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这次阜阳EV71事件中卫生部和安徽省卫生厅有没有渎职？ 　　白衣咸饭 　　这次安徽阜阳学龄前儿童感染肠道病毒EV71型，在全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在这次事件中，媒体和公众的焦点，已经开始对事件中中央和省市三级卫生管理 部门，是否有渎职行为表示置疑。本人虽不从事传染病的预防和研究，但根据自 己的一些传染病知识，来分析一下这次事件中卫生部、安徽省卫生厅和阜阳市卫 生局三级政府主管部门到底有没有渎职失职行为。分析中的错误再所难免，希望 得到传染病专家、儿童医学专家们的批评指正。 　　首先，我们来回顾一下这次事件中的几件标志性大事： 　　3月27日、28日，安徽阜阳市人民医院儿科先后发现三名患儿几乎死于同一 症状，当时诊断为肺炎，次日（3月29日 ）该院儿科主任医师刘晓琳在值班期间 调阅和整理了这3个死亡病例的资料，并因此强烈怀疑是某种病毒产生了变异， 迅即请示医院院长，然后上报市疾控中心。3月30日 阜阳市疾控中心对疫情进行 了调查、采样，并上报到阜阳市卫生局。3月31日 ，阜阳市卫生局以书面形式向 安徽省卫生厅上报情况。（见阜阳市委书记回应质疑：误解比疫情更让人心酸 http://news.sina.com.cn/c/2008-05-07/080515491977.shtml）；由于病因不 明，因此，我们看不出阜阳市卫生管理当局、疾控中心和卫生局在这件事情上有 什么不作为的地方。 　　4月15日，一篇名为《有关人士就近期阜阳出现呼吸道感染症状较重患儿问 题答记者问》在当地媒体如《阜阳日报》、阜阳电视台上出现，并且称“最近市 里的确收治了几例呼吸道感染并且有严重并发症的患儿，有几例已经死亡。春季 是呼吸道疾病高发季节，今年与前几年比较，发病水平并没有增高，此种情况并 非异常。”并且称“这几例病没有相互传染联系……患儿家庭及他们所接触的人 群，至今未发现类似症状的患者，请转告群众不要担心。” （见中国新闻周刊： 手足口病疫情的致命28天 http://news.sina.com.cn/c/2008-05-07/120615493910.shtml）。由于国内媒 体的特殊性，可以肯定地是，这是一次政府行为，而且行政权不可能在卫生局， 只可能是其上级即阜阳市政府或者安徽省政府。如果要秋后算帐，显然省市两级 政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4月23日，当地卫生行政主管部门确认该病为手足口病(EV71)，也就是说确 诊这是一种肠道病毒感染，期间间隔长达23天。4月27日 官方公布疫情起，此后 数字一直在攀升。但直到5月4日 ，该市有22名儿童夭折，才引起了媒体的广泛 关注。而病毒的感染者，也出现在包括香港在内的10多个省份和地区。这几天的 疫情，我就不讲述了，读者自己可以检索到相关数字，而且每天都在变大。因此， 可以这样说，群众知晓真相是在5月以后。离当地产生大规模的疫情，已经有整 整一月。按照中国新闻周刊的说法，是28天（同上）。 　　在这28天之内，当地政府、当地主管部门在做什么呢？第一，积极上报疫情， 查找病源，并且取得了“积极”效果，在短短的23天内，将该病的病因确诊了， 是肠道病毒。第二，至今没有一家媒体报告，该病是经过什么途径传播的。第三， 曾经（4月15日）在媒体辟谣，实际上是在误导群众，贻误最佳防控时机。仅此 而已。 　　对于这种病毒的传播途径，查阅文献后得知，肠道病毒属于单股RNA病毒， 具有6～9个基因，对一般的理化因素抵抗力强，能够抵抗乙醚、乙醇等消毒剂， 耐低温、耐酸，但对氧化剂如游离氯、高锰酸钾、双氧水、漂白粉等敏感，对热、 干燥和紫外线等也较敏感；其感染遍及世界各地，散发、局部流行或大流行。流 行时主要侵犯儿童和婴幼儿；病毒可侵犯人体的不同器官，引起的临床表现多样， 以轻型为主，但在新生儿室流行时，病变一般都比较重，可以引起高达67%以上 的死亡率。 　　肠道病毒在自然界可以生存很久，也可以感染多种动物，但人是唯一的传染 源。流行期间隐性感染者和健康带毒者是患者人数的50～100倍，这些人是最广 泛的传染源。肠道病毒的传播途径以粪－口传播为主。住房拥挤、密切接触等， 有促进病毒传播的作用。病毒除了使没有免疫力的人群发生感染外，还可以使曾 经感染过，但年龄在10岁以下的儿童再次发生感染。流行季节一般是夏、秋两季， 热带地区可以四季发病。在个别地区可以长期小规模流行，并在某一时刻，产生 大规模暴发流行；或者在大规模暴发流行后，发生多次小规模流行。除经消化道 的直接传播外，病毒还可以通过污染的水、苍蝇污染的食物等间接传播，空气也 可以传播病毒。 　　够了！我不想再检索更多的文献。根据我对传染病爆发的理解，这次安徽阜 阳的儿童感染EV71型，当地的医师早在3月底已经高度怀疑，当地疾控中心和卫 生主管部门也及时地上报到了省卫生厅，但安徽省卫生厅在接到了疫情报告后， 虽然派人去了疫区，但当时正好没有患儿；在查找了近半月之后，才上报卫生部。 卫生部又查找了半月之后，才羞羞答答地向媒体公布了疫情。然后，水火无情， 疫情无情。他们虽然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基本上都是无用功。 　　为什么说他们做的是无用功？从3月底我们就已知当地有至少3位患儿死于同 一症状的疾病。如果说这时候大家难以肯定是传染病的话，我估计全国人民都会 原谅，但进入4月份之后，尤其是阜阳市人民医院与第二人民医院的专家会诊后， 发现了更多的患儿，这时候如果还不能肯定传染病的爆发，不仅学医的人笑了， 一般的老百姓也笑了。就这种水平，也算经受了现代医学的教育？ 　　有点传染病知识的人都知道，一个传染病，尤其是儿童间的传染病爆发后， 查找病原体固然重要，但更重要地是要切断传染源：学校或幼儿园放假，并告诫 孩子们别串门，别去人多的地方等。对水源进行彻底的消毒，并告诫大家如何洗 手，最好向群众发放一些最经济的洗手液如漂白粉，对当地的水源进行消毒等。 查找具体是哪种传染病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甲肝流行时是如此，萨斯流行时是 如此，其它所有的传染性疾病的流行时都是如此。而且，在第一时间内将传染源 控制后，才可以控制疫情，否则，疫情扩散之后，再进行控制就非常困难。 　　但是，恰恰是这一最重要的一条被忽视了。被安徽省卫生厅、中央卫生部忽 视了，使得安徽的疫情被传播出去。由于这个病毒很可能发生了变异，所以国内 其它地区的EV71感染现在还很难说就是从安徽阜阳传出来的，但笔者所在医院有 6例患儿，其中2例患儿来自安徽阜阳。可以基本上确定，本地疫情与安徽阜阳的 疫情之间，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 　　上海甲肝大流行，给了我们一次教训，我们得知毛蚶不能吃；萨斯来了，得 知野生动物不能吃。但这样子学习、这样子交学费，所获学分也未免太少了点。 其实，笔者在这里提醒一下，以免今后10－20年之内，还有以下类似疾病的局部 流行或大流行。而大流行几乎都是由于局部流行控制不当所引起的： 　　甲肝：上海流行过一次，以水－粪－口传播为主，现在已经20多年没有再流 行，存在着大量的易感人群，今后可能再次流行； 　　戊肝：传播途径与甲肝一样，80年代在新疆流行过一次，一般人没有生命危 险，但孕产妇罹患后会危及生命； 　　所有肠道病毒如柯萨奇病毒、埃可病毒，都可以像这次的EV71型一样，经呼 吸、消化道传播，可以爆发、形成小流行或大流行，主要侵犯患儿、新生儿，严 重的会引起死亡。国内XX市妇幼保健院、沈阳市母婴保健院曾经在新生儿科产生 过爆发感染（XX代表安徽省某地，其副市长曾经因此而撤职）。现有近10年没有 大的流行，所以这次给了人们一个教训。别的人我管不了，但在我自己的地盘上 还是已经提醒了大家：如果科里有哪位医生或护士家里有类似患儿，请立即请假 在家或调岗，不得在产科病房工作。 　　细小病毒B19：80年代在山东有过局部流行，现多年没有流行。流行时主要 侵犯儿童。 　　轮状病毒：目前在国内主要是散发感染，已经没有过大的流行，但很难 说。。。还有哪个禽流感，就好像一把剑，一直悬在我们的头上。 　　好了，不想再举更多的例子了，以免引起大家的误会。但作为一名医生，如 果我们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医院尤其是科室），发现同一症状的疾病有3例 或以上时，得高度警惕某种传染病的流行，或院内交叉感染。如果排除了后者， 则非常危险；死亡3例，说明没有死亡的病例一定会更多。如果在同一地区，不 同医院在同一时间内有多例同一症状或同一疾病发生时，不是传染病，会是什么 呢？我希望有人能够回答我。如果是投毒，查找起来总比查找病原微生物尤其是 病毒容易一些吧？ 　　接到地市级医疗机构的报告后，没有去切断传播途径，却把时间浪费在确定 传染源的病因上，这即使不是失职渎职，也是与现代医学防治传染病的规律背道 而驰；由媒体发布虚假新闻，误导民众，比沉默更加恶劣，与犯罪无异。 　　作为50年来无党派人士出任内阁部长， 陈竺先生这次辜负了政府和人民的 希望，应该引咎辞职；作为萨斯之后的卫生部实际领导人，高强先生应该引咎辞 职。他们两人辞职之后，我不信中国这么大，就找不到比陈高二位更加合适的人 做部长。作为这次疫情的发生地，安徽省卫生厅、阜阳市政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 任，其中的相关责任人，应该引咎辞职。诉苦和邀功不起任何作用。 　　由于肠道病毒的特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这次全国的病毒毒株分 离出来，看哪个地方的毒株发生了变异，毒力最强，他们是由同一株病毒而来， 还是由不同的毒株所引起。只有这样，才能尽早将疫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其 实，根据媒体的报道，现在看起来这个病毒的致死性并不是很强，但引起的恐慌 比死亡更加可怕。只有把知识交给老百姓，使大家免于惊惶，发动群众一起来阻 断病毒的传播途径，才是唯一的有效途径。否则，夏季一到，传播力和毒力最强 的变种，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到全国。那时候引起百姓的惊恐，才是最恐 怖的。 　　大家不信可以等着瞧。把世界卫生组织专家的话当挡箭牌来为自己的失职渎 职行为开脱，实际上是徒劳无益的。 (XYS20080507)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