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某学会会长风波   董学狐   十年前,我作为研究生,随导师一起出席了法学界某学会在华东某市举行的一 次年会。   会议头两天,虽酷署难忍,但讨论还是挺认真的。大家还特别注意联系实际, 骂贪官污吏,骂“官倒”, 骂哄抬物价的奸商,骂市井无赖败坏风气,骂学术界的 某些“伪学”、“伪儒”。到了第3 天, 会议的气氛大变。讨论发言很不踊跃, 台上发言的声音几乎都被台下“扎堆儿”说话声淹没。台下一堆堆人马, 明显是 按学校(特别是几所名校) 聚集的。为首“开小会”的, 往往不是某名家的弟子、 助手,就是夫人、好友。我在台上发过言,就被招呼进了这样一个“小会”圈内。 “明天就要选会长了。大家注意: ××老,太老了,这次必定从会长位子上退下去。 我们的×老, 虽然当过两届副会长, 他绝对有资格当一次会长。×老是代表我们 学校的,这是我们学校的荣誉问题,不能不争。凡我们学校来的代表,要拧成一股 绳。小A ,你去动员××大学的几位;小B ,你去动员××大学的那几位女将; 小C , 你去劝劝××大学的那几位研究生, 让他们都投我们×老的票,反正他们学校没 有人出面竞争,投谁还不都一样!”某老师布置完,叫我们立即分头行动。晚上, ×老亲自来我们几个研究生房间:“有些事情, 你们还不明白, 这不是为我个人, 而是为了学校为了你们。我已于今天上午打长途电话给学校党委了,党委中午已 正式作出书面决定, 推荐我继续任会长。这个决定已传真过来。”说着, ×老取 出了传真件:“大家看学校党委推荐的是我, 不是×××。他虽是我校教授, 也 有资格当会长, 但大家不要支持他, 因为他老跟××大学的几位搅在一起, 背叛 我校利益。这是个原则问题。大家不要糊涂。在座有×××的研究生,你们也要 认清×××这个人。这人是老右派, 一贯对党不满,现在还常有自由化言论。”   次日, 大会投票, 我们本以为经我们分头游说, ×老的票源应不成问题。谁 知, 其他名牌大学的几位老先生也这样做了,而且工作也做得很出色。一开大会, 刚宣布议程,就有人出来要求停止投票,改日举行。风云突变。本来因身体原因未 参加这次会议的××老,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不知被谁突然搬到了会场来, 成了会议最后一天的主角。××老声泪俱下地对全场听众说:“同志们, 我真想 不到我老头子一不在就有这么多纠纷, 真想不到。斗争这么激烈, 告状、诽谤, 暗里组阁,闹到了中国法学会、司法部,甚至有人告到了中央政法委, 就为了当会 长副会长, 这象话吗?我们是人民内部矛盾,但你们用的手法,都是对敌斗争的手法, 这我们都太熟悉了, 我们解放前搞地下工作,挑动敌人内部矛盾,动摇敌人军心, 扰乱敌占区秩序时都用过,劝你们不要用。有人竟然告我,对我也用这一套,真是 看错了对象??。” ××老越说越伤心,竟在台上哭了起来。最后,他建议:“这次 想当会长的一共有几位?13 位吗?我建议就设13 会长制,并列当会长,你们看怎么 样?”大家当然知道××老是在讲气话。最后, 问题怎么解决的, 我作为列席会 议的研究生当然无法与闻了。在延期一天的大会上, 总算以鼓掌方式选出了4 大 会长, 东西南北各一人, 代表一方把矛盾交给各个区域的代表,你们自己去争去。 并列4会长制,就是这次会议的发明。   4 年前, 我又参加了这个学会在某市的一次年会。这次年会,通知上明明写 的是“第×届年会暨学术讨论会。”但到会后发现,大会会务组并未如常例发给 我们文件袋, 说是没有资料可发。第2 天上午大会发言时,只有两个人拿出了文 章在现场散发,人称“一篇半文章”。一位不识底细的青年老师,带了自己打印的 万字长文到会场; 当他发现只有来自南国的另一位老教师在散发论文,其他人均 无论文时,他大叫上当。南国来的那位老教师发论文时反复说,这是他刚刚参加另 一讨论会的文章,剩下一些,正好带来散发,只能算半篇。   这次会议的实际主题就是会长改选。前任会长依惯例到期,应由别的单位派 人担任。但京师各大名校都已轮过一遍, 再让某校派一人当会长,显然不公平。 于是,会议进行到第2天下午,常务理事们密商制定出了一个章程,曰《××学会章 程(试行) 》。该章程第5 条曰:“本学会设会长一至三人,副会长若干人。”   第3 天上午, 大会投票选会长。经昨夜一夜间背后折冲, 本以为能顺利选出 会长副会长, 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 有位老先生站起来指责章程不合理, 建议先修改章程。改什么? 常务理事会又临时密会(我们大会其他人员放了半天假) , 修改了章程。第4 天上午开会时,我们才知道,章程实际上只修改了1 条,即第5 条。现改成:“本会设会长若干人。”这大概是世上存在时间最短的规范范例之 一。那1条, 实际上只存在了一夜, 且尚未实行, 第2 天上午就修改了。法学家、 学法律的,朝令夕改就是方便快捷。   据大会工作组的人员讲, 常务理事会再开会时,讨论最多的不止是修改章程 问题, 更主要的是章程如何兑现的问题。“设会长若干人”,可以是2、3 人,也 可以是几十人。现在是大家都可以“弄个师长旅长干干”了。在会上,有几位先 生据理力争,说自己在“第三世界”,会长老让“第一世界”垄断,不公平: “我 们为什么不能当会长, 我们有资格当会长, 我们的专著不比别人少, 凭什么会长 老是让你们当———”。据说, 那次会场的吵架声, 连门外服务员小姐都心惊肉 跳, 以为里面发生了人命案,差点要报警。   最后,大会选出了×位会长。其中5 位,基本上是以一个原则决定的———谁 能出钱办年会、讨论会。最后,只有5 个大学的代表经星夜与其本校长途电话联 系获校方许诺同意“办会”,其余代表只好望而兴叹了。 (XYS20060725)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