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闲论两位作家 ──一点读书心得 作者：家庭主妇 这题目有点大，写下来心里不免犯怵，所以加上“读书心得”几个字，摆明了不是 什么学术论文，而是我一家庭主妇在家没事干，读了几本闲书，手痒痒写篇小文章， 投到新语丝上来，给大家伙换换口味儿，松松筋骨──批中医、批哲学、揭露学术 腐败，不容易啊，都是力气活儿。 想起这个话题，也是因为前些天看到刘兆言的那篇帮张远山捧场的短文《如果刘文 典遇到了张远山》（XYS20080111）。文章打头说的是刘文典轻贱沈从文的一则故事， 不知道别人读了怎样感受，我的感觉是叶兆言这人兴许有点“受虐狂”吧。 首先我很难相信这则故事的真实性。刘文典何许人我还是从这篇文章里第一次知道 （当然，只能说明我无知），沈从文是我喜爱的作家，他的作品我基本上都读过，还 有许多关于沈从文的传记、回忆文章，都是他身边的亲友、同事、研究者写的，其中 不乏西南联大时期的人和事，我从来没有读到过刘文典其人和这则故事。叶兆言也没 给出任何的出处，反正是中国文人惯用的“据说”、“风传”的笔法，信不信由你， 不信拉倒。 退一步说，就算这是个真实的故事，那这个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什么呢？刘文典，一 个让叶兆言“高山仰止”，学问“毋庸置疑”的大学问家，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庄子传 人──若是没有张远山，时间跨度还得拉大，不定得到啥时候呢──在这故事里的言 辞行径，除了说他的圣贤书都读到下水里去了，我想不出别的更好的说法。世上还有 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吗？你学问再好，也不能说只许你逃命，而不让别人求生啊，是 不是？ 故事里沈从文显然是不被叶兆言看重的人，被刘文典如此轻贱却不敢吭一声。然而 我读出来的却是一个真正的大家不屑与狂妄小人争短长的气度──我是有根据的，所 有那些回忆文章刻画出来的沈从文，都是一个隐忍、谦退、大度的沈从文，他的妻姐 说的“从文让人”就是这个意思。请原谅我也不能给出处，因为现正客居，手边没有 那几本书。 这么一个没影没据、无聊透顶的故事，这么一个妄读圣贤书、无故糟践别人的“大 学问家”，被叶兆言这么津津有味地道来，而且还因为被糟践之人是其同行而跟着 “抬不起头来”，你说他是不是多少有点“受虐狂”的倾向啊？ 文章最后说到张远山钻研庄子二十几年，终于修成正果，且乐在其中，让叶兆言好 生羡慕。对这类事儿王小波有个说法，是批所谓的“红学”、“红学家”的，用在 这里恰到好处：古宅闹鬼，老树成精，一块口香糖你若嚼上它一辈子，没准儿最后还 会嚼出点牛肉干的味道来呢。 好，说完叶兆言，接着说说史铁生，原因是我现在正在读他的一本随笔集，《灵魂 的事》。许多年前他初出道时的一篇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若干年前一篇散 文《我与地坛》，都是我喜爱的作品。尤其是后者，真的是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平 实流畅的笔触，写尽生命的沉郁苍凉，我读过不止一次，每次都是读得泪流满面。因 为有过去那些美好的阅读经验，这次搬家一共只带了十本书出来，其中就有这本 《灵魂的事》。几年不见，再读史铁生，竟是说不出的失望难过。 他写对生命的感悟，写对终极价值的求索，写宗教，写此岸彼岸，写灵魂肉体，这 些都没有问题，我喜欢不喜欢是个人的口味儿不同，不是他的错。可让人读着难受的 是，他有事儿没事儿都要把“科学”拖出来陪绑，不管跟他要说的问题有没有关系， 也不管他说的有没有根据。这里随手捡出来几段，大家看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 】里是我的评论。 “可是，却有一种强大的意志信誓旦旦地宣布：死即是绝对的寂灭，并无灵魂的继 续，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唯此才是科学，相反的期待全属愚昧，是迷信。相信科学 的人竟很少对此存疑，真是咄咄怪事。”【 那种“强大的意志”是“相信科学的人” 的吗？有哪一位“相信科学的人”作出过这样的宣布，还信誓旦旦的？从来没听说 过的话，叫人怎么“存疑”嘛？的确“真是咄咄怪事”。】 “科学看见人的强大，指点江山，自视为世界的主宰，信仰则看见人的苦弱与丑陋， 沉思自省，视人生为一次历练与皈依爱愿的旅程。自视为主宰的，很难控制住掠夺 自然和强制他人的欲望，而爱愿，正是抵挡这类欲望的基础。”【这才叫恶人先告 状呢。科学什么时候“自视为世界的主宰”了？那不是上帝的位置吗？它老人家啥时 候让贤了？】 “但科学，如果终于，或者已经，看见了科学之外的无穷，那便是它也要走进信仰 的时候了。而信仰，亘古至今都在等候浪子归来，……”【自作多情到如此地步，真 也让人无话可说。】 “今天人们已经渐渐看到，因为人类自诩为自然的主宰，自以为科学技术的不断发 展便可引领我们去到天堂，已经把这个地球榨取得多么枯瘪丑陋了，科学的天堂未 见，而人们心魂中的困苦有增无减。”【“科学”跟“天堂”，都哪儿跟哪儿呀？扯 得上吗？】 厚厚一本书里，但凡说到“科学”两个字，都是这一类的自树稻草人，然后一通云 山雾罩的猛批。我倒不以为史铁生是那帮“反科学文化人”的同道，他只是没受过 多少科学的训练，对科学极度无知，又忘记了圣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古 训，再加上不幸又读了几本“后现代”的书，便如此疯言疯语起来──“疯人院”里 从此又添一杆疯笔。赵南元先生有文章里说的，他读过的“后现代”的书都是垃圾， 我看此言不虚。要不你说怎么史铁生好端端一个神志清明的人，就因为读了那些个 的书，几年工夫脑袋里就成了一团浆糊了呢？ 唉，五四先贤们呼唤过的“德先生”、“赛先生”，这百十来年过去了，“德先生” 固然是水中月镜中花，“赛先生”也是一样命运多蹇，让人想起来真是郁闷不堪。 2008，1，31 (XYS2008020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