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布什和科学谁更“保险”?——评张田勘《布什连任:科学更“保险”?》 赵南元 反科学人士有个有趣的推论:一切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所以科学是个“双刃 剑”,为了预防科学的“风险”,就需要科学之外的东西来“制约”科学的发展。 但是谁又有能力和资格来制约科学呢?回答自是众口纷纭:神学家说要靠宗教, 伦理学家说是靠道德,民主派说是靠公众,法学家主张要立法。遗憾的是,有一 个命题至今没人能够反驳:科学是所有知识体系中最可靠的。这个命题是容易证 伪的,只要有人能指出一个比科学更可靠的知识体系即可,可惜至今无人能找到。 让不可靠的东西去制约可靠的东西,其结果可想而知,罗马教皇和斯大林体制下 的李森科都用自己的信仰或意识形态来制约过科学,并未有什么好结果。而且迄 今为止,用科学之外的力量制约科学而得到好结果的,尚无任何先例。不过据说 如今科学又有了新的“保险”,那就是竞选连任的执行“保守”科技政策的美国 总统布什。 首先应该弄清楚的是,科学的进步对人类而言是“风险”还是“保险”,这 个问题好像还没人认真研究过。反科学人士的缺省设置就认为科学是“风险”, 用刘华杰的说法,这是出于“无知和嫉妒”。其实这个问题研究起来并不难,只 要看看人的平均寿命和科学的关系就可以得出答案。无论是用现代和没有科学的 前现代纵向比较,还是普遍应用科学技术的发达地区和远离科技的不发达地区的 横向比较,都可以发现科学技术明显提高了人的平均寿命。平均寿命的提高就意 味着在人的一生中,饿死、病死、冻死、战死的概率下降,或者说有了科技,人 生更保险了。由此可知阻碍科技进步给人类带来的恰恰不是“保险”,而是“风 险”。 再看看布什的科技政策对人类是“风险”还是“保险”。克林顿卸任之前, 未对国家导弹防御系统作出结论,自己不愿意当坏人,把这个烫手山芋留给了布 什。布什是军火商支持上台的,自然懂得投桃报李,不顾一百多位科学家上书反 对,执意布署NMD,TMD。这个做法无论对美国还是对世界,都增加了核大战的风 险。美国可能会误以为这套系统真的管用,降低先发制人核打击的门槛,而对方 自然早有突防能力,让美国也遭到核报复。那个核战警世钟也因布什政府的这一 决定向接近核战的方向前进了一段。 在防治艾滋病问题上,布什也采取了保守主义的态度,力图用禁欲主义来代 替安全性行为的宣传。为了推行禁欲主义吓唬年轻人,在布什政府的防艾教材中 竟然说DIY也能导致怀孕,如此荒谬绝伦的说法立即引起舆论大哗。任何稍有头 脑的人都明白神性无法代替人性,禁欲主义不如安全套保险。 布什反对克隆人,是站在宗教教义的立场上反科学。不持有与布什相同宗教 信仰的人没有义务遵从布什的教义。迄今为止,对克隆人的恐惧来自于《第六 日》、《克隆人的进攻》之类的的胡编乱造的科幻恐怖片。具有医学背景知识的 张田勘先生不应该不知道这些反克隆人宣传中的常识性错误,也应该知道克隆人 没有可能“损害甚至毁灭人类”。张文中唯一提到克隆人的实际“害处”是“为 卵子的贩卖创造市场,进而导致那些贫穷的妇女成为被利用的对象”。但是试管 婴儿及其他辅助生殖技术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并非克隆人所特有,这只是一个需 要由管理解决的问题。实际上在美国出租子宫“代孕”是合法的,很多日本人因 此千里迢迢跑到美国去实施辅助生殖。 由此可见,“布什的当选会令今后科学技术发展和应用的‘保险系数’增大” 之说毫无根据,布什的保守政策恰恰是风险之源。科学技术的应用有时会有负面 效果,但是发现这些负面效果,正确评估这些负面效果,找出克服负面效果的更 好方案,都只能靠科学的进一步发展。阻挡科学进步的保守态度只能增加而不是 减少人类的风险。印度洋大海啸的惨剧又一次告诉我们,提高人类的“保险系数” 需要依靠科学而非布什。 布什连任:科学更“保险”? ■张田勘 文章来源: 中华读书报 日期: 2004年12月15日   任何事物都与政治相关,并且不可避免地会受制于政治,科学技术同样如此。 布什当选对美国科技发展乃至世界科技的走向产生什么影响呢?笔者的看法是, 布什的当选会令今后科学技术发展和应用的“保险系数”增大,这或许并非坏事。   布什何以深得民心?   布什的保守立场和态度是其赢得大选的关键原因,其中禁止同性恋婚姻、严 格限制流产、对干细胞研究持保守态度是他颇得民心的重要因素。而大选前的民 意测验和大选后的民意验证表明,正是对上述问题持保守态度的美国人再次把布 什送入了白宫。   2004年的美国大选投票人数创下了记录,达到1.21亿人,是美国历史上投票 人数较高的一次,投票选民占总人口的60%,而2000年的大选则只有1.06亿人。 因此,可以说布什的当选反映了他深得大部分人的民心。   调查显示,对宗教越虔诚、离大城市越远、认为道德观最重要的人,特别倾 向于支持布什。选民在想选谁、不选谁时,他们认为最该考虑的问题是道德观或 价值观 MoralValue ,因为挑选这一项的人比例最高,达22%。其次才是经济或 就业,占20%;然后是反恐,占19%;再次是伊拉克战争,约占15%。认为医疗保 健、税收、教育问题最重要的选民,都不超过8%。而且所有认为道德观最重要的 选民,八成都支持布什;而那些认为经济或就业最重要的人,则八成支持克里。 另一方面,美国人,只要不是城里人,大多喜欢布什。例如,只有13%的选民住 在大城市,他们支持布什的,不到四成,支持克里的则占六成。随着社区规模一 路缩小,从小城市到小城镇,再到郊区,以至农村,布什的支持率便一路走高, 从与克里持平的49%的支持率,直到在农村的59%的支持率。   布什的道德观   布什政府的科技政策也表现为或被视为是保守的。而最能体现布什政府保守 的科技政策的莫过于全面禁止克隆人的政策。而禁止克隆人甚至禁止治疗性克隆 是与今天人们所必须面对的一系列基本问题——如流产、同性恋——密切相关的。   根据调查,60%的美国人认为宗教是其生活的重要因素,而即使没有把宗教 视为其重要的生活内容和价值判断的人,也有相当多的比例认为应当以尊崇自然 的方式生活。反映在流产问题上便是,认为孩子是上帝给予人类的礼物,轻易不 能毁损,所以不支持更不提倡女性流产,除非是有特殊情况。而在婚姻问题上, 多数美国人不能容忍同性恋婚姻。就在美国大选日,以同性恋为公决议题的11个 州,都以绝对多数通过禁止同性恋婚姻。   布什政府的所有基本政策都是迎合了美国大多数保守公民的心意。反对流产 不仅是布什的基本理念,而且是共和党人多年来的价值观,因为这种价值观是一 种道德多数,所以在里根竞选时就成为他竞选纲领中“道德多数”的重要组成部 分。里根声称:“一个社会抹杀人类生命一部分——胎儿的价值,这个社会也就 贬低了全部人类生命的价值。”   布什上任伊始,就于2001年1月23日签署法令,禁止向海外支持堕胎的团体 提供经济援助,不再向联合国人口基金会提供每年3400万美元的资助,还禁止获 得美国生育规划资金的外国组织宣传和实施堕胎,并且在美国历史上首次赋予胎 儿法律权利,使之成为独立于怀孕母体之外的一个自然人。布什认为,纳税人的 钱不应用来资助堕胎或任何支持堕胎的国内外组织。2003年10月21日,美国参议 院以64比34票通过了一项晚期堕胎禁令;而三周前,众议院也以281比142票通过 这项禁令。2003年11月5日,布什在白宫签署法案,规定一旦胎儿已基本成形, 禁止医生给怀孕妇女施行堕胎手术,即禁止在美国进行晚期堕胎。   根据布什的理解,婚姻的定义是一名男性和一名女性的结合。2004年2月24 日布什在白宫发表电视讲话时说,从马萨诸塞到旧金山以及新墨西哥的联邦法官 及地方官员都在试图对婚姻做出重新定义,试图通过允许同性结婚去动摇婚姻这 一“最根本的人类文明制度”和“最持久的人类制度”,这种做法绝对是不可取 的。布什指出,婚姻是神圣的,它不能与文化、宗教和自然的根源割裂开来,为 了保护美国的婚姻制度,国家有必要通过宪法修正案,以防止婚姻含义不断变化, 以减小社会的不稳定性。   不过,布什在讲话中也为各州宣布同性恋公民结合合法化留下了余地。他表 示,修正案应该充分保护合法婚姻,同时又让各州立法机构自由地做出决定,为 同性恋人做出婚姻以外其它形式的法律安排。   尽管美国国会参议院于2004年7月14日否决了布什总统主张的修改宪法以禁 止同性恋结婚的动议,但布什当天在得知参议院否决其动议的消息后表示,将继 续推进禁止同性结婚的立法。   限制克隆:保守的科技政策   在如何对待克隆胚胎提取干细胞进行科学研究的问题上,集中体现了布什政 府科技政策的保守性质。2001年7月,在布什的敦促下,众议院以265票赞成、 162票反对的投票结果通过了全面禁止克隆人研究的韦尔登法案,法案规定对进 行克隆人尝试或者利用克隆胚胎进行研究者,将被处以至少100万美元罚款和多 达10年的监禁。但由于夏季休会、“9·11”恐怖袭击事件和阿富汗战争等诸多 原因,参议院就美国联邦政府资助干细胞研究问题而进行的辩论被搁置。   然而美国先进细胞技术公司于2001年11月底宣布克隆出早期人类胚胎,立刻 招致世界各国科技界众口一辞的谴责。布什对此更是严厉批评:“将人类胚胎用 于克隆是错误的。作为一个社会,我们不应该培育生命,目的却是为了摧毁它, 而现在发生的事却正是这样。”他还补充说:“这不仅在道德上是错误的,这也 是一项糟糕的公共政策。”   在国际上,布什政府也要求其他国家采取与其一致的态度对待克隆人类胚胎, 无论是克隆人还是为了治疗目的克隆人类胚胎。早在2002年的联合国大会法律委 员会会议上,美国代表就提出,如果不禁止治疗性克隆,那么以科研为借口而制 造和毁坏人类胚胎的做法将被合法化,新生命将变成一种可以采掘和利用的自然 资源。而一旦克隆胚胎大规模出现,将不可能得到控制,从而使生殖性克隆的禁 令名存实亡。   在美国大选前夕,2004年10月21日,第59届联合国大会法律委员会再次就 “禁止克隆人国际公约”议题举行辩论,10月22日布什政府的代表苏珊·摩尔联 合肯尼亚和尼日利亚的代表,再次敦促联合国大会制定完全禁止所有人类克隆活 动的国际公约。他们认为,如果治疗性克隆被允许用于医学研究,就会为卵子的 贩卖创造市场,进而导致那些贫穷的妇女成为被利用的对象。然而,经过两天的 辩论,各国对拟议中公约的范围,即是否允许治疗性克隆仍存在分歧,加之美国 总统大选等因素的影响,各国期望2004年就禁止克隆人国际公约达成一致的愿望 再度落空。2004年11月21日联合国终于对签署全面禁止克隆人的条约放弃努力, 但是关于禁止克隆人的议题还将在2005年2月的联合国大会上继续讨论。   为科技加点儿“保险”   今天,科学技术是一把双刃剑的事实已为越来越多的人所认同,如何让科学 技术只造福人类而不是损害甚至毁灭人类,不仅是科学家、学者和科学共同体的 问题,而且是每一个公民的责任。布什政府选择保守的科技政策,一是他自己有 这样的价值观,二是顺应民心。   当然,保守的价值观并非都是优点,同样充满许多不利因素。比如,如果全 面禁止克隆,包括治疗性克隆,就有可能造成对科学技术的阻碍。同样,禁止女 性流产和同性恋婚姻,也可能是对这些人的不公正和限制他人的自由,因为在一 个宪政和自由的社会,不能因为多数人的意见就限制少数人的自由和生活方式, 只要他们不影响到他人。但是,这些问题是可以通过协商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比如在美国对于女性的流产自由,在限制的同时已经有许多条件给予开放,实际 上也是允许女性自由流产的,比如,在遭受强暴后的怀孕、危及女性生命的妊娠 等情况下。   而公众基于两个方面——一是体现自然本性的价值观,二是对科学技术可能 对人产生巨大伤害的畏惧——的考虑,都迫使人们必须和必然选择更为保险的也 就是保守的但实际上也是正常的行为方式。体现在克隆问题上就是不仅要禁止克 隆人,而且要限制治疗性克隆。后者当然会在今后有更多的激烈讨论并也有可能 获得突破,但却难以突破生育性克隆的政策。由于美国在世界上各个方面居于领 先的地位,其保守或保险的科技政策也必然影响到其他国家。长久来看,以相对 保守的态度来对待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XYS2004123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