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我看国内译作 femino 译作是文化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能使国内的人们更容易地了解外国作者的思想乃 至外国文化的方方面面。但遗憾的是,国内的译作往往被发现是问题重重。比如有很多人 就指出,许多译作有乱译和误译的现象,还有些译作翻译得非常拗口,根本就不像现代汉 语,比如商务印书馆的“汉译名著”《人类理解论》就是一例。 我现在不准备再就翻译本身挑毛病,而是讨论国内译作的一些其它的问题。这些问题 有的并不是翻译本身,有的也只是细枝末节的问题,但是它们会直接影响人在阅读译作时 的心情,干扰人们按自己意愿对这部著作本身的接受,这实际上也是在影响著作本身的价 值。 1.对人名的音译不规范 在现代汉语中,对人名的音译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范,按此规范音译,完全可以使 人们直接猜到该人名字的西文写法。然而许多搞翻译的人不知是根本就不了解音译的规范 还是家乡口音的缘故,许多人名根本就没有音译对。具体的问题有添加音节、漏掉音节、 混淆鼻音和舌边音、还有音译香港化。比如《沙滩上的房子》就是一例,该书把 Meera Nanda译为米拉·兰达,Cassandra Pinnick被译为卡桑德拉·平林克,Susan Haack被译为苏珊·哈肯等等。当然许多人会认为这只是细枝末节,但这却可 能使人们把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而像我这种对西方人的名字比较“敏感”的人,在看到 人名被音译得失真之后,就算我知道它指的是谁,也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直 接影响了阅读译作的效果。 音译也有自身的难度。不仅由于译者的口音问题,而且还由于对同一个词,在不同的 语言里发音也是不同的。而许多人往往是按照英语的读音在译,致使人名的读音失真。比 如“Diane”在英语里的发音是“黛安”,而在法语里的发音是“迪亚娜”; “Helene”在英语里的发音是“海伦(海琳)”,而在法语里的发音是“埃莱娜”。又 比如说意大利语的“c”在“e”“i”前面读音为英语的“ch”,而意大利语的“ch” (一般放在e和i前面)的读音为英语的“k”。所以意大利名字“Chiara”应该读“ki- a-ra”。欧洲的语言几乎每一种都有着自己的发音特色。很难完全掌握。所以我认为, 解决音译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不音译(除了译名已经约定俗成的古人),以名从主人的原 则直接用西文写出。读者爱怎么拼读就怎么拼读,也许有很多人会读错,但起码不会把同 一个人当成两个不同的人,也不会使一个美丽的名字被音译所糟蹋。国内杂志《Hit轻音 乐》可以做一个表率。 2.翻译二手货 翻译二手货也是现在译作的一个问题。有许多著作的原版不是英语的。这些著作有的 也确实很有价值,被翻译成了英语,而国内的译者又把这些翻译成英语的并非原著再一次 翻译成汉语。比如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的《黑洞》就是一个例子。这本书原版是法语的, 但译者却是根据英语译本译出的。一般说来在翻译的时候至少也会有一些地方看走眼,再 说国外的译者也不见得就不是滥竽充数之辈。所以第一次翻译时就会出一些错,再一次被 翻译就只能错上加错了。所以要翻译非英语的译作,还是应该让学习该语种的人来担任, 而不应该翻译二手货。 3.阉 割内容 在中国对别人的著作进行阉 割早就不是新闻了。对自己人的著作是如此,对外国人 的著作也是如此。比如美国前总统及其夫人的著作就惨遭阉 割。一部著作总有一定的逻 辑一致性,对其内容大加删节,势必会破坏原著的逻辑一致性,使著作的价值大打折扣。 众所周知,阉 割内容还是控制人们获取信息的重要手段。我们并不能保证作者的观 点没有不合适之处,但是不是真的不妥还应该由读者自行判断。我现在已经说不清楚出版 界的那些 “净 身专业户”究竟是不相信普通人的判断力,应该像保护小孩一样来“保 护”人们的心灵;还是太相信人们的判断力,以致不能让人们找到任何可供判断的材料。 对原著者而言,阉 割其著作内容还是对其人格的不尊重。如果这种行径泛滥成灾的 话,对国人的形象也是一个严重的毁损。什么时候中国的译著(包括国人自己的著作)不 再被删节了,才能说出版界恢复了正常状态。 4. 译者前言或译后记 这是国内译作最严重的问题,值得多说几句。译者前言或译后记本身并不是原著的一 部分,是译者硬加上去的。而且我看到并非所有的译作都有译者前言或译后记。我认为, 原著本身应该是基本完备的,应该把所有要说的事都说清楚了,所以译者前言或译后记纯 粹就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有人说,原著本身也有前言后记,为什么它们不是蛇足呢? 原著本身的前言后记都是作者自己或请人写的,作者的意愿保证了它们是其著作完备性的 组成部分。而译者前言或译后记往往没有得到原著者的许可,当然是节外生枝,画蛇添 足。 我对这些蛇足的不满还远不止这些。当然人人都有言论自由的权利。然而更大的问题 是,有很多人利用这种言论自由,采用译者前言或译后记的形式对原著进行长篇大论的诋 毁和不负责任的乱分析,直接干扰了读者对原著的独立思考,破坏了原著的价值。这就是 我对译者前言或译后记真正不满之所在。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长期以来某些人害怕人们接触了外国著作之后会发生“动 摇”,而不翻译外国著作似乎又会带来出版业的凋敝,于是请来搞翻译的人往往都是某别 的素质超过了外语素质的人,这些人翻译得极烂,却无不以“大哲学家”和“教父”的姿 态在你读原著之前就“高屋建瓴”地“教导”你应取什么“精华”,去什么“糟粕”,以 及作者在构思这部著作是,屁股是坐在什么“阶”上的。于是译者前言就像毕业论文一样 长篇大论,而且通篇都堆砌着一些现在一看就要发笑的词汇。商务印书馆的“汉译名著” 就是这方面的典型。 这样一来,对那些学习能力超过了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来说就极易受到误导。由于这些 蛇足与原著在同一本书里,而且按常识,译者在翻译时往往要一字一句地阅读原著,很容 易被认为是“见解深刻”,而这些蛇足作为对正文的总结和概括,其权威性甚至比正文还 大。那些人在接受了蛇足的“指导”后,对作者的观点取“精华”去“糟粕”,结果就很 有可能把作者的核心思想当作“糟粕”,把对核心思想的论证当作“诡辩”,严重削弱原 著应该给人们带来的价值。这就好比一个老师在上课之前,另一个什么长官先就告诫学生 什么可以听什么不可以听,这样讲课还有什么效果呢? 这种不负责任的乱分析在文学著作中也泛滥成灾。对一部文学作品(还包括电影等艺 术作品)的理解本来就是见仁见智,正因为如此,给了蛇足极大地发挥空间。某些蛇足制 造家在你阅读正文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你,这部作品“其实是”揭露了什么什么制度下 的腐朽与黑暗云云。在这类人眼里,把别人借给自己的假项链弄丢后为还一颗真项链而倾 家荡产是因为“崇尚什么阶级的病态美”;把没穿衣服当作穿着华丽衣服的皇帝这个现象 是反映的是“什么阶级自欺欺人的荒谬”;当然还有一部反映某个心理实验的电影是在告 诫“面对好莱坞电影要小心哟……”不一而足。总而言之,在你还没开始欣赏时就先恶心 你一顿,你还有什么心情来欣赏呢? 现在时代已大有进步,然而遗憾的是,这些蛇足现象丝毫没有改观。新一代“翻译 家”完全继承了老一代的不优良传统,继续把画蛇添足作为翻译的一项本质任务。当然不 排除有译者为了让某些敏感人物的著作面世,不得不采取小骂大帮忙的策略。但那些 毕业论文般的译者前言绝对不在此列。我现在为了不被恶心,早就养成了撕掉这些译者前 言或译后记的习惯。撕掉这几十页,破坏了这本书的“物理结构”,反而还增加了它的价 值。 译者前言或译后记完全是多余的,写上去往往只会起副作用,而且还加大了翻译的工 作量,如果不写这些多余的东西,对译者,对读者来说都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非得写译 者前言不可呢?你完全可以对作者的生平,本书面世的时代背景作一个简要介绍,甚至可 以不痛不痒地点一句“读者应该能够区分精华与糟粕”或“XXX作为西方学者,当然存在 着视野上的盲区”(好像生活在什么网站都被屏蔽,什么电台都被干扰的地方的人视野最 开阔),这些都可以忍受。然而长篇大论地对原著进行诋毁,就只能是不道德的行径了: 你既然那么讨厌原著,为何还引进,是不是全为了钱? 最后说明一下,对于一部著作,它的论证是否令人信服,是否完全基于事实,是否无 可辩驳,并不是使读者接受它的首要因素。心情才是我们接受某部著作的首要因素。如果 我看到某部著作,因为文风不符合我的胃口,或者作者的用语冒犯了我或我所属的某个群 体,就算我并不是这个作者的对手,心情也会变坏。心情一不好,就看不下去了,更不用 说分析和接受作者的观点了。阅读国内的译作基本上都会被译者制造出心情的不愉快。有 些是译者没意识到的,有些则明显是蓄意破坏阅读心情,以避免读者“动摇”。 (XYS20040929)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