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现代医学在中国:异族兄弟,明靠实抢   白衣咸饭   经过了57年的运动之后,会说话的知识分子要么进了监狱或(劳教)农场, 要么成了“功能上的”哑巴。其传人在中国也颜面尽失,逐步被打入另册,差点 被贬为巫术,回到原始社会的那个以巫为基础(毉)的时代。用毛泽东思想治疗 精神分裂症应是一个典型代表,现在资讯发达,读者诸君可以在网上检索到当年 的报道和文章。   有组织、大规模地使这些洋文化接触最底层阶层应是58年的下乡给农民送医 送药。给农民送医送药本身没有任何过错,对普及群众的医学知识,绝对是一件 功德无量的好事,不仅当时该做,现在也应该做。但是这个做的过程,是应该由 具有医学知识和经验的医生来做,还是应该由没有完全掌握医学知识的医学生来 做,虽仅一字之差,意义和效果却相距十万八千里。   凡是长了脑子、会思考的人的回答都应该是由有医学知识的医生来做,因为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但在那人命不值钱的年代,偏偏由处于学习阶段的医学生 在做。时间也不短,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到一年。据一位老校友讲,刚到农村时, 什么都不懂,也就是照本宣科地向农民讲些医学常识。如果中间有个农民发问, 则一定卡壳。“实际上种地的时候多”,“也缩短了在医学院的学习时间”。本 来医科缩短到5年,对于繁重的医学学习已经很紧张了。再短再短再缩短,就影 响到原本的学习计划了。在这场闹剧中,据我所知,唯一幸免于难的医学院校只 有中山医学院。当时中山医的负责人是党内元老柯麟,只有他因为资格老过当时 的广东省委第一书记陶铸,才使得中山医的前辈们躲过了这场闹剧。据传为了保 护中山医学院的学生免遭下放,他还与陶铸拍起了桌子:“娃娃们要读书,到农 村去有什么用?”这是一位中山医的老学长讲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及至后来的十年浩劫,所有大学都处于停顿和关门状态,大批“资产阶级” 知识分子下放到农村、工厂和学校,医生作为知识分子的一部分当然在劫难逃。 这样,农村的医院(绝大多数是卫生所)中突然一下子来了一些医生,这对提高 农村的医疗水平的确起了一定作用。如果这个机制建立起来并一直维持到今天的 话,现在的中国农村的医疗水平也许不会这么低下。作为除中国以外二元社会最 严重的次发达国家南非(因种族隔离所致),现在就是鼓励城市医师在开业前到 农村行医两年。其实,这些被打入另册的医师,在当时、当地的医院里还是很受 人尊重的。家乡卫生院就有一因言获罪的前国民政府军医,手术做得很好。不过, 文革开始后,他就不直接看病了,唯一的作用就是指导其他医师,间接治疗病人。   问题出就出在这个过程中,这些颜面扫地、威信全无的知识分子在农村接受 再教育的过程中,接纳了两位异种兄弟:中医和赤脚医生(如果把英美系和德日 系的医生比作现代医学在中国的同门兄弟的话,那么中医和赤脚医生绝对是异种 兄弟)。虽然现代医学的传人们都成了牛鬼蛇神,但是无论当时的执政者,还是 老百姓,在内心里还是相信现代医学的多。   文革中中医的地位被提高后,几乎到了可以取代现代医学的地位,中医自己 也得意忘形,以为可以与现代医学平起平坐,担当起保卫人民生命健康的重任。 不断在学术上进入到现代医学的课堂,而且还与现代医学杂交,产生了一个新的 儿子:中西医结合医学。很多人搞不清这个关系,以为反正都是医生,治疗都差 不多,结果误人性命。直到今天信息这么发达的时代,还有一些知识分子不知道 这两类医学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反正都是医院啊,不都是穿着白大褂吗?现在有 很多要彻底否定中医的呼声,新语丝似乎是大本营之一,以我本人的亲身体会, 中医作为一个医学体系,是到了该盖棺定论的时候,但是中医使用的某些药材, 尤其是一些单方药,还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传统医学在与现代医学斗法的过程中,也不断反应在人事安排、职称晋升和 经费支出等方面。中医出身的崔月梨做了卫生部长,下面的许多卫生局也把中医 师派往现代综合性医院做院长,结果使很多科室主任叫苦不迭。有位湘雅医院的 同行就给我讲过,他们医院有位院长曾经是个中医,闹了不少笑话。我想如果医 学专家们没有在文革中失去自己的尊严,还有一颗当年颜福庆先生办医院和医学 院的能力、信心和勇气,象湘雅医院这样的百年老店,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中医师 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能从敌人外部攻破堡垒,就钻入堡垒内部,分化并瓦解之,也许是现代医 学在中国遇到的一项重大挑战。“大学还是要办的,尤其是理工科大学还是要办 的”,反过来理解不就是文科大学可以不办了吗?至于医科,最后虽然很荣幸地 被划为理科,但却是被不懂医学的人最难攻破的堡垒。老人家不知听了谁的叟主 意,制定了一个赤脚医生制度。培训三个月,就上岗、看病、发药,并请第三世 界的医学专家来取经。不过据我所知,世界上除了简体字世界,其他任何地方没 有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将这里的经验,推广到自己的领地。看来,他们都不如中 华民族有智慧和勇气,他们都是怕死鬼。   现在还有很多人念念不忘当年的赤脚医生制度,网上不时有这样一些刺耳的 声音。很多人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也不知道那个时代的赤脚医生是怎么回事。 因此,我不得不在此多费几句口舌。   随父受贬的过程中,就一直在地球的原生态中成长,当地属于典型的湿地, 血吸虫病非常流行。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庄中,人口1800多人的大队里,有 两名赤脚医生。一个是本家兄弟,另一个住在邻村。当时的卫生所就在学校的隔 壁,我当年也常常看他们消毒、打针、切脓(引流)。现在想起来,他们做的事 情,任何一个护士都可以胜任。那时,最好的药物是磺胺,青霉素虽有,但很少 使用,因为常有过敏死人的事,所以用得少,最好的药物是链霉素。打得最多的 药物当然是鱼腥草针剂(前两年卫生部终于叫停)和柴胡。接生要到镇上去。不 过,绝大多数孩子都是在家里生产,接生似乎没有被列入赤脚医生的受训项目。 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任务,就是上面有人来普查血吸虫病时,他们挨村挨户催促 人们交大便。   儿时的记忆中,最出名的一个赤脚医生是同一公社另一大队的张姓医生,据 说他做了个城里的医生们都不敢做的手术:在他那简陋的诊所里将一个26岁的未 婚但一直嫁不出去的女青年的“尾巴”给割了,当时的省报做了大幅报道,轰动 一时。及至我后来读了多年医科,回去问及与他同村的同学和镇上的其他医生, 才得知他的确将那女孩子的尾巴给割了,但由于难以止血,他连忙将这女孩背到 镇上的卫生院,那里正好有下放的牛鬼蛇神,才把他留下的手尾彻底搞干净。农 村人对他的医术似乎并不看好,唯一津津乐道地是他竟然有本领要一个未婚女青 年脱下了裤子,而且背了很远。现在,这些当年的赤脚医生都摇身一变成了农村 的乡村医生,不仅领了证,有了执业许可,继续在广阔天地里草菅人命。别的人 我不熟悉,我那本家兄弟,就继续着他的老本行,虽然还是只能看点感冒,打点 抗生素,但盖了三层楼房。他们中的多数人潜入城市,成了城乡结合部地下游医 和非法行医的主力。   除了这两位异种兄弟和一个杂交后代外,在80年代初期,神州大地的电线杆 上飘扬了很多“老军医”广告。所谓的老军医,现在我们知道,就是一些福建省 的农民。他们是怎么来的,如何取得点医学知识,我不敢随便猜测,不过,我想 通过赤脚医生的路子也许是其中之一。当时不过是利用了一些人怕隐私被暴露的 心理(10多年前现代医学对人的隐私也绝对保护得太少),所以曾经猖狂一时。 他们既没有被当局驱赶,也没有被警察法办,而是在前几年的市场化过程中,变 成了大大小小的私立医院的实际控制人。   这三大活宝附着在现代医学的身上,都打着医学的旗号,似乎是卖身投靠到 现代医学的旗下,实际上与现代医学毫不相干,他们一直就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 所坏的名声,也得我们这些“西医”承当。群众对现代医学的一知半解,加上管 理层的松懈,造就了药房买药无需处方(今年起稍有好转,但远未消除)。即使 在正规医院,拉丁处方现在也成了一种奢望,很多药师已经不认得拉丁药名。随 意购买药品的危害多大?我曾经预测,全国每年至少有8万人死于私自服药,但 前不久有资料说,全国每年因私自服药引起的死亡,超过了20万。我不知道这数 据是怎么统计出来的,不过,即使在药物不多的妇产科,每年因私自服药而必须 接受医学处理的,几乎每周都有2-3起,接受咨询的,每天都有。这还不包括私 自服药之后要做掉的那些小生命。看过之后,是不是有点毛骨悚然? (XYS20071217)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