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关于教育、学术问题的一点杂谈 阳顶天 近日读到新语丝上关于教育、学术方面的一些文章，有一些肤浅看法，求教 大家。 一、希望工程的话题 关于希望工程，我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搞这个工程？即为什么要民间捐 款办教育？ 社会捐款通常用于不可预料事件的临时应急，通常用于天灾，比如某地发生 无法预料的洪涝灾害，大家捐款以救济灾民。而可预料的花费则通常不适合用社 会捐款来解决，如军费开支、政府公务开支都是以税收来再分配，这比捐款成本 要低。我们常说教育是百年大计，显然不属于临时应急的范围，那为何不能用税 收来解决呢？理由可能是教育经费过于庞大，如果这样的话，政府为何又舍得在 大学上投入大量经费呢？理由可能是大学效益高，投入与产出成正比。这就带来 一个需要探讨的话题：贫穷地区小学教育是否没有效益？ 如果贫穷地区小学教育效益高，那么就应该用税收来解决问题，如果贫穷地 区小学教育效益低，我们又为何说希望工程很重要呢（我们说某某很重要，就相 当于说某某有效益，这个效益未必非得有直观的货币来体现）？不管这个重要性 体现在哪里，但希望工程的捐款现象、效益低、很重要的说法三者是不应同时出 现的。希望工程恐怕只是权宜之计，百年大计的希望寄托在捐款上总有些不伦不 类。 我赞成办私立小学的办法，因为这样可以节省政府花在教育上的经费，然后 把这些节省下的经费用于无条件办私立小学的贫穷地区的教育。这个办法好在是 个良性循环，私立小学通过优胜劣汰，质量会越来越高，成本越来越低，能够不 断侵蚀无条件办私立小学的贫穷地区，来消灭失学儿童现象。这个办法的困难在 于需要把小学的产权从教育主管部门下放给私人，具有较高的改革成本，但一旦 成功，希望工程的负担会大大减轻（仅是胡思乱想，聊作笑谈）。 二、功利不是腐败的解释 新语丝资料有一篇文章《都是金钱至上惹得祸》，对其内容我比较赞同，但 对其题目我有不同意见（感觉有些文不对题）。 首先明确一下什么是金钱至上。金钱至上是一种观念，通常有两种解释：一 种指守财奴的观念，即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那种，只认钱不认人。这种把人与 人之间的关系完全转化为货币关系通常被认为是一种“异化”现象。另一种指功 利主义，功利主义者认钱也认人，其标准是是否利己。 第一种观念不管是否利己都只认钱不认人，有这种观念的人并不多见，从 《都》文的内容中来看，所指的金钱至上应是后一种——功利主义。 西方经济学认为：人们总是在特定的约束条件下就各种的可能选择中，做出 最有利于其目标之实现的选择。当我们发现人类一些不理性的行为时，通常是我 们没有选择正确的“特定的约束条件”，实际上其行为未必不理性。 如果我们同意西方经济学的看法，那么功利主义本身就不是我们要谴责的对 象了。因为不管如何谴责，人的行为总是这样的。不管谴责者还是被谴责者，不 管改过自新者还是坚决不改者，都是“做出最有利于其目标之实现的选择”，也 就是说，都是利己者，都是功利主义者。如果遇事就把功利主义作为原因,就如 同遇事就说是物质运动的结果，无法用事实反驳，我们会得不出任何可检验的结 论，这不能算作解释。我们说“什么都能解释等于什么都没有解释”，就是这个 意思。 那么经济学家们是怎么做的呢？林毅夫在《经济学研究方法与中国经济学科 发展》一文中谈到：“在人是理性的前提既定之下，所谓经济理论无非是描述一 个理性的人，在给定的条件下，如何做选择，以达到其目标的最大化，而选择的 结果正好是理论所要解释的现象。因此，一个经济理论能否解释我们所观察到的 现象的关键就在于包括在这个模型中的给定条件是否合适。所以要构建一个理论 时，首先要了解限制当事人的选择的给定条件是什么。”由此我们看到，对于各 种可能的选择，如果找到合适的约束条件，恰好可以推出所要解释的现象，而不 是其它现象，那么这合适的约束条件才可以是我们需要找的腐败的原因。 《都》文的题目虽然不能做为解释，但实际上其内容却提出了几种十分值得 探讨的约束条件，并对腐败现象进行了合理解释，所以我认为文不对题。 通过新语丝上多篇文章的讨论，我认为学术腐败的原因基本可以总结出来： 就是缺乏监督与评估机制。缺乏通常意味着获取的成本过高或收入太少。所以我 认为学术腐败的原因可以看作监督与评估的成本过高。评估监督的工作目前都是 学术界靠自身力量来执行的，许多工作都是义务的，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工作自然 无人问津。 如何降低监督与评估的成本呢？我认为问题出在忽视大学、教师与学生之间 的选择力量。大学的好坏教师与考生是最关心的，让教师、学生来评估大学或专 业是降低评估成本的一个办法。让教师来评估，政府就要放开对教师人才流动的 各种限制，尊重教师与大学的双向选择。让学生来评估，政府就要放弃对大学的 拨款，改为对考生的资助或仅对经济困难考生资助。这样，能够生存的大学一定 是教师与学生选择产生的，大学的体制也是体现学生与教师的需求的。如果能够 做到这些，可以想象，教育市场或许会自发地冒出许多靠评估赢利的机构来满足 教师与学生的评估需求，或许大学之间会自发地形成专门的监督与评估的学会协 会，而不是只有新语丝孤军奋战了。 三、关于科协的呼吁 近日发现一则新闻《科协呼吁改称“学术腐败”为学术不端或不良行为》 （文章附后），提到“专家警告说，学术界、科技界本是公认的一方净土，国家 和人民历来对这方净土寄予很高的期望。在发展市场经济的过程中，这方净土也 出现了一些问题，因此备受关注。但是，夸大这一问题的严重性，不利于学术界、 科技界的健康发展。科技界要以社会公众的期望为鉴，严于律己，采取坚决措施， 加大监督和惩处力度，维护科学尊严，净化学术环境。”这种说法实在不能苟同。 在计划经济社会，“这方净土”也很脏，如苏联有李森科，中国有论证粮食 高产的科学家。在市场经济的发展过程中，各行各业都在取消管制，实行市场选 择，而教育行业长期以来一直遭受政府的计划行为的管制，如863计划、学费管 制、高校公立、校长实行政府任命制，虽说放松了一些管制，但离市场化还远得 很，根本谈不上什么教育市场。不管这些计划行为是对是错，既然计划了就要负 责，一出问题就推到市场身上，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中国解放前教育不搞这计划 学术这一套，并没有这么严重的学术腐败，反而高人辈出，如何解释？就象人家 搞活了，有钱了，自己不懂经营，家里穷，导致自家孩子去偷别人的钱，被抓住 了，不怪自己和孩子，反而怪人家搞活，真是莫名其妙。 腐败是计划体制向市场体制过渡时既得利益者的必然行为，只有坚持改革才 能防止腐败的蔓延，指责市场实在是与改革方向背道而驰。中国目前的学术腐败 严重人所共知，如何夸大也不过分，身为科协人员，当从制度根源上找原因，加 快改革进程，才能悬崖勒马，度过险境，以为别人都跟自己一样弱智，妄图通过 改名和转移目标来蒙混过关，恐怕并非解决问题之道。 另外，舆论老拿商业化说事儿，导致有人一犯错误就说是社会商业化造成的， 我觉得非常不妥。什么是“商业化”？如果指的是经济发展指数，中国的人均国 民收入离西方发达国家还差的远，厚着脸皮说自己社会很商业化，不嫌害臊吗？ 如果指的是对市场的肯定，这完全是经过实践证明的好事，是中国改革成功的部 分，有问题解决问题，怎能动不动就否定改革方向？事实上经济学家发现，大部 分所谓“市场失灵”是政府的计划失灵造成的，解决办法也是取消管制，放开市 场。 四、关于清华学生的调查文章 最后再谈一点小疑问。看过新语丝资料《清华学生对民工劳动和生活条件的 调查》后，我觉得有些奇怪：记得10年前中学里就必须学习市场经济理论了，怎 么这些清华大学生还阶级斗争理论一套套的？ 我查了一下2002年的高考政治习题，怪不得，其内容与10年前几乎没变，还 是马克思的经济理论与西方经济学混为一谈。我们知道，不同的理论体系是不能 混为一谈的，因为同一命题在不同的理论体系中的真假可能不同。十年前中国搞 市场经济，属于改革的关口，政治教育临时抱佛脚，两种体系混在一起谈，勉强 说的过去，十年过后，政治教育还是用马克思的价值价格定义来讲述西方经济学 的价格理论（如果马克思泉下有知，恐怕也会笑后人糊涂吧），这十多年走过来 的学生，分析起经济现象来岂能不一团浆糊？ 附： 科协呼吁改称“学术腐败”为学术不端或不良行为 中新社　　 作者：孙自法 中新社北京一月二十一日电(记者孙自法)记者今天从中国科学技术协会获悉， 该协会科技工作者道德与权益工作委员会认为，把学术界存在的一些不良现象笼 统称为“学术腐败”并不科学，学风问题与腐败问题不宜混为一谈。 该委员会委员和专家们呼吁，中国对学术界存在的不良现象，可按国际通行 的说法，称之为学术界的不端行为或不良行为比较恰当。 此间专家声称，不使用“学术腐败”一词，并不是否认学术界中存在的某些 腐败现象，而是为了区别于利用公共权力或公共资源谋取个人私利和小团体利益 的腐败行为。 专家警告说，学术界、科技界本是公认的一方净土，国家和人民历来对这方 净土寄予很高的期望。在发展市场经济的过程中，这方净土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因此备受关注。但是，夸大这一问题的严重性，不利于学术界、科技界的健康发 展。科技界要以社会公众的期望为鉴，严于律己，采取坚决措施，加大监督和惩 处力度，维护科学尊严，净化学术环境。 中国科协科技工作者道德与权益工作委员会表示，将组织召开科学道德建设 专题论坛，深入研讨在科研领域加强科学道德建设的途径和方法；积极开展科研 工作中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的研究，推动相关学科领域道德规范和自律准则的 制定和实施，推动科学道德建设逐步规范化、制度化，以制度建设促进科技工作 者职业道德水平的提高。 (XYS2003012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