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读经、臭豆腐及其他

此言

如果一个五十以上的中国人鼓吹读儒家经典，我猜想他/她大约有在传统家庭
里成长的经历。这种人在年轻的时候会反叛一下子，“自由”一下子，一旦血
气已定，是要回归传统，痛该前非的。弗洛伊德说的好：人的个性在四岁之前
就形成了。传统家庭里走出来的人，尽管青春期也会骚动一番，可总也改变不
了性格中那固定的成份，那种奴性。到了天命之年，“五十以学易，”对圣言
古训心向往之，我们也只好由他去了。不是有那句话么：老来荒唐无法可想。
但是，他要是办个读经班，让幼稚园的孩子念什么“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那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然而现在的确有这么一帮人，拿孩子“启蒙，”毁人不倦－－我住的小区里
就有。

我住的小区里除了这种蒙班，还有卖臭豆腐的，每次我经过豆腐摊儿，闻到
油炸臭豆腐的味儿，都会深深吸口气：真香啊！与此同时，我四岁的儿子便
极为不屑地喊：好臭啊！－－他从来不碰那玩意儿。

我知道他是对的，但是我还是不能不被那味道所吸引，因为我是吃臭豆腐长
大的，久而不闻其臭。

正像我不怂恿儿子去尝试臭豆腐，我也决不送儿子去念四书五经。王领袖会
说：经里也不都是坏东西嘛，儒学不就对抗过专制，只是打不过人家，为人
家所用而已。这是他在《读经》里的观点；这也是祥林嫂的观点：人家力气
多大呀！

说到启蒙，愚以为首先是立人：“我”是要大写的，我活着，也要让别人活
着，但我不是为了别人活着的。四书五经里的“我，”是为比我更值得活着
的人活的，这个“我”立不住，腰始终是弯的，眼珠子是朝上翻着的。

说经里有好东西，就像说臭豆腐也是蛋白质一样，不成其为理由。因为臭味
是直接的、整体的，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人的情趣。从《论语》之类的书上勉强
找出点什么教化儿童，还不如让他们去看《猫和老鼠》，这种幽默、健康、
机智、充满爱心的卡通片才符合孩子们的天性。在我看来，成年人读经，可
比之于看黄碟上黄色网站，虽算不上光彩，可也未必是坏事，只是这东西儿
童不宜。

不久前夏威夷大学的一个哲学教授来演讲，让我对洋人读经也开了眼界。这
老翁认为，西方人应向中国人学的最主要的两点，一个是“诚，”一个是“
孝。”他说“欲正奇心者先诚其意”中的“诚”应翻译成“creativity。”说
诚就是创造。这已经够奇特了。关于“孝，”他说，你看，我们美国人不重
视家庭，出现了多少问题，我们应该知道，家庭是最重要的，家里出了什么
事，就放下一切，去照顾家里，这就是“孝，”我们美国人就应该学着这样
做。云云。

这位老先生固然傻得可爱，可比之于“新儒家、”“自由主义者”们掩耳盗
铃的姿态，又是小乌见大乌了。

“自由主义者”自由到最后，就有点找不着北了，“何不食肉糜”这样的逻
辑不独皇帝专有。“自由主义者”们竟在象牙塔里预言过度自由的危害了，却
不看这样一些事实：我们中国人不久前结婚还需要单位批准，收容遣送制度
才结束一年，户口制度还远远没有取消，一个大学生想转个专业竟比考大学
还难。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从身体到灵魂里有多少自由呢？那几本破经，
真值得再拿出来招摇吗？

(XYS2004111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