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6.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   武林寒天才传   作者:davidwu   这个故事发生在“咱们这儿国”。“咱们这儿国”本来有正经的名字的,但 这个国里有爱国志士以为叫正经的名字就是不爱国,于是人们只好学古人为尊者 讳,都不敢叫正经的国名,只敢叫“咱们这儿国”。   “咱们这儿国”的武学,历史悠久,也算一大国粹了。这几年,“咱们这儿 国”的武林,大师辈出。最为人称道的,是峨眉山的含泪师太,和少林寺的三妈 上人。这么多的大师如群星照耀。最近又出了一个少年天才的武神,简直让这些 大师也要黯然失色了。   天才姓寒,名岱笔,家住“咱们这儿国”江南的一座名城。据说岱字取自杜 诗《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寒天才家学渊源。其父是武林名宿,不 仅武艺超群,于文章上也颇有心得。寒父的武功直追《水浒》的圣手书生萧让。 一对判官笔,舞得甚是了得。萧让是书法家,善于模仿他人笔迹,伪造文书。寒 父也写得一手好字。但他是个响当当的正人君子,那种造假伪诈的下作事,是绝 对不干的。寒父当年在衡山派习武,本有望成为武学宗师。怎奈中途染了大病, 只能弃学回家。其父当大师的壮志未酬,从此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儿子身上。   寒天才从小顽劣,不爱习武,只爱斗鸡走狗,资质也很平常。寒父满怀的期 望,象疟疾病人拉的稀一样,全泡了汤。有时真恨不得学会易容术,代寒天才练 武。寒天才的不成器,象疥疮病人的痒一样折磨了寒父多年。   直到有一天,为光大武林,嵩山派在全国选武林新秀。第一关是让全国各武 馆习武的少年比赛写自己的习武心得。武林是“咱们这儿国”人出大名的捷径, 参赛的人象水痘病人身上出的疹子那么多。望子成龙的寒父自然不甘落后,将寒 天才的两篇心得也送去参赛。寒天才之前在习武上从不用功,没想到这两篇心得 写得跟《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样超凡脱俗。其博古通今,旁征博引,既知识渊 博,又妙趣横生,完全不象一个初习武者所写,倒象出自一个用心武学多年的长 辈。嵩山派评卷的高手们好评如潮,赞不绝口,当下要寒天才来参加第二轮演武 比赛,要当面欣赏寒天才的武功。   比赛那天,寒天才一身白衣白袍出场,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过有点诡 异的,是他脸上戴了个西洋侠盗佐罗式的眼罩。主考的高手们因为看了寒天才的 《心得》,对他都颇有好感。不过看到那个诡异的眼罩,还是有点不悦。   主考问道:来者何人。   寒天才一拱手:晚辈江南寒岱笔。   主考一听,岱笔,名字不俗。   主考又问:寒才俊为什么戴个眼罩?   寒天才又一拱手:晚辈一向佩服西洋侠盗佐罗武艺超群,行侠仗义,认为他 代表了武林侠义的最高精神。所以戴佐罗式眼罩,以示敬仰。   一番话说得主考官频频点头。本来为公平起见,参赛的学生不能戴面具眼罩, 以防代考。但主考官爱才心切,就把这条略过了。   寒天才于是向考官展示自己的武艺。只见他使出浑身解数,闪转腾挪,拳打 脚踢。此时的寒天才,跟平常一味贪玩的那个少年比,就象完全变了一个人。他 拳脚老到,招式精准。尤其融合各派武功之长,既有少林的阳刚威猛,又有武当 的以柔克刚,更兼峨嵋的绵密精细。其境界只有浸淫于武学数十年的长辈才能企 及。   考官们看的眼花缭乱,不断喝彩。比赛结束,寒天才高中榜首。从此以后, 岱笔的天才之名,象肝炎病人的痒一样,传遍四方。暴得大名后,寒天才如有神 助,短短一年时间里,不仅在武馆继续随师习武,更写出数十万字武林秘笈数部, 而且不用草稿,一挥而就。书中尽展岱笔的武学天才。从《易筋经》,《葵花宝 典》,到《九阴真经》,《九阳真经》,凡武学知名经典,他无一不通。连外洋 的击剑相扑,也颇有心得。一时倾倒了无数还在武馆习武的少男少女,卖出数百 万部。   寒天才成年后,继续写出数部武功宝典。且开镖局,为大江南北的银号钱庄 保镖。江湖上的小贼慑于寒天才的威名,一见到车马上插着岱笔的镖旗,就象红 眼病人怕光一样望风而逃。那寒家父子何等聪明,知道在这个商业时代,只有孔 方兄才是硬道理。“咱们这儿国”最近流行皿煮,柿油两味名贵药材,据说专治 各种疑难杂症。甚至挂在门口,还可辟邪。寒家父子于是开个药材铺,专卖如假 包换的皿煮,柿油。既批发,也零售,品种繁多,价格合宜,大受欢迎。连武林 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也不时来捧场。寒天才父子一时名利双收,财源滚滚,俨 然成了江南一大豪族。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眼看寒天才父子日进斗金,江湖上就有一些嫉 妒仇富的宵小之辈风言风语。什么岱笔武功很差,其武功宝典有人捉刀啦。什么 岱笔当年比武有人代考啦。流言蜚语,时有耳闻。这些江湖上的无名小辈,嚼嚼 舌根,倒也罢了。偏有个江湖上有名的无赖泼皮,也来胡搅。此人向来不务正业, 专以揭武林大牌的疮疤为乐。比如镇江府的堂大官人谎报师门啦,霹雳堂的李堂 主吹牛没边啦。要知道大家在江湖上混,都是为了几两银子,比这手段黑的多了 去了。吹牛扯谎,算得什么。“咱们这儿国”的人有个优良品质,就是凡事不较 真。遇到问题,先学公孙龙白马非马,自己和自己辩一通。等到把自己绕晕了, 问题是什么也忘了。所以“咱们这儿国”的人,不会被任何问题困扰太久,都活 得很轻松。那些太较真的,都是傻子,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所以这位专钻牛角尖 的泼皮,很被武林的正人君子们不齿。日久天长,人们给这泼皮起了个诨号,叫 作“肘子”,意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寒天才这次遇上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主,就象《西游记》里面唐僧进了盘丝洞, 有点“情丝百结”了。这天,寒天才在镖局数银子,“肘子”来镖局门前叫骂, 什么岱笔不学无术啦,什么武功宝典全是寒父越俎代庖啦,骂得越来越难听,尽 显泼皮本色。寒天才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个。向来只有他骂天下人,哪有天下 人骂他?寒天才捋起袖子冲出镖局,要和“肘子”单挑,一下围拢来一大批看客。 人们知道寒天才天纵英才。武功之高,象《三国演义》里孔明用兵,举世无双, 神鬼莫测,只是从来没看过他露真功夫。想不到今天要开眼,亲眼看一看寒天才 的绝世武功。   只见那寒天才先站了桩,可是大腿象神经麻痹症病人一样颤抖,象是从未习 过武的人。看客不禁疑惑起来,难道他象西毒欧阳锋一样,武功练到最高境界, 无招胜有招?那“肘子”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倒也粗通些拳脚。只见他走到寒天 才面前,一个扫堂腿,寒天才顿时象中风病人一样仰面朝天瘫倒在地。众人不禁 唏嘘一番,难道这个多年来声名赫赫的武学天才,竟是个假的?   结语   骗子,拉丁文叫fraudator,大概是和妓女一样古老的职业。《韩非子》上 有个滥竽充数的故事,说一个本不会吹竽的先生,混到乐队里装模作样地吹竽, 也能骗吃骗喝很多年。但遇到较真的听众,就只有灰溜溜地溜走。一位不会吹竽 的南郭先生,被当成音乐天才吹捧了十多年,这件事的确是很有喜剧效果。但人 们笑过之后,还是要得到些教训吧。 (XYS20120312) ◇◇新语丝(www.xys.org)(xys6.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