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dyndns.info)◇◇ 南开大学教授范曾的学识令人遗憾 文/金仕并   今天在新浪网上看到国际在线的新闻报道《人大校长用错典故遭批评 南开教授称 太苛求》(http://news.sina.com.cn/c/2005-07-20/13486484109s.shtml),看到 “著名画家、南开大学教授”范曾的“高论”,真是叫人气得想笑。为了替人大校长纪 宝成辩护,这位范曾教授甫一开口,就把自己的半瓶子醋的水平暴露无遗。   范曾说:“有关《诗经》‘七月流火’一语,孔颖达《十三经注疏》中已有确解: ‘七月流火’者极言溽夏炎蒸也。流者,下注也;火者,状其炽燃也。”笔者手头恰有 《十三经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世界书局缩印阮元刻本,全二册,1997年7月第 一版),于是翻检了卷八之一对《七月》一诗的注疏文字,却根本没有找到范曾引用的 那段文字。相反,该诗第一章“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这两句的注文如下:     火,大火也。流,下也。九月霜始降,妇功成,可以授冬衣矣。笺云:大火   者,寒暑之候也。火星中而寒暑退,故将言寒,先著火所在。 在第一章之后的疏中,孔颖达是这么说的:     毛以为周公云:先公教民周备,民奉上命。于七月之中,有西流者,是火之星   也,知是将寒之渐至。 后文又对注文进行了详细的注解,除了将火解释成为“大火(星)”,还给出了另一种 解释,即认为是十二次中的“大火”(按:这个解释是非常牵强的,碍于篇幅,在本文 中不赘),但绝无“状其炽燃也”这种解释。   为了保险起见,笔者又检索了文渊阁四库全书全文电子版,也没有找到范曾引用的 那段话。笔者的朋友帮着查了雒江生先生的《诗经通诂》和程俊英先生的《诗经注 译》,也一律将“火”解释为“大火(星)”。至此笔者可以说,即使范引用的那段 话,是出自哪本古书,也决不可能是《十三经注疏》里的《诗》孔颖达疏。更可能的 是,这根本就是范曾自己的杜撰。   后文范曾又说:“又据郭沫若先生之考,七月指周正七月,实为农历五月,天气转 热,而非变凉。”郭沫若在什么著作里做过这样的考证,恕笔者读书不多,一时无法指 出,但可以确定的是,认为《七月》中的月份都是周正的,并不是鼎堂先生的原创,在 范曾举的《十三经注疏》一书里就有这种说法。但这种说法和诗中描述的物候现象多有 不合。如“八月剥枣”“十月获稻”,如果理解成是“夏历六月收获枣子,八月收获稻 米”,那是和常识完全相背的。但如果把这两个月份理解成是夏历月份,那么考虑到今 天陕西地区的枣在公历9月成熟,水稻的收割期在公历10月,这两句诗的物候描述就相 当准确了。   同样,如果认为“七月流火”的“七月”是夏历五月,更与天文现象不合。因为在 三千年前,由于岁差的影响,心宿二(即“大火”星)在夏至之后一个多月才能在傍晚 时分显得偏西,这是和夏历七月相符的,而绝不可能提前在周历七月就出现。因此,前 人另有一种比较合理的解释,即认为《七月》一诗是兼用夏历和周历的。从“四月”至 “十月”,都是夏历,从“一之日”至“四之日”,才是周历,“春日”和“蚕月”, 则指周历三月,也即夏历正月。这也是目前最通行的解释。   最让人齿冷的是,范曾在后文中又大言不惭地说:“‘豳风’出自奴隶之口唱,必 使奴隶而述天象,不亦谬乎?”我不知道范曾有没有把《诗经》完整地读一遍,其中提 到星象的诗很多。所以清代大学问家顾炎武才在他的《日知录》中说:“三代以上,人 人皆知天文。‘七月流火’,农夫之辞也;‘三星在天’,妇人之语也;‘月离于 毕’,戍卒之作也;‘龙尾伏辰’,儿童之谣也。”除了“七月流火”外,他所举的 “三星在天”和“月离于毕”,就分别出自《诗经》中的《唐风·绸缪》、《小雅·渐 渐之石》。至于为何“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也很好解释。因为古代生产力低 下,历算不发达,人们安排农事和其他生产活动,多倚赖天象定时,所以人人熟知天 象,也不足为奇;不仅在古代中国是这样,在其他的古代文明中也是这样。喜欢掉书袋 的范曾居然连这种历史常识都不知道就侈谈相关的历史问题,中国学界的学风不正又可 见一斑。   本来,“七月流火”的词义是不是可以改变,总算还是一个可以商榷的问题。笔者 已撰文主张不能对不合理的语言发展听之任之,但也有不少人提出不同意见,有的说法 也有一定道理。但商榷归商榷,岂能用错误来替人大校长纪宝成开脱?笔者另一文曾指 出,网上一个署名徐志频的人,以为“七月流火”的“火”是五大行星中的火星,是以 错易错,错上加错;谁知道南开教授范曾以错易错的功夫,还在这位徐志频之上,说的 几句话,几乎没有一句不错的。范曾似不应做南开的历史学院和文学院教授,做个“胡 说八道学院教授”还差不多。   想当年,著名国画家李苦禅之子李燕就曾信口开河地说什么原始人要是没有超凡的 预测能力,早就被大自然淘汰了。他的这一妙论被“易学泰斗”邵伟华视若至宝,在那 本“20世纪中国十大伪科学著作”之首的《周易与预测学》中两次引用。由此我开始对 中国画家的科学知识不敢恭维。现在看来,连他们的人文知识也是不敢恭维的。可是, 李燕起码是清华美院的教授,这和他的特长也是符合的;而南开又是凭什么授予一个把 历史学成半瓶子醋的画家以历史学院和文学院教授的职务的? 2005.07.21 (XYS2005072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dyndn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