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我的反抗绝望   ——看汪晖对《联合早报》关于抄袭的回应   作者:亦远   在沉默半年之后,汪晖先生终于对抄袭门做了一个回应。可笔者觉得奇怪的 是,这明明是中国学术界的一件大事,汪晖先生偏偏不直接面对中国媒体,却选 择了一个外国媒体,即新加坡媒体,在汪先生北京住所回答。如果说这是汪先生 对国内媒体完全不信任,又和汪先生一贯的民族主义立场不合。   直到看了杨恒均先生的《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够批判普世价值》,笔者才恍 然大悟。杨恒均先生说:“中国一些同汪晖先生一样被标上"左"的标签的学者们 批评西方民主制度与普世价值的水平,和西方学者差不多远了,而他们总结中国 特色与模式的学问,又是西方学者鞭长莫及的。所以,很多西方西方学者喜欢和 "尊重"他们,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什么呢?因为“知识分子最大的作用就是同 当权者(政府与权力)"唱反调",监督权力,改进政府管理,刺激国家变革,促 进社会进步。”“西方主流学界,以及赫赫有名的学者,总是以"左"为主的,他 们不会大谈特谈民主自由和普世价值,而只会在民主自由和普世价值里"鸡蛋里 挑骨头",同当权者唱对台戏。这样的学者才受到尊重。”   于是“这个现象也就引出了另外一个中国现象,也就是"汪晖"等中国"左派" 们造成的一个现象。他们有丰富的中国经历,也了解这些年的中国经验与中国模 式(西方学者并不真正了解),总结一下,拿到西方去,绝对受欢迎。”   换句话说汪晖之流和当年的甘阳一样是两面派,他们写的文章,说的话,办 的事,国内国外不一样。对国内他们是体制内的拥护者,是公开说毛泽东时代民 主才是真民主的学者。但在海外,汪晖被西方左派认为是自由主义的领军人物。 为汪晖喊冤的九十多名学者的中坚分子就认为,中国媒体报道汪晖可能抄袭是体 制对汪先生的迫害。汪晖先生当然要保持这样的错觉,所以他特别回到中国隔山 喊牛,对西方说话。   不少国内学者指出,同为汪晖文章,中英两个版本的说法往往不一样——不 是差一点,而是猴吃麻花,满拧。毕竟国人看英文比较吃力,毕竟国内图书比英 文书便宜十几倍,毕竟汪晖先生英文十分了得,于是拉开时代弄潮架势,玩弄中 英文,从容抄袭,左右逢源。笔者窃窃以为汪晖先生一定熟读高岩的《红顶商 人》,那里就描写过满清末年的一些英文翻译如何玩弄洋鬼子。   3月25日,在具有全国性影响力的《南方周末》以及北京《京华时报》同一 天分别以全文转载和摘录的方式,报道了王彬彬对汪晖抄袭的揭破。《京华时报》 同时采访了鲁迅研究权威钱理群以及汪晖本人,得到汪晖的简短回应:他在国外, 尚未读到王彬彬文章,手头也没自己20多年前的著作,很希望此事由学术界自己 来澄清。   但现在汪先生又变了说法。他说:“我对《文艺研究》和《南方周末》的主 要意见是:在发表这类文章时为什么在发表之前不与当事人核实,在发表之后又 以各种方式拖延发表不同意见?”   汪先生在国外就可以是不回答的理由,但媒体却因为他不在国内就不能发表 关于他的文章。这是什么逻辑?至于不记得自己的著作,人家就不能批评,这也 太霸道了吧?至于“由学术界自己来澄清”,这个“自己”指什么——包括汪先 生本人吗?如果不包括,人家不用和你汪先生核实不就对了吗?如果包括,你汪 晖为何不出来澄清具体指责的事?   根据这几个月的进展,笔者看,所谓由学术界自己来澄清,不过由李陀等人 出来替他骂人、挖苦人,搞出个国外学者虚拟上访:九十多人给清华上书。听说 其中不少人承认根本没看过相关的文章,有的是囿于面子,有的是认为中国政府 围剿左派,所以签字声援!   汪晖解释道:“坦白地说,我在阅读了王彬彬文章后,的确感到很惊讶。根 据研究,王文对于《反抗绝望》的指控共计十条,其中六条原著提供了注释,但 他忽略或掩盖这些注释,或者将所谓参见式注释曲解为抄袭。这些做法只要稍加 核查就可以发现。有两处原著提供注释,但重版时由于编辑分段,而将原注释与 分段后的引文脱节,但注释仍然存在,属于技术性的失误。另外的例子则用完全 不能成立的‘偷意’概念来指控,有很强的随意性。”   如此言之凿凿,汪先生完全可以随时公开反驳,何必强求《南方周末》发表 前与你核实呢?《文艺研究》和《南方周末》不是报道汪晖先生的绯闻,需要在 发表前与当事人核实,这是学术讨论,刊布之后大家争论就是了。毛泽东时代哪 个大批判事先和当事者核实了?您汪晖不还是认为那时是真正的民主吗?   汪晖认为,“如果明知王彬彬文章有问题,媒体就应该为之前的严重指控, 包括编者按语和小标题公开道歉”。这就值得商榷了。大凡论辩文字,不够稳妥 几可视为常态,要为此而一一道歉,报纸就没人看了。何况文责自负,编辑无须 代劳。但汪先生这样一说,给人的印象是编辑在按语和小标题上肯定了王彬彬的 文章,此招够阴。但汪先生为什么不把编辑按语到底讲错了什么说清楚呢?今天 又有哪个傻瓜编辑会公开偏袒没定论的文章呢?再说王彬彬的文章不过是一家之 言,后来评论、考证汪晖抄袭,张冠李戴的文章很多,汪晖反倒只字不提,给人 印象,似乎唯《文艺研究》和《南方周末》与王彬彬的勾结,使汪晖对该媒体的 公正性与动机产生了强烈怀疑——正可谓学人汪晖操作语言的过人功夫。   汪晖先生真想澄清抄袭一事吗?看来不是。因为汪先生开门见山就说:“要 说明这个问题,首先是要认定抄袭的标准,其次是要认定抄袭的事实;前者需要 研究相关的规章、法律,后者需要以文本为据,详细比对和研究各条指控。很不 幸,虽然媒体就这个问题的讨论已经累积了数十万字,但在抄袭标准和事实认定 方面的讨论却很少见。”原来汪先生说还没有认定抄袭的标准以及相应的规章和 法律,所以今天对汪先生抄袭的指责属于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其实汪先生在这里给自己留了退路。因为20年前,中国肯定没有学术抄袭的 标准,规章和法律。所以从法律上讲,汪晖先生无法可犯。但是汪晖先生很可能 抓住今天某一文章的某一漏洞打起官司,在外部世界看来,就成了汪晖先生反击 抄袭诬蔑,诉诸法律。这是汪晖的一贯手法:内容不重要,造个声势就可以对海 外学者振振有词了。   汪晖说:“如果刻意捏造事实或掩盖证据,用莫须有的定义对早期作品进行 攻击和构陷,就是另外一种性质的问题了。”早期作品四个字可视为汪先生自我 辩护的关键词。汪说:“由于这些指控涉及20多年前的著述,也需要从当时的学 术规范出发研究相关的例证,才能全面客观地说明问题。4月回国后,我将相关 资料交给专门研究和处理著作权问题的法律机构进行研究。相比于在媒体中炒作, 我觉得只有对相关法律、规章进行研究,对具体指控进行核实,才能有助于澄清 问题。”看出汪先生此处打的伏笔了么?   其实做人有三条底线,第一条底线是学术道德线(对很多人而言是职业道 德),第二条底线是道德线,第三条底线才是法律线。仅仅不犯法,并不值得大 众敬仰,例如笔者一不偷,二不抢,三没参加反动党,凭这个能混饭吃么?学术 道德是高于普通道德的自律。难道未见规定,就好意思把人家的学术观点翻成自 己的发明么?你汪晖在学术上有没有贪他人之功为己功,别人要对你的文章加以 核对,你难道不心知肚明,还须回头找自己20年前的文章看?笔者今天用了杨恒 均的观点,20年后可能忘了具体怎么说,但提起来会想起曾经因他的论说而开窍。   再看汪先生偷梁换柱之功。他说:“我和我周围的朋友们曾对我们自己在八 十年代的学术方式做过深入的自我批评。也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从不拒绝批判和 自我批判——但这个批判应该是真正的学术批判,也应该是从历史的观点展开的 学术批评。”   一个学人的学术观点有可能改变,甚至转个一百八十度。但过去和现在有没 有学术道德上的瑕疵,则属于两个不同层次的问题。笔者不知道八十年代汪先生 学术方式是什么,想来不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但笔者知道汪先生当年的 主张用今天的话讲就是自由化。现如今您变了,变得和成龙一样主张中国人就是 要管一管也没什么,对此,并不需要“深入的自我批评”,学术自由嘛。但如果 你在独立的自主意识下抄袭他人,就需要深入的自我批评了。大学者,请不要把 学术道德和学术观点/方式混在一起。   汪晖回答《联合早报》记者说:“我从不拒绝真正的学术批判!”真不是一 个学者的话。表面看是汪先生坦坦荡荡,其实是暗指对他抄袭的指控并非真正的 学术批判。   但汪先生又说:“《反抗绝望》是22年前的著作,就像许多著作一样,存在 一些缺点、疏漏,有些是当时的学术和出版惯例造成的,有些是校订和写作中的 问题,在重版中未能加以纠正;重版过程中,由于校订不细,还造成了一些新的 问题,如前面提及的由于分段而造成的脱注现象。”这就叫人不解了,再版出问 题责任在谁呢?您汪先生不校对吗?您对署名的文章不承担责任吗?什么是“疏 漏”?什么是早期作品?什么是当时的学术和出版惯例——不就是引文不注明来 源吗?您汪先生作了22年的学问,到西方转了数不清的圈子,这样的疏漏不趁再 版弥补,您汪先生又在澄清文字上转开了圈子?   无独有偶,唐骏的假履历据说是编辑和出版人的责任,汪先生的疏漏也是出 版的责任。今天不是古代,学者出书,写文章全会有专业人员负责发行。难道这 样一来,出了问题著者就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吗?这样笔者可真对责任两个字绝望 了,只好匆匆写上几句,算是反抗绝望吧。 (XYS20100805)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