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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黑暗和司法不公正的最新实例
　　——声援初审不利的方舟子

　　张远山

　　方舟子：

　　今天上网知道你初审不利，气愤至极。

　　2002年我有两个可能的诉讼：李建平剽窃拙著《人文动物园》和亦凡公益图
书馆未经授权把拙著《人类素描》全书扫描后传上网。就在我即将起诉前，风闻
此事的一位司法界朋友主动向我提议：“我可以帮你把上海司法界全部搞定，包
你赢。”我反问道：“我证据确凿，为什么要你去搞定？”他说：“如果不把关
系搞定，即使有理，也可能输；即使判你赢，你之所得也不能抵偿你之所失，因
为你之所得不过是一纸空文，根本执行不了。”我当即呆气发作，谢绝了这位热
心朋友的援手：“我偏不信这个邪！”

　　在费时费力费钱的漫长诉讼准备过程中，我听到的最可怕的司法黑幕是：上
海那些年收入上百万的大牌律师大都逃税。有大牌律师透露苦衷说：不是我不想
主动纳税，而是我不敢主动纳税；一旦主动纳税，就不会再有人委托我打官司，
我会失去所有的大客户，年收入就不可能上百万。大客户不再委托我的理由是：
你连税务局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说明你上面没人，怎么可能帮我打赢官司？

　　值得注意的是，律师、老板乃至全体中国人，至今把一切诉讼称为“官司”。
“官司”云者，由枉法狗官妄断葫芦案之谓也。“官司”的立足点是权力而非法
律：不管谁是谁非，谁更有理；只看谁有关系，谁更有权。“诉讼”的立足点是
法律而非权力：不管谁有关系，谁更有权；只问谁是谁非，谁更有理。“官司”
是权力的走狗，邪恶的帮凶，谄媚强势者的不正当利益，侵犯弱势者的正当权利。
“诉讼”是法律的公仆，正义的侍者，遏止强势者的胡作非为，捍卫弱势者的合
法权利。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语法：前者是从野蛮的中世纪沿续至今的权力
语法，后者是现代文明社会才有的权利语法。只要中国的中世纪式司法体系一天
不能独立于行政权力，那么中国的司法黑暗和司法不公正就一天不会终止。

　　那位司法界朋友主动援手的提议确实发生了作用——反作用。我踌蹰再三，
决定放弃诉讼，并非我信了邪或中了邪，而是因为我欲争者既非大是大非，我欲
告者亦非巨奸大恶，我犯不着为两个无足轻重的“官司”浪费时间精力。如果我
欲争者是大是大非，我欲告者是巨奸大恶，那么即使明知是必败之局，我也一定
会呆气发作到底，用我的失败来为中国的司法黑暗和司法不公正增加一个实例。
你的失败实例正是如此：你得到的仅仅是失败而非耻辱，而你的对手得到的却是
耻辱而非胜利——与此同时，中国司法界又再次亲手把自己钉上了历史耻辱柱。

　　之所以说是“再次”，是因为今年我有两位朋友，本该赢的诉讼，都被中世
纪式官司判输了。吴思作为被告，虽然有理，却被枉法狗官判输了；你作为原告，
虽然有理，也被枉法狗官判输了。你和吴思的诉讼不仅没有失败，而且没有结束。
你们暂时失败的只是官司，官司失败是悲壮的失败，虽败犹荣，越败越荣。这样
的失败实例积累越多，促使野蛮的权力语法向文明的权利语法转型的正义能量也
积聚越多，推翻枉法狗官妄断的一切葫芦案的日子也越近。到那时候，历史的正
义诉讼就会启动，一切终将得到清算。

　　张远山2004年5月27日于上海北郊

(XYS2004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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