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初识新语丝兼论方舟子的“刻薄” 作者：家庭主妇 前些天在第一篇投稿《我的中医情节》里，我提到说因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所以接 触到新语丝太迟了。然而仔细想想，并非完全如此，其实我是早就耳闻新语丝和方 舟子的，只不过一直以来我最常去的一个海外的中文网站上，但凡有谁提到“方舟子” 三个字，前面修饰的定语必是“偏激”、“刻薄”、“狂妄”几个形容词，而方舟 子本人从来没有在那个颇为知名的网站上发过只言片语来自辩（后来读到“立此存照” 里“丑恶网络”的几篇文章，才知道方舟子曾与他们有过过节，也许他的文章便没 有被存档，所以我没读到过），我于是就轻率地以为此人坐实了那几个判词。而我自 己呢，自认是个心地厚道的女人，性情相对中庸平和，尤其不喜欢偏激、刻薄、狂妄 的人物和文章，再加上上网的时间非常有限，因此也就从来没有来过新语丝──不想 竟一误至今！ 07年年初那个网站上出来一篇关于三峡大坝的文章，后面跟贴上百，我读得是越读 越没意思，全是一些空洞无物的议论和激愤的情绪发泄，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能够 说清楚什么问题的文字。后来终于有个人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说是方舟子的新语丝上 有个专辑，专门讨论三峡大坝和其它水利建设的问题，还转了一个link上来。我因为 一直就想搞清楚三峡大坝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的地方看来的文章都是零零碎碎，而 且鲜有心平气和地摆事实讲道理的，所以立马上了新语丝。这一上来才发现一片新 天地，于是废寝忘食地开始补课。读得多了，心里不禁纳闷儿，网上怎么会有那么 多人众口一词地批方舟子偏激、刻薄、狂妄呢？他们有认认真真地读过几篇他的文 章吗？他们真地就水平低到读不懂他的文章吗？怎么会我的认识和他们差得这么远 啊？ 就说“刻薄”这个判词吧，它的反义词应该是“厚道”，一贬一褒的两个形容词， 用在人身上，这人的品行便是云泥之别。下面我就想用自己读新语丝的一些感受和 体会来论证方舟子究竟算是哪一头的。 话说有天读到“立此存照”上的“于建嵘---南方周末事件”。我觉得在方舟子历 次的打假中，那次算是最冤枉的，他压根儿还没出手呢，只不过登出了一篇质疑文 章，紧跟着又登出超过一篇的反质疑的、为于建嵘辩护的文章，不可谓不公道吧。 然后我们就读到连续两封于氏写来问候方舟子他妈妈的信，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这 种泼妇骂大街的话是出自一位学者、所谓的社会精英之口（唉，我还是见识短浅啊， 那时候以为于氏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等后来再读到那位傅首席的文字，才晓得于 建嵘真可以称得上精神文明标兵了）。再后来有网友建议说把他骂人的信翻译一下 寄到哈佛那个中心，看人家不把他开销了才怪。我那时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心说 着啊，方舟子总算可以报这一箭之仇啦。你想想，他成天吃饱了饭没事干，今天举 报这个，明天查证那个，还都是些跟他不相干的人和事，现在莫明其妙地唾沫吐到 脸上来了，他岂肯善罢干休？凭他的本事，中译英翻两封信寄到哈佛去，还不是易 如反掌的事啊。所以那两天我憋足了劲儿等着看好戏，结果一篇篇文章读下去，一 直到那个专辑读完了，也没见方舟子有啥动静。 那是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方舟子到底是刻薄还是厚道的问题。所有被方舟子打假 的对象，都不是和他有私怨（至少起始绝非私怨），而是被他认为对社会和大众有 危害的人和事，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掌握着巨大社会资源因而造成的危害会更大的 人，他穷追猛打，毫不留情。而于建嵘骂娘这回事，与他涉嫌学术造假不一样，属于 私怨，所以方舟子不会或者是不屑因此闹到哈佛去，害他丢了得来不易的机会。以我 之见，我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加厚道的行为来。 以上只是我的揣测之词，一点感想而已，我完全不知道方舟子的真实想法，所以这 个证据太主观，不够过硬。不过没关系，新语丝上白纸黑字的客观证据俯拾皆是。黄 凌琳事件，他在《学生论文造假谁之过》里说的： “所以国外高校的学生造假是正常教育环境下的不正常现象，而国内 高校的学生造假则是不正常教育环境下的正常现象，不具有可比性。国 外高校对学生造假处罚严厉，没有人觉得不应该，因为它们对教授造假 的处罚更加严厉。国内高校、研究所则不然，对造假的教授百般包庇， 责任往往就由学生独力承担，一开了之。被发现造假之前，教授要不劳 而获分享成果，被发现造假之后，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甚至做大义 灭亲状，公平吗？ 国内许多学生之造假，是因为看到教授、院士本身也在造假，跟着 学了。也有的是因为对学术道德、学术规范有模糊、错误的认识，不知 道什么是正确的做法，不明白学术造假的严重性。所以我一向主张对教 授、院士的造假应该严厉处罚，对学生则应该加强学术道德、规范教育， 防患于未然。” 这些观点在他的文章、演讲中屡有阐述，仅我读到过、想得起来的就有这两篇： 《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和学术规范──2005年11月27日晚在浙江大学的演讲实录》， 《在学术规范面前人人平等》，相信还有更多。这些听起来十分平淡的文字后面，我 看见的是一颗拳拳之心，仁厚，宽恕，高比云天。 他的这些话之所以能如此深地打动我的心，完全因为我现在初为人母。我的俩孩子 在美国上小学，美国有一个说法，也可以说是全社会的一种共识，就是这世上没有 坏的孩子，只有坏的家长和老师。没有谁会比一个负责任的母亲更明了这句话的正 确性。孩子从出生到成年，白纸一张，全赖我们家长和老师的言行，在上面绘出不 同的图画。一个整天坐沙发上看“肥皂剧”的妈妈，怎么能够督促孩子按时完成作 业？一个屡屡失信于孩子的爸爸，怎么能指望孩子大了对人讲信用？而老师对孩子 的影响，绝对不会比家长的小。我女儿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老师的话比我的管用， 我有什么跟她说不通的，往往都是把老师抬出来，立杆见影，只是得记住第二天跟 老师打声招呼，以免穿帮。 有人说中国那些作弊造假的大学生、博士生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判 断能力，所以应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这话要在美国说基本是对的，可是搁中国的 国情就不尽然了。咱们中国传统文化的教育理念里，从小培养孩子的独立思考能力 这一条，啥时候有过一席之地？而现在学术界的大环境是如此污浊，要求这些刚刚 成年、理智尚未健全、意志相对薄弱的孩子们来“出淤泥而不染”，公平吗？现实 吗？ 我不知道那些批方舟子偏激、刻薄、狂妄的人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想来无非是 他用语尖刻，骂人“泼皮”、“无赖”，还有就是动不动要当人家老师，说谁谁谁 的翻译是糟踏名著之类吧。可是只要是方舟子举出的例证表明被骂之人的言辞行径的 确就是“泼皮”、“无赖”，那他就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何来刻薄一说？所 有他批别人胡译乱翻的，都是老老实实给出原文、田译或是刘译，最后再给出方译 和必要的解释，以我自己的英文能力，至今还没有看出他有哪一次失手的（有两次 我还真是卯足了劲儿想挑他的错呢）。所以若是有人据此认为他“狂妄”的话，我 想说人家本钱厚狂妄得起来，如之奈何？就好比在武侠里跟高手过招，吃了亏不怪 自己学艺不精，反说人对手态度不够温柔，有意思吗？ 行文至此，突然心里吃了一吓，我这通篇好象都在吹捧方舟子呃，这跟我一向的处 事原则完全不符呀，真是不好意思得很。转念一想，我写这篇文章是为了什么现实 的好处吗？我又不需要评职称或是提级长工资，也没有为了孩子进个好的幼儿园要找 人关说，就是有这些问题方舟子也帮不上忙。看得见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在新语丝上 发两篇文章，还捞不到一分钱的稿费，是不是？这么一想心里就坦然了──我写这 篇“吹捧”文章是基于道义和良知，不丢人。 王小波有一篇文章《沉默的大多数》，在此想借用来说明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因 为手边没有他的书，仅叙其大意如下：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话语圈是一个声名狼籍的 “疯人院”，他于是选择了沉默。他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为了保持自身的清白，和 他一样也选择了沉默，被他称作“沉默的大多数”。他在四十岁时打破沉默，是因为 意识到，如果所有那些象他自己一样明理的、要脸的人一直保持沉默，那这世上就会 永远充斥着不讲理的、不要脸的胡言乱语。为了这个原因，他不能再顾忌自身的清白， 站出来开始讲话。 我也一直是“沉默的大多数”里的一员，现在才意识到这个“疯人院”几十年来一 直还开着，而且生意红火，不减当年。比如那位“中国最受尊敬的大学校长”出文 集，狗屁不通的文章居然有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捧臭脚，说出来的话除了让人浑 身鸡皮疙瘩直冒以外，还彻底打消了我往国内投稿的念头。那帮子号称“传播科学”的 反科学文化人，身居庙堂，掌握着话语权，用那些不知所云的疯言疯语荼毒着孩子们 的心灵，居然恬不知耻到自己评自己作品的地步，真是不知人间尚有“羞耻”二字。 在这种时候，假如我还为了所谓自身的清白，不肯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方舟子 并不刻薄，而是大大的仁厚之人，那我就真是太傻了。若是有哪一位象我一样的家 庭主妇，哪天读到我这篇文章，因而抛弃成见上新语丝来看看，那我的文章就不算 白写了。 2008，1，14 (XYS2008011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