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2.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reader.org)◇◇ 　　并不浪漫的喂奶故事 　　作者：费思 　　昨天写了一篇提倡母乳喂养的文章，这题材不新颖，再加上我最近忙着写论 文，这个文章结构都有点八股味了，主题句引领，然后一二三……实在没什么文 采，小鹅爸爸看了之后评论说：“想法不错，但可读性差。”只好自我安慰说文 字虽丑，可每一点都是自己切实的感受和体会。不曾想小文居然被编者采纳，而 且竟然与大名远播的寻正的长文妙语放到了一块！我一时暴汗，决定将功补过， 再讲讲喂奶的故事。故事平常琐碎而不浪漫，但我保证都是真实的生活经历（俺 是个破锣嗓子，拔不上高调）。如果您是计划母乳喂养的准妈妈，或是恨不能亲 身尝试喂奶的好爸爸，更甚者是位笑谈人乳产业的高级管理人才，不妨耐心听我 讲讲并不浪漫的喂奶故事。 　　据说国内奶粉界的丑闻曝光之后，催奶服务一时成为紧俏热门的行当。听了 不免让人担心这其中又要有多少玄虚，我不如先讲讲自己“催奶”的经历吧。 　　说起给新生儿喂奶，寻正的长文第一节“奶水的力量是无穷的”就满怀诗意 地提到了： 　　“新生儿的运动能力几乎没有，但就靠着这几乎没有的运动能力，那些放在 妈妈肚皮上的新生儿挣扎着、蠕动着、凭着本能与毅力，他们成功地爬到妈妈的 胸前，找到乳房，开始吸吮。无论是自然还是上帝的创造，不要低估生命的力量 与价值。”（本段引自寻正文<奶水还是妈妈的好>） 　　我是支持产房尽早发生母婴接触和吸吮刺激的，可惜这样诗意的画面却实在 难以想象。事实上，姑且不论新生儿会不会爬行和觅食，就算把宝宝抱到妈妈胸 前，把乳头送到她嘴边，也不见得她就会吸吮。所谓“孩子天生会吃奶”的观点 可能会误导初为父母者，孩子要是一开始拒绝吸吮或是吸不到奶，就会以为什么 地方出错了，譬如认为是自己没有奶水，因而舍弃母乳。我为什么要一再强调母 乳喂养的难处，就是觉得准父母要对可能存在的困难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同时了 解科学的哺乳方法，才有信心坚持下去。 　　我生小鹅的时候是顺产，孩子一出生就送到了我胸前，助产士让我体会一下 给她喂奶，不过感觉只是象征性的尝试，当时宝宝还闭着双眼，小身子粘乎乎的。 之后的大半天里她一直在昏睡，我想新生儿的饥饿感应该是不太强的，倒是可能 会不太习惯环境的改变，而且在子宫里她也是睡得多活动得少。难得她醒过来的 时候，护士就过来帮忙指导孩子吮吸，这时候我还没开始分泌乳汁，所以这时候 吸吮乳房对孩子来说也是辛苦的劳作呢，还没有立即的回报，呵呵。当然她罢工 的时候比较多，这时候护士就让我用泵奶器泵奶，隔两三个小时一次，每次左右 各15分钟。主要的目的还是刺激乳房分泌奶水，辛苦半个多小时，往往收成不过 十几毫升。这点粮食也不能浪费，但也不能用奶瓶喂给宝宝。护士拿来一套指喂 的装置，大概就是一个简单的虹吸管，把管子一头插在杯子里，另一头用胶带固 定在小指头上，让宝宝吮吸。这个办法比用小勺子喂要快一些，也能够锻炼宝宝 的吮吸能力。后来护士还想了一招，索性把管子一头固定在乳头边上，宝宝通过 吮吸乳房获得杯子里的奶了，才能够鼓励她继续努力啊。 　　可即便是想了各种办法，我住院那几天一个劲捣腾，宝宝还是吃不到奶，头 天夜里宝宝呼吸不顺开始哭闹不止，护士说可能是鼻腔里被羊水堵塞了。我精疲 力尽地哄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无奈地按铃让护士抱走。第二天凌晨5点多钟，护 士又把孩子抱来，说她要换班了，让我再给宝宝喂奶。我当时真是倦极了（小鹅 是凌晨出生的，前天晚上我就一宿没睡了），伤口也还疼，又明知她这会子根本 吸不到奶，真不想做“无用功”啊。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坚持，尽量 多休息，多喝水，多刺激，许多所谓下奶的偏方不过是心理安慰，熬过最初阶段 罢了。有趣的是，当时同病房有个土耳其女人，她是第四个宝宝了吧，剖腹产的， 却是涨奶涨得厉害，一直拿个冰袋在敷。一开始她也热心地过来指导我喂奶，不 成功之后总结说：“你没奶水是因为乳房太小啦。”而小鹅外婆的说法却恰恰相 反，说是因为太大了所以宝宝含不住。 这样似是而非的解释是无穷尽的。关键 还是了解到新生儿和母亲机体相互的适应，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坚持下来就好 了。 　　我在身边从没有听说过药物催乳的例子，不知道是不是现代临床医学已经纳 入常规治疗手段了？生产过程中如果碰到宫缩无力的情况，医院是会酌情使用催 产素的。人工使用催乳素我时闻所未闻，通过维生素之类的治疗也不知道有没有 临床效果，还请医生专家们来科普一下。像寻正提到的男性泌乳，临床上似乎与 脑垂体肿瘤或是激素治疗有关，也有些例子提到是在极度饥饿或是压力下的机体 反应，这些实在不是日常的现象，就当听了一回山海经开开眼界罢了。值得认真 思考的是关于奶妈产业化的设想，虽然寻正的玩笑话未必当真，可在眼下的中国， 却可能一不小心成为部分的现实。母乳虽好，可把母乳产业化商品化的过程却实 在让人担忧。奶水的力量并不是无穷的，要么是穷人的孩子失去自己母亲的乳汁， 要么就是掺水掺激素甚至掺毒奶粉了，“富人子女吃穷人奶”能促进“河蟹”？ 再则，乳母也一样会生病，可以入行体检也不可能天天体检，难道要像养牛场一 样贴上无抗的标签？此外，寻正浓墨重彩地描绘了许多动人的哺乳故事，应该知 道母爱并不是商品。我还是认为实在的措施是通过科普宣传和社会支持，尽可能 实现更多的母亲可以哺乳自己的孩子。 　　最后说一句题外话，当初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动机，大概并不是觉得自己学 识过于渊博，忍不住要寻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快感。虽则呐喊，却不登高，尽 管文笔犀利，可他的心却博厚，能够体察国人当时当地的处境和不幸。尽管我的 学识尚浅，如果有一天能够以科普或是教育工作为事业，希望能够以先生为榜样， 在此与新语丝前辈诸君共勉。 (XYS20080923) ◇◇新语丝(www.xys.org)(xys2.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