,则又在赵文的基础上 作了添加:加缪笔下的西西弗,他在推石运动中感到快乐,可他" 是个荒谬的英雄" ," 他 之所以是荒谬的英雄,还因为他的激情和他所经受的磨难" 。对这样一个人,加谬称," 应 该认为,西西弗是幸福的。" 为什么呢?" 因为它的主人公是有意识的" ," 造成西西弗痛 苦的清醒意识同时也就造就了他的胜利" ,而这种痛苦的清醒意识,使西西弗拥有了快乐, 因为" 他的命运是属于他的" ," 荒谬的人知道,他是自己生活的主人。在这微妙的时刻, 人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之中,西西弗回身走向巨石,他静观这一系列没有关联又变成他自己命 运的行动,他的命运是他自己创造的,是在他的记忆的注视下聚合而又马上会被他的死亡固 定的命运。" 从以上两个例子,我可以推断,谢先生是聪明的,他很巧妙地利用了减法和加 法。本来,对谢先生来说,加法更能体现出渊博,也能表明他确实接触了相应的资料,可是 他为什么还要用减法呢?我相信,谢先生一定翻看过《西西弗的神话》这本1998年出版的书, 至少他曾仔细阅读其中的第141-145 页,所以他很得心应手地应用了加法。而《作为意志和 表象的世界》这本1982年版的书,他大概没有找到,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用了减法。为什么 我会做出这个判断?因为谢先生在注释里露了一个小小的破绽,谢先生很完备地标出了《西 西弗神话》的译者杜小真,却没有写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的译者石冲白。所以我只 能替谢先生惋惜,假如你肯搭一点宝贵的时间,查到《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的译者,还 会在这里留下口实吗? 不过,最让人惊讶还在下面。 接着看3 )吧,在赵文中,是这样表述的:李泽厚先生认为,即使中国传统思想中的人生最 高境界,也" 缺乏足够的冲突、惨厉与崇高(Sublime ),一切都被消解在静观平宁的超越 之中。" 与西方的" 罪感" 文化相对应,他曾把中国文化称为" 乐感文化" ,并提出只有在 物质实践的基础上吸取西方的崇高和悲剧精神,有了冲破宁静、发奋追求的内在动力,把审 美引进现实生活,才可能改造中国" 参天地,赞化育" 的" 天人合一" 传统观念,使得外在 和内在的自然都获得" 人化" ," 才是新的世界,新的人和新的' 美'"。 谢文所做的,无非是在前面对" 天人合一" 、" 参天地,赞化育" 做了一番解释,接着便几 乎原封不动地照搬了:所以,李泽厚曾说,中国文化" 缺乏足够的冲突、惨厉与崇高(Sublime), 一切都被消解在静观平宁的超越之中" 。他还将中国文化命名为" 乐感文化" ,并用它与西 方的" 罪感文化" 相比较,从而提出,只有在物质实践的基础上吸取西方的崇高和悲剧精神, 有了冲破宁静、发奋追求的内在动力,把审美引进现实生活,才可能改造中国" 参天地,赞 化育" 的" 天人合一" 传统观念,使得外在和内在的自然都获得" 人化" ," 才是新的世界, 新的人和新的' 美'"。 谢先生不但照搬了,而且照样注曰:" 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319 页,安徽文艺 出版社1994年版" 。319 页,《中国古代思想史论》,是这样吗?我重新从书架找到这本书, 发现了当年用铅笔划下痕迹,我发现,这段文字只是我对李著大半页文字的转述,而谢先生 则是对我的转述的转述,并想当然地归到了李泽厚先生名下。所以我想问问你,谢先生,聪 明的,为什么偏偏在这里疏忽了,凭你的文笔,完全可以来个乾坤大挪移啊,哪怕直接引用 李泽厚的原文,也比直接" 引用" 赵月斌的二手货强吧? 从3 )可以证明,在思想资料的征引方面,不存在巧合问题,只存在投机取巧的问题。至于 像对《圣经》、余华言论等资料的引述,虽不便妄下断言,但至少可以肯定,赵文的相关资 料,对谢先生起到了直接的引导作用。 4 、劳累及其缓解方式 假如谢文仅存在以上问题,我可以马马虎虎地认为,谢先生是有点讨巧,但也情有可原。你 想想,一个评论家,既要读透原著,还要引经据典,也够憔悴人家的了,偶尔揩点油或许有 助他多长一点膘。可是让我失望的是,谢先生不但吃了现成的思想资源,还要吃现成的阅读 认知。无论是对余华小说的总体走向还是对小说的总体评价,谢文都没有超出赵文的解读范 畴。 比如,赵文认为:余华早期小说热衷于借" 虚伪的形式" 来破坏常理、" 接近真实" ,他苦 心经营的先锋性反倒削弱了作品应有的持重,他用肥硕丰美的藻饰淹没了朴实硬朗的骨。自 《在细雨中呼喊》后则返回到他所抵牾的" 就事论事的写作状态" 中……接下来的两部长篇 小说《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更是彻头彻尾" 对事实框架的模仿" ,余华由此返朴归真 了,但他的故事并不是想象力贫乏的" 事实" ,相反,它更显示了作者善于捕捉" 真实" 的 实力。 在谢文中,则是这样说的:在写作《世事如烟》等作品的时候,余华是一个在叙述、结构上 繁复多变的作家;他的第一个长篇小说《在细雨中呼喊》艺术线条开始变得简朴、晓畅而清 晰,小说的外表则不再是虚拟的非常态社会,故事就真实地发生在一个家庭和一个小镇上。 ……之后的《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小说外表的真实性就更加明显。余华在叙述上绕 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早期的叙述态度上--" 对事实框架的模仿" ,但同时多了简洁、质朴 和沉着。 --这两种观点基本录自原文,它们有什么差别?在我看来,谢文不过玩了个调换词序的小把 戏。当然,谢先生可以说,这是评论界的普遍共识,大家都可以这样认为。那么,我不妨再 提出一个疑问。 在赵文中,评论余华小说主要的文本依据是《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另外兼及《现实 一种》和《在细雨中呼喊》,着重分析的人物是徐福贵和许三观。那么谢文呢,以它" 余华 论" 这样庞大的题目,同样也是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及其主人公作为重心,而把 《现实一种》、《在细雨中呼喊》当作参证文本,甚至它们在文中出现的顺序也与赵文一致, 谢文所不同的无非是增述了《一九八六》、《河边的错误》几个小说。我想,作为一篇宏观 的作家论,谢先生并没有全面梳理余华的更多作品,而是仅仅循着赵文的阅读路线,象征性 地选择了比较顺手的几篇。也就是说,谢先生不但让赵月斌代替他查阅了参考文献,而且让 赵月斌代替他批阅了余华的小说文本。为什么这样推断?有字为证: 余华曾说他的小说" 写到了平等。" 许三观是一个" 像生活一样实实在在的人" ," 他追求 的平等就是和他的邻居一样,和他认识的那些人一样。当他的生活极糟糕时,因为别人的生 活同样糟糕,他也会心满意足。他不在乎生活的好坏,但是不能容忍别人和他不一样。" 这 就是许三观的平等?他以鲜血为代价,就是为了换取这样的平等?……(赵月斌按:这中间 隔了五千字)我们中国的许三观,他追求的平等,只是" 不能容忍别人和他不一样" :妻子 犯了" 生活错误" ,他也去犯同样的错误;他做了乌龟,他想复仇,就教导儿子们长大了去 强奸人家的女儿;他养育了儿子,就以为是莫大的恩惠,总想着将来收到回报;他被良心驱 使着去救人,又半途而废……这就是许三观的平等? --这是赵月斌读出的许三观。关键字:" 平等" 。 余华自己似乎不这样看,他说" 这是一本关于平等的书" ,许三观" 是一个像生活那样实实 在在的人,所以他追求的平等就是和他的邻居一样,和他所认识的那些人一样。当他生活极 其槽糕时,因为别人的生活同样槽糕,他也会心满意足。" 说白了,许三观的平等思想的实 质就是:" 他不在乎生活的好坏,但是不能容忍别人和他不一样。" 他自己做了乌龟,就教 导几个儿子长大后去强奸对方的女儿;他知道妻子曾经和何小勇有过私情后,就自己也去和 林芬芳搭上一腿;他卖血养大儿子,时刻想着的是儿子将来如何报答他的养育之恩……这些 就是许三观的" 平等" 思想?读起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是谢有顺抄来的许三观。关键字:" 平等" 鲜血并没给许三观带来多少福分,它更像一个西西弗神话,许三观的一生不得不一再卖血、 卖血、卖血,血成了他活命的本钱,又成为他丧命的隐患。发人深思的是,当许三观老了, 生活已经像他的身体一样好了,因为" 很想吃一盘炒猪肝,很想喝一碗黄酒" ──这是以前 卖血之后奢侈的补品──许三观就又一次想到了卖血,卖血似乎已是他的本能。 --这是赵月斌读出的许三观。关键字:本能。 到许三观,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这个人,好像很善良、无私,身上还带着顽童的气质, 但他同时也是一个讨巧、庸常、充满侥幸心理的人,每次家庭生活出现危机,他除了卖血之 外,就没想过做一些其他事情,这有点像一个赌徒和游手好闲者的性格。到最后,卖血居然 成了他的本能,连自己想" 吃一盘炒猪肝,喝一碗黄酒" 都想到卖血。 --这是谢有顺抄来的许三观。关键字:本能。 题为《活着》的小说,叙述的却是十个人的死……故事主人公徐福贵则以送别的姿态活着。 尤其是那样一个人,由富贵跌入贫穷,美满跌入不幸,能在厄运后不绝望,确也让人噫嘻, 正因为有死,活着才显得难能可贵,似乎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活着成了唯一的目的和理由。 ……他还能有什么奢想,对他来说,只要活着,活着就是福、就是贵。正因此,他才会坚持 着,承受着,活下来?因为与死亡相伴,他才得以生存?余华曾说,《活着》是" 写人对苦 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的乐观态度" ,写作此书的过程让他明白"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 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6]。说来也是,他的确道出了某种真实,可这样的真 实又意味着什么?……(赵月斌按:此间相隔5000字)余华受美国民歌《老黑奴》打动而写 《活着》。" 老黑奴经历了一生的苦难,家人都先他而去,而他却依然友好地对待世界,没 有一句抱怨的话。" 与之相似,徐福贵到头来也能认命──" 可寿命长" ,这就是" 好" ? 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活着的全部意义浓缩于此?……他在被动地承受之后,把自己本人也 典押给了命运。他的一生不是没有突变的契机,全被无端放过," 承受" 衍变为他的本性。 福贵只是被动地活着,所谓的乐观也是盲目的。 这是赵月斌读出的徐福贵。关键字:承受。 福贵所经历的苦难,所面对的亲人的一个个的死亡,直至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这里面的惨 烈本来是不亚于余华小说中的任何一个人的,但余华成功地为福贵找到了一条缓解苦难的有 效途径--忍耐,这使得整部小说的叙述都因着这种宽阔的忍耐,变得沉郁、悲痛而坚定,没 有血泪的控诉,没有撕心裂肺的尖叫,甚至都没有愤怒,有的只是福贵在生活中磨练出来的 无边无际的忍耐包容着一切,以致再大的苦难来临,福贵也能将它消解于自己的忍耐之中。 最终,福贵真是达到了与孤单的生活相依为命的地步。" 《活着》讲述了人如何去承受巨大 的苦难,……还讲述了眼泪的广阔和丰富;讲述了绝望的不存在;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 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当然,《活着》也讲述了我们中国人这几 十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13)所有这一切,都指向" 忍耐" 二字,它是一种柔韧的品质,时 刻保卫着内心免遭苦难这种生活暴力的破坏。……对福贵而言,苦难已经消失于无形,他的 内心有的只是道禅思想中那种面对生活时的超然和平静。 这是谢有顺抄来的徐福贵。关键字:忍耐。 当然,谢先生仍然可以称英雄所" 见" 略同,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难道英雄所" 说" 也要略 同--甚至包括省略号?我怀疑。我想问谢先生的是:您是用什么读的余华?如果不是用眼睛 和心,我想,您一定是用手和鼠标读的,您用手和鼠标把眼睛和心的劳累缓解了。 5 、剽窃不是抄袭 我要继续追问的是:谢先生的劳累真的在他的鼠标下得到了缓解,并消失在一派逍遥之中了 吗?否。我能够想象,谢先生通过万般灵巧之纤手,像做女红一样裁切缝缀,而且还要抻拉 添补,肯定殊为不易。假如谢文仅仅抄袭了赵文的若干文字,因是明偷,倒也好说,最多也 就算注释疏漏。怕就怕那种把人家的黑豆嚼碎吐到自己的碗里,让你无从打捞。我不得不承 认:谢先生这篇文章就是一碗高明的黑豆,有时候我可以察觉那星星点点的黑色,却看不清 黑豆具体藏在哪里。 谢先生的碗是这篇文章的文本架构,可以说它与赵文截然不同。赵文分四部分,分别是" 活 着:向死而生" 、" 平等:血的代价" 、" 母题:父子互审" 、" 寻根:失踪的人" ;谢文 则分六部分,分别是" 发现写作的难度" 、" 人和世界的悲剧处境" 、" 暴力的内在结构" 、 " 苦难及其缓解方式" 、" 遭遇不是生存" 、"'看法' 有时比' 事实' 更重要" 。单从这些 小标题上,你能看到一点近似吗?当然不会。我承认,从结构上看,谢文是独创的,它的大 部分篇幅也是原创的(当然,假设它没再" 借鉴" 他人文章)。但是我要说,谢文的内在脉 络是与赵文相通的,无论它怎么绕圈子,最终还是回到了赵文提出的见解和结论上。在我看 来,赵文简约含蓄,谢文则直白铺张,谢先生解开了我留下的一些问号,填充了我留下的一 些空白。下面不妨做个文字游戏: Z )美国神学家保罗·蒂希用" 终极关怀" 这个词指称人企求摆脱与生俱来的有限性,渴望 最终" 获救" 而做出的理智奉献或委身。人之所以追求获救,实际上就是自己赋予自己一种 生存的意义,从而走出生存的困境。活着是前提,怎么活才是症结所在。 X )从受难到发出终极呼告,这正是西方文学的一个伟大传统,它使文学具有了从事实空间 飞跃到神意空间的可能,也使受难有了终极的意义:只要向这个世界宣告" 我信" ,我终究 会从苦难中获救。这个时候,受难就再不是仅仅经历一些生存的遭遇了,它转变成了对自身 处境的一种探查和关怀…… Z )徐福贵、许三观们有没有" 自我的获救" 之可能?否,精神贵族的" 悟道" 生活能离开 丰裕的物质条件吗?" 灵魂拷问" 毕竟只发生在异域小说中,中国没有拉斯柯尼科夫,中国 也没有陀思妥也夫斯基,虽然余华也曾奉陀氏为鼻祖,醉心于血淋淋的暴力描写,可余华驾 驭的故事总是在原处徘徊,没有驶向神圣的灵地。 X )有哪一个伟大的作家,不是同时向我们呈现事实世界和价值世界的双重景象呢?如果以 此来观察今天的世界,那我们可以说,从事实上看,这是个所有的人都无法逃脱的苦难的世 界;但从价值上看,这却是个有存在自觉的人均在受难、并因此而获救的世界。--谁都知道, 能写出后一种世界景象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伟大的作家。遗憾的是,余华在这点上似乎有误 区。 --以上所选文字,如果不说明Z 为赵文,X 为谢文,谁能分出它们的作者?如果不说明Z 和 X 分别出自两篇文章,谁能读出它们的距离?我想很难,我想,假如不对照着原文,恐怕谢 先生也很难分辨出哪些文字是他的杰作。这些混杂在一起的文字,完全可以毫无障碍毫无跳 跃地读下来。在这里,我不得不跟谢先生相见恨晚,不得不把您引为最伟大的知音,在这里, 您哪里是在论余华,简直是在阐释赵月斌。假如,在此之前您告知我,我会感到莫大荣幸, 并会非常乐于将您视作一条大鱼,把拙作当成一条小金鱼吃掉。可惜的是,您偷偷地就把它 吃掉了,并把它的鳞贴到了自己身上,让我发现后当然既心疼又嫉妒。 所以我只能悻悻地问:你是谁,怎么这么眼熟? 我只能无奈地告诉谢先生:你剽窃了我,但没抄袭我。 6 、" 说法" 有时比" 看法" 更重要 发现两个版本的余华论后,一网友曾E-mail至谢友顺先生,故意问他:" 在网上看到一篇文 章,和您那篇' 余华论' 非常相似,不知是不是抄您的?特附该文于后,请您核实一下。以 便予以揭露。一读者,2003,04,24"。谢则回复道:" 转发来的这篇文章我认真看了,是一篇 很不错的文章,颇有创意,对我也有启发,就是不知作者是谁。但兄言及' 抄' 一词,显然 言重了,我们两篇文字各有所长,但立意和构想却有着很大不同,最为相似之处就是我们共 同引用了几句经典名言,这最多就是互相征引,共同使用一些材料,而且这几句话其实也不 是生僻的话,都是写文章的人常用的,并不希奇。兄千万不要再言及抄不抄的,这样会把一 个人变得似乎斤斤计较似的,总是不好。其实余华作为一个被研究得最充分的作家,对他的 许多看法,评论界似乎都有共识,这些也不新鲜了。记得1992年底,我还是个大学二年级的 学生时,就写过一篇余华的评论,1993年发表在《当代作家评论》杂志上,就谈到了一些类 似的想法;后来我在长达几年的先锋小说的研究中,都对余华有过各种阐释,但也都不一定 说得到位,到我这篇' 余华论' ,已经比较成熟些了,尤其是指出' 遭遇不是生存' 、消解 苦难等命题,应该对余华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但我还没想得更深刻一些。" 让我感到欣 慰的是没有发生贼喊捉贼的闹剧,但从谢先生的种种" 说法" 里,我不难得到这样几个看法 :1 )在2003年4 月24日之前,谢没见到过赵文。所谓" 启发" 对已问世两年的谢文当然无 效。--好,一定要一口咬定,这可是底线! 2 )谢只确认有" 共同引用" ,而且所引资料都是常见的,并不希奇。--反过来亦然。 3 )谢先生表现得谦谦君子,宽容大度,而且还要告诫人家" 千万不要再言及""抄不抄" 这 件事--你又没抄,怕什么? 4 )共识不为抄。--抄了也白抄! 5 )谢是个老余华专家了," 类似的想法" 早在1992年就谈到了。--多早啊! 6 )"'遭遇不是生存' 、消解苦难等命题" 是他" 已经比较成熟" 的创见。 字里行间,谢先生不像是在宽容原谅别人,倒是在不厌其烦地洗白自己。我倒要问:既然谢 先生认为" 两篇文字各有所长,但立意和构想却有着很大不同" ,又何必一再画蛇添足此地 无银?我还要问:1992年余华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出版了吗?你的" 类似想法" 从何而来? 根据这些信息,我有理由怀疑他的学术品格和为人品格。如果这两篇文章果然如他所称," 文字各有所长,但立意和构想却有着很大不同" ,我何必在这儿自恋?难道你仅吃了小金鱼 的血肉,而单单放弃了它的骨头和灵魂?告诉你吧,我--不--相--信。 让我们来看看吧,看看谢先生所津津乐道的" 遭遇不生存" 是什么货色。 西西弗的存在是有意识的存在," 他的命运是属于他的" ," 他是自己生活的主人" ," 他 的命运是他自己创造的" ,他在痛苦面前一直没有失去自我;但福贵和许三观就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抗争,没有挣扎,对自己的痛苦处境没有意识,对自己身上的伟大品质也没有任何 发现,他们只是被动、粗糙而无奈地活着;他们不是生活的主人,而只是被生活卷着往前走 的人。无论是徐福贵,还是许三观,他们都是被命运俘虏的人,他们没有任何能力承担命运 的变幻无常,也没有任何一刻有" 痛苦的清醒意识" 。--对于这样毫无存在自觉的被动生存 者,他们有什么幸福和快乐可言呢? --什么是" 遭遇不是生存" 、" 消解苦难" ?也许这就是。 我不明白一向爱说大白话的谢先生怎么玩起这种深沉来了,与赵文中所呼唤的" 实现自我的 价值" 、" 自我获救" 相比," 遭遇不是生存" 、" 消解苦难" 有什么高妙吗?恕我眼拙, 实在看不出来。在赵文中,不难找到与上面的段落相对应的语句:且不必说徐福贵的内心是 否幸福,许三观的内心是否平衡,也不必说他们属意的平常和平等到底是何种内涵,无论承 受与挣扎,他们都只是命运的俘虏,命运不属于他们,他们既没有意识到自身的痛苦,也没 有意识到自身的伟大,他们不过是" 活着" ,这样的生命何谈幸福?缺乏悲剧意识的生活才 是真正的生活悲剧!这样的平常和平等毋宁说是庸碌和低微,他们的自足意识不时露出阿Q 的本相,也依稀映照出当今世人相似的面目──古往今来,哪一个是自己生活的主人?人们 在对目标的追逐中抛弃了自己,或在目标丧失后丢失了自己,……谁在生活中看到了" 我" ? 相同的词语,相同的句意,相同主题,我看不出" 遭遇不是生存" 哪儿的高明,相反,我看 到的是谢先生手段的高明,您把这些词句颠来倒去,耍得我眼花缭乱,却还能保持原意,真 称得上出神入化,万变不离其宗啊! 谢先生声称:" 看法" 有时比" 事实" 更重要。那么他的" 看法" 是什么?他的" 看法" 无 非是像赵文一样反观到传统文化,像赵文一样联系到了西方文化。正如前面曾引证的,谢文 干脆把李泽厚的观点奉为圭臬,又和赵文一样,把卡夫卡搬出来作为楷模,从而为余华之类 作家开出药方。 赵文说:只有作家自身以平等的心态去体己人生,才能通他人之悲欢,真正体察人类的生存 境况,从而写出深刻动人的作品。余华作品中的" 人" 失踪了,却也暴露了深埋的" 根" 。 谢文有:作家首先要作家首先是要进入这种本质性的痛苦体验中,接着才是寻求痛苦后面的 出路。--一个作家出示什么道路来解决苦难( 痛苦) 对他的折磨,自然就成了检验他的心灵 质量的重要标尺。 赵文接着说:不妨再提卡夫卡。他的饥饿艺术家会因" 找不到适合自己胃口的食物" 而放弃 饮食,《诉讼》中无端被处决的K 人虽死了," 耻辱却依然存于人间。" 一再瞩目西方的余 华难道没读出个中滋味? 当然,谢先生是聪明的,他在这里用了加法,在加了一点对《变形记》的评述后,则有:《 饥饿艺术家》里的艺术家拒绝进食这个行动本身是" 事实" ,但他说" 找不到适合自己胃口 的食物" 时,就是发表" 看法" 。--这个" 看法" 对小说太重要了;还有,《诉讼》中K 被 无端处决是" 事实" ,但他死后,卡夫卡接着说" 耻辱却依然存于人间" ,这同样是" 看法 " ,而且是不可或缺的看法。在我看来,卡夫卡正是通过这些经典的" 看法" 影响他身后的 作家们的。 赵文得出的结论是:在卡夫卡笔下,不可能成为可能的趋向。而余华笔下,可能走向了不可 能。他把生活写死了。他像作品中的人物一样津津乐道于" 已有" 、" 我执" ,岂不知早有 所失。只是沉入恐怕不行,重要的还是跳出。弄不好,作家与作品,说不定会两败俱伤。 谢文得出的结论也是:余华忙于在福贵和许三观身上堆积" 事实" 的结果,是将一种可能的 生活彻底写死了,写成不可能的了……因着福贵和许三观对自己的生存没有了任何" 看法" , 读完小说之后,我们对他们俩也就失去了任何想象的空间。 谢先生最后宣布:" 这就是他所理解的余华。我在这里,写下了对他的热爱和苛求( 因为余 华是我最喜爱的作家之一) ,也写下了对他所面临的写作困难的大胆猜测。" 可是我要问他, 这是你所理解的余华吗?你就是这样热爱一位作家的吗?我想再次告诉您:我不相信。我想 再次问问您:卡夫卡的作品何其多,为什么您不像添入《变形记》那样,把另外两篇也替换 了?在这儿,我只能用小人之心去猜度:那就是因为《变形记》是卡夫卡最为人熟知的作品, 即使没看过原著的人,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而对《饥饿艺术家》和《诉讼》,谢先生地却 未必翻看--您是惯做加法的,为什么只和赵文一样,只干巴巴地各引了其中的一句话?所以 我想给谢先生提个醒,回头好好补习补习卡夫卡,免得人家问起《诉讼》里的主人公是谁都 不知道。同时,我也相借机向谢先生请教一个问题:如果仿照严格的学术标准,对卡夫卡的 征引要不要加注释?反正我看到:赵文没加注释,谢文同样也没加。 是的,这就是我的" 看法" ,在行文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还想把赵文前面的" 内容提要" 作 为注释附录于后,因为我发现,如果把它当作谢文的帽子,似乎也看不出什么不妥。 是的,这就是我的" 看法" ,我浪费了这么多口舌,只是想得到一个" 说法" ,因谢先生教 我认识到:" 说法" 有时比" 看法" 更重要。 说起来文学评论仅是我闲余之爱,纯属自娱性质,写了也就写了,大都藏之于硬盘,或贴于 网络,从来没有拿它们当真,谁知当我几乎把它们遗忘的时候,竟然惨遭剽窃,确实出乎我 的意料,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剽窃者据说还是中国当红评论家,岂不痛哉哀哉!对我来说, 不期以区区之文字引诱人家失足落水,说来真是不该。假如我不把它们丢到网上不管,假如 我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自己的文字,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然而事实既已发生, 就必须面对它。我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公开这件事?一旦公开,势必会对我们年轻的评论 家有负面影响。如果从" 保护" 人才这个角度,我似乎应该不声不吭,就此不了了之。可问 题是,假如我" 保护" 了," 宽容" 了,是在" 宽容" 什么?保护什么?宽容剽窃抄袭?保 护学术欺诈?这样的" 保护" 、" 宽容" 似乎只是纵容劣迹,袒护丑行;只能继续任由某些 人一边大呼" 话语的德性" ,一边继续" 活在剽窃中" 。我想象不出对一个缺乏诚信的人能 写出什么金玉良言,我想象不出有这一次得逞还会不会再有下一次。本着对我本人负责的态 度,也本着对谢本人负责的态度,这件事必须有个" 说法" 。同时我也要申明:对此事我将 保留进一步追究的权利。也许通过这件事,能够让某些人进一步认清学术的尊严,并还学术 以清白。 末了,我还要告诉谢先生,尽管前天我不甚愉快,可是见到了载有贾、谢谈话的《美文》, 还是掏出五块钱买了它,不过遗憾的是,回到家我才发现,我买到的是第四期,我把第三期 落下了。所以,在我这里,所谓" 七盒录音带" 是残缺的,它们就在我的书桌上,也许有一 天,我会翻开它们,不知道会看到什么。 最后,我还要坦白,这篇文章的大部分内容大都是我明目张胆地从我自己的文章和谢先生抄 的我的文章中摘录的,在这里,我见证了谢先生的剽窃哲学,也学着他的样子,大胆剽窃了 谢文的文章题目和章节题目,但愿谢先生不会怪罪我,阿门! 2003年4 月 附注:《承受与挣扎--试论余华小说》内容提要: 余华小说以祸福无常的故事情节传达出一种" 贵生" 的趋向,作为人,活命成为第一要着, 其他可以忽略不计。《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中的主人公徐福贵和许三观就是两个为活 着而活着的人。以此为切入点,本文拟考察他们活命的缘由和" 本钱" ,并试图从传统入手, 寻找埋在深层的根源。与此同时,将人物命运与西方悲剧形象作对比,并对余华本人与西方 作家的渊源作了探究。一方面肯定那种特定状态下的人物有值得推重之处,余华的写作也找 到了面向世界的参照系;但另一方面,也不得不对余华所首肯的那种人生价值、及余华本人 的写作趣味提出质疑。余华所写的人其实是失踪的人,他所树立的典型,可以说是人格平俗、 人情淡薄、人性扭曲、人道匮乏的空心人。余华看似在倡言一种平民化,从底层的庄稼人和 小市民身上折射出人类的普遍生存境况,但他又过分沉迷于人物本身,把他们树为偶像,好 象他们就是人类的实质。从这里入手,恰恰可以到反面寻找传统的沉垢,发现我们与世界的 距离。问题或许就在于,作品中的人物是活的还是死的,如果只是作者让他们活着,那么读 者只能让他们死。作品的生命力取决于作者的眼界和胆识,余华的小说似乎缺少了真正的生 命元素。 我的Email: jiabaojiayu@yahoo.com.cn (XYS2003052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