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80”后应该迅速抛弃韩寒 　　作者：胡胜华 　　作为一个年轻的群体，“80”后很快就步入30岁了，按说已经成熟，似乎不 再合适教他们应该这、应该那，而年纪最小的，也20岁了，按说还在青春逆反期， 似乎也不太适合教他们应该这、应该那。但是，这个时代俗化过程排山倒海，拜 金主义导致清音难显、一噢十咻，而清音之下，人益孤立。看到有那么多的老家 伙都那样浅薄可笑——例如石康声称“这年头作家有钱才能有话语权”，就像乡 下人训他儿子：“人家赵二爷田就有二百亩！他说的，还会有错？”，更不必说 “80后”了。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花点时间赶写这篇文字，力抗堕落，以期挽 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知我者，其唯孔老二乎？ 　　“80”后说，韩寒很有勇气。事实上，这是很大的笑话。韩寒有钱而无后顾 之忧，耍些嘴皮子嘲讽嘲讽地方政府，所攻击的上限，不外是作协、公路、拆迁 之类，固然有针砭之功，但实在谈不上勇敢。如果说这就是勇敢，那怎样定义那 些在牢里威武不屈、在边缘流落不辞、甚至在体制中抗争不懈的人？怎样定义那 些冒死犯难的人？章太炎以大勋章作扇坠、临总统府之门，痛斥袁世凯，这是勇 敢；闻一多街头演讲，甘愿前仆后继，这是勇敢；施明德反国民党，牢房几进几 出，这是勇敢。……做有风险和牺牲的事情、做人们都不敢做的事，才是真的勇 敢。韩寒算什么勇敢？现在随便上个网站、论坛，都可以看得到那种言论，还有 被封锁的。就连他自己都承认，他所做的是“正常不过的事情”（闾丘露薇《听 韩寒说》），把正常不过的表达当成勇敢，这就是你们的道德勇气的标准？你们 对勇敢的理解，就是这样吗？如果你连正常不过的表达都不敢，那岂不十足反证 你就是一个标准的懦夫、孬种吗？如果你也敢的话、大家都敢的话，那他还有何 勇敢之可言呢？所以，就道德勇气来说，“80”后应该迅速抛弃韩寒，以证明在 那条基线上，大家都是“勇敢”的，否则，你就是个懦夫和孬种。 　　“80”后又说，韩寒很有见识。事实上，韩寒情绪有余、理智不足，姿态多 于实证，习惯信口开河。例如他说鲁迅等很多历史人物的地位待定，貌似清醒， 实则装B。因为他无法给出一个定位，也不可能给出一个定位，只是“觉得”耳， 但这除了作秀之外，没有丝毫意义。尼采认为上帝的地位待定，于是有“上帝死 了”一说惊世；胡适认为中国传统的地位待定，于是有《中国哲学史》一卷书成； 李敖认为蒋介石的地位待定，于是有《蒋介石研究》六册劈棺。……但是韩寒呢， 嘴尖皮厚腹中空。如果尼采、胡适、李敖在他们那个年代，一点货都拿不出来， 只是靠“觉得”叫喊天下，能不被明理之士窃笑乎？ 　　因为没读什么书，知识贫乏，所以韩寒很怕别人说他没文化。但这其实并不 重要，因为你如将自己定位在赛车手，人家说你没多少文化，就只是一种事实的 陈述，而非价值判断，也就无所谓了；但他偏要以“顶尖的文化人”自居，人家 那样一说，倒显得有点“诽谤”了。所以，他不得不要为自己申辩，一有看到这 样的苗头，立刻跳到半空中，指斥道：“运动就不是一种文化！”其实这正是没 文化的表现。因为有文化的人，是不会这么过敏的。我举韩寒《王蒙的敏感和虚 伪》一文，以见一斑。 　　首先声明，对王蒙其人，我是看不起的。在我眼里，他只不过是文学侍从而 已，古来多矣，但是在这里，我不认为可以因人废言。王蒙在全国政协十届五次 会议第四次全体大会发言时，批评了我国运动员在奥运会赛场上的一些不文明表 现。他说，切不可在赢了比赛后联系到种族、肤色等国际政治中极其敏感的内容。 他不点名批评了一位田径运动员在赢得金牌后“证明黄种人是能跑得快的，亚洲 人是能跑得快的”。他说，这样的说法在欧洲肯定会受到起诉。当他谈到雅典奥 运会上我国一位运动员在外国运动员失误获得冠军后，回答记者“这次获胜是否 有偶然因素？”提问时说“不，就应该我得金牌。”王蒙认为这虽然是一个回答 方法，但有些粗糙。他替这位运动员设计了一个回答，“是的，某某的实力甚好， 他本来有条件夺冠，我为他的失误感到惋惜，我们今后会有更多切磋交流的机会。 至于夺冠，任何人仅凭运气和他人的失误是得不到金牌的。”看了这些发言，敏 感的韩寒不高兴，说： 　　王蒙的不点名批评首先就是一件虚伪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刘翔，记者马上 就打电话给刘翔而不是贾平凹。还好刘翔知道王蒙是谁，要不肯定被大家一阵骂 说刘翔没文化。这要是丁俊辉，估计要把王蒙和赞助他比赛的蒙牛给混淆了。但 其实刘翔不知道又何妨。我真想问问王蒙知道不知道格恩霍姆是谁，如果他不知 道我们可以不可以说王蒙没文化呢？凭什么作家就代表文化？作家还代表傻逼呢。 运动就不是文化？这是题外话。 　　作为运动员，中国运动员已经是非常谦虚的了，我看的体育赛事非常多，自 己参加的也非常多，王蒙先生可能不知道，冠军一定是嚣张的。可能某些场合， 大家会比较客气，但比赛还没开始嘴仗就可是打起来了也不在少数。我丝毫不觉 得刘翔的话有什么问题，因为王蒙从政，敏感惯了，所以才觉得这是一个敏感说 法。其实在国外谁在乎这个啊。我是乡下人，没去过欧洲，但我知道，刘翔这几 句话在欧洲肯定没人起诉。我也没见得这几句话引起了什么国际社会的巨大不满 了。相反，外电都是一片赞扬，外国人都为我们高兴，我们居然还自己吓自己。 还是那句话，除了敏感的中国人，谁会这样上纲上线啊。 　　在王蒙心里，刘翔应该这么说：奥运会，也叫奥林匹克，奥林匹克的精神， 是团结（停顿三秒等鼓掌），是互相促进。今天很高兴，在这个赛场上，在各国 运动员的帮助下，我侥幸获得了冠军。如果再比一次，冠军可能不是我，是他， 是他，是他他他。获得这个冠军，充分说明了，我国的体育强国，全民健身的方 针是正确的。最后，希望大家还是能够赛出风格，赛出精神。这样说话，赛出精 神是够呛，赛出精神病肯定没问题。…… 　　至于第二个例子，王蒙就更加胡闹了。虽然是奥运会，但人家拿了金牌喜悦 一下你还管啊，什么叫“是的，某某的实力甚好，他本来有条件夺冠，我为他的 失误感到惋惜，我们今后会有更多切磋交流的机会。至于夺冠，任何人仅凭运气 和他人的失误是得不到金牌的”，这话太可笑了，在世界顶极的比赛里，大家水 平都差不多。很多的冠军就是凭借发挥，运气和他人的失误得到的。运动员几乎 从来不为对手的失误感到惋惜。这是大实话。你失误了我还求之不得了，我逼你 那么紧，给你那么大压力，等的就是你失误，任何运动都是一样的。现在你终于 失误了，而我没失误，我就赢了。开心还来不及，谁来惋惜你啊。 　　赛车或者别的运动，都有一个很重要的心理调整，运动员肯定知道，就是在 别人失误以后，自己别太高兴了，导致心态波动，自己也失误。这辈子就没听说 过看见对手失误了以后难过的不能自己的。除了对手的失误会涉及到对手人生安 全以外。 　　既然都是大实话，为什么说那么虚伪。是不是非要刘翔对着王蒙的面说： “王老师，我跑的还不够快，哪有您快”，王蒙才高兴。 　　所以，王蒙不要以政客之心度运动员之腹，也别觉得他们粗糙。你其实就是 觉得他们没文化，你觉得没文化没修养这词比较粗糙，不符合你这样身份的人使 用，所以改用了粗糙。他们的手和嘴可能粗糙了点，但总比大部分伪君子的手和 嘴是肮脏的好。一个没有性格，没有信心，没有杀气的运动员，基本是不可能成 为冠军。可能他们说的话好听了，但连冠军都拿不到，光那几句鸟话说好听了有 什么用。 　　况且，在中国人理解里，好听的话就等同于废话。 　　太奇怪了，一个著名作家居然出来教世界冠军怎么虚伪和扭曲的表达自己内 心真实的想法。要不然就给你上纲上线，说你的不文明行为引起了国际社会上的 恶劣影响。 　　王蒙太敏感了。作家应有的敏感，你看看你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乍一看，这篇文章很有道德感啊、很解气啊，尤其骂作家傻逼，多有刺激性 啊、写的多么棒啊，但究其实际，却四处冒泡： 　　第一、遍观全文，王蒙都没有说他们没文化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提醒运动员 说话拿到冠军注意点方式，不要拿种族和政治说事，赢得冠军后要多替人着想下。 因为你如像刘翔那样，赢了冠军就说黄种人怎样怎样，那美国人赢了就说我们白 种人怎样怎样、德国人赢了就说我们日耳曼人怎样怎样，你听了舒服吗？所以， 至少在这里，与其说王蒙是吃饱了撑着，倒不如说是一种未雨绸缪的提醒。而相 反的，人们倒是从中看穿了韩寒内心的秘密：生怕别人说他没文化、对别人说运 动员没文化神经过敏，所以怕屋及乌。 　　第二、韩寒说“一个没有性格，没有信心，没有杀气的运动员，基本是不可 能成为冠军。可能他们说的话好听，但连冠军都拿不到，光拿几句鸟话说好听了 有什么用”云云，明白人一眼可以看出，这是明作剽悍之语、暗中偷换论题。人 家王蒙说的是拿到冠军后的一种表现，不是说怎样才能成为冠军、也不是说成为 冠军就一定要具有什么素质。固然运动员粗糙一点，具见本色，无伤大雅，只要 不过头；但若能在成为冠军后，以文明方式出之，岂不更佳？事实上，很多优秀 的运动员就是这样啊！他们在赢得冠军后，其胜也君子，粗糙于先、妩媚于后， 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更加令人喜爱，这难道不更好吗？王蒙至多不过是说 冠军应该有更好的风度而已，没有当然不算什么，但有就更佳，他叫你做政治报 告了吗？人家有那么二百五吗？——“王蒙认为这虽然是一个回答方法，但有些 粗糙”，这难道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第三、退一步说，即便王蒙是真的批评那些运动员没文化，也不过指的通识 而已，他绝对不会说你丫怎么不会写小说，多没文化啊！而赛车作为一种比较特 殊的、烧钱的体育运动，与人们的生活距离较远，如果说赛车是一种文化的话， 那也是专识意义上的文化。——拿个专识意义上的文化来反驳通识意义上的文化， 这是不能击中目标的。农民兄弟种了一辈子田，都能自承没文化，所以要送子女 去读书，绝不会跳起来说：“种田就不是文化！你有吗？”所以，韩寒其实连农 民都不如。农民的口和手固然粗糙，但内心诚恳、脚跟落地，总比“顶级文化人” 的虚伪和虚骄要好吧？ 　　这就是所谓的“顶尖的文化人”的水平。至于跟着他屁股后面的那些大小毛 孩们，更是乌合之众，他们推之为“老大”，奉之为“领袖”，赞之为“勇敢”， 见有人批评主子，辄唁唁围攻，吐之以口水，污之以“五毛”，这还是奴才和喽 啰的表现啊！这些人长大后，思想上和精神上能独立吗？不过，说到奴才和喽啰， 你们还不如“五毛”呢！“五毛”心里知道自己是“五毛”，或不免外惭清议、 内疚神明，但你们呢，以所谓“站我们一边的”，躲在背后叫骂，形象猥琐不堪， 头脑浅薄无知，却还说自己是“新人类”，你们新个屁啊！ 　　事实上，如果说“80后”真的有新的意义的话，也应该是打到偶像、自己做 主，同时理性思考、不断反思，这才是新青年的意义。周筱赟《韩寒是不是当代 鲁迅？》（全文经韩寒审定）中说：“韩寒是不是当代的鲁迅，这是一个价值判 断，可以见仁见智，而一个可以肯定的事实判断是，韩寒已经成为中国最具影响 的公共知识分子之一、80后的意见领袖，广泛地介入到公共事件当中。”看到这 种文字，一个真正有志气的、成熟的“80后”，就应该站出来说，“什么领袖不 领袖，我打的就是领袖！” 　　写这篇文字的人，也是一个“80”后。但是很不喜欢拿年龄说事，因为觉得 那很寒碜。其实，“80”后有什么可取的呢？一无可取，文的头脑幼稚，武的四 肢发达；男的多长得像小白脸，女的多爱这类小白脸；有知识的去做小偷，没文 化的倒能成鲁迅。……对这一“标签”，咱躲都来不及，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只是看到有人要做“80后”的意见领袖，一时间“下一个鲁迅”、“公共知识分 子”、“顶尖的文化人”甚嚣尘网，但“下一个鲁迅”见识浅薄、“公共知识分 子”却无知识、“顶尖的文化人”亦无文化，可谓名实乖谬、瘴气乌烟、自彰其 丑，为天下笑，结果连累了“一条船上的人”，无奈之下，我只好干脆把船打翻， 就像毛泽东在接见红卫兵领袖时说，“骑虎难下，我把老虎打死。” 　　二○○九年十二月七日 (XYS20091208)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