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现代医学在中国：医者本该软心肠 论分录取很荒唐 　　白衣咸饭 　　最近有关医疗卫生的讨论在新语丝论坛里热闹起来，首先得感谢寻正。因为 是他先在这里发表了有关中国医疗卫生面临的危机的文章后，我们才逐渐参与进 来。尽管他人在美国，“指点江山、隔靴搔痒”，但我们不能因人废文，抹杀他 在这个问题上的先驱作用。希望大家以平常心来讨论问题。对于医疗卫生界面临 的问题，他是着重在看医生方面的问题，越看越多；我们是着重在看体制方面的 问题，越看越严重。但医生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追根寻源就追到了医学教育家们 的头上。中国大学里医科的学制混乱，全世界无出其二，我早有看法，文章正在 腹稿阶段，mdoctor网友的文章《反思中国医学教育》发表了，写得很好，基本 上将教育部在这个问题上的混乱思维刻画得淋漓至尽，是篇不可多得的好文。我 希望对中国卫生界面临的危机，一切在思考的人，也应该在这个问题上好好思考 一番。 　　借mdoctor网友的东风，我今天就另外一个问题，谈谈自己的看法。这就是 应该用什么方式录取医学生、取什么样的人做医生的问题。还是先从欧洲谈起， 似乎简单一些，因为现代医学毕竟是从西方传过来的。 　　英国人1947年开始实行全民医保。当时之所以要全民，就是为了防止“一人 参保，全家吃药”这个问题。看来他们是很有前瞻性的。在全民医保的过程中， 英国人为了降低成本，当然得在人力资源上下功夫。全世界都知道，“医生一旦 成为商人，就是病人的灾难”。英国佬不是傻瓜，所以在选拔医学生时，并非完 全以分数确定，还有两个东西比较重要，一是家中父母的职业。如父辈中有人是 医生或护士，上医科就比较有希望。二是在录取时搞个心理测验，看你这孩子是 以兴趣为主呢，还是想赚钱为主。如果一个人把钱看得太重，要上医学院就比较 困难。这是十多年前他们的做法，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如此。即便如此，英国医 师们由于待遇低于周围国家的同行，所以有很多英国医师移民到国外行医。缺口 补不上，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从南非、印巴引进了很多医生。当然，英国医学会 也不是吃闲饭的，外国人要想获得英国医师资格，既没有说不行，却又设了一个 很高的门槛：参加资格考试。咸饭在国外的同学中，在美的同学考取美国医师执 照的人不少，却独独没听说有谁考过了英国的医师执照。他们把在英国做医生的 英语线设在雅思8.5或以上，估计很多英国人自己考试，也不一定可以拿得到。 这恐怕是英国医师协会维护自身利益的一个最佳借口。 　　在西方国家中，德国和西班牙是少数几个不缺少医生的国家。西班牙怎么录 取医生我不清楚，德国录取医生的方法，与邻国瑞士差不多。高中毕业后凭毕业 成绩直接申请大学医学院的学习位置，只要有空位置，就可以去读。能不能读完， 则全看你的造化。苏黎世大学每年大约有80－100个左右申请学医的，但第一年 下来，大约40 %的同学需要转系。到了第二年，又有一批人要转。两年半的时候， 也就是把所有的基础课程学习完之后，来个总考，叫中间考试，就是把所有的基 础课程考试一次。这样一来，又有一批人倒下。不过这时候倒下的人不是很幸运， 多数人都转到了医技专业，出来后在医院做技术员，或在公司、医院的实验室里 做事。另外，德国人还可以上夜校读医学，只要能通过考试就行。但瑞士没有上 夜校读医科这一说。 　　等到上临床课时，多数课程没有考试，只要教授写个证明就行。教授们考试 一般也没有什么题目，就像拉家常一样，与你聊天。即使你快毕业了，也可能放 台显微镜在那里，叫你认认那玻片上的东西是什么。一旦说不出，这职业生涯就 完了。所以德国瑞士的医学院学生学习时马虎不得，否则就被刷掉了。瑞士人可 不管你毕不毕得了业，反正不够标准就休想拿那个文凭。其效率可以用“低下” 二字形容，百来人上学读书，最后能有30人毕业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一般只有20 多人能行医。他们强调的是兴趣。如果你没有兴趣，一切免谈。至于出来之后， 虽然也有转行的，但很少。毕业出来后的待遇也非别的行业可比：一个医科毕业 生，与生物系博士毕业差不多，有的州甚至更高。咸饭在那里学习的时候，我说 是临床出身，人家都以为我在国内出了医疗事故，所以要到实验室去。后来解释 了一番，才消除误会。不过如果现在让我回答，我宁可回答是出了事故想转行。 说不定还可以混个技术员当当，比在国内做医生强。 　　至于学制，他们都是6年制，德国个别学校采用5年制。出来后给个毕业文凭， 不授予什么“士”。再通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后，就可以行医，而且这个资格考 试是永久性的。行医并不一定要有博士头衔。与中国人一样，普通的瑞士人也搞 不清博士有几斤几两，所以有博士头衔的人，在自己开业的时候，比较吸引病人， 所以很多人都会找导师做题目，有的题目很难，比读个Ph.D.还难；有的很简单， 比国内的硕士还简单。题目大小，全靠你与导师之间怎么商量。论文通过后授予 医学博士学位。如果想在研究方面做出成绩，则应该去读Ph.D，是双料博士。这 种双料博士在美国好象很多，但瑞士很少，大约90年代中期才开始有。由于瑞士 的医学院校淘汰率太高，所以瑞士也有医师短缺现象，加上瑞士工资很高，所以 瑞士的医师中，有很多人来自德国、法国或奥地利。 　　湘雅49年前办学，由于颜福庆先生提倡“公医制”，毕业后建议学生别自己 开业行医，所以从入学那天起，就加强“废私立公”的思想。在湘雅的所有考试 都无人监考，全凭学生们的自觉性。虽然学校的淘汰率很高，但没有听说有什么 人要靠作弊来通过考试的，这一点令现在的白衣们汗颜不止。前几年咸饭在大学 里混时，每次监考都会抓住一两个作弊的倒霉蛋，结果得了个医学院“四大名捕” 的恶名。后来学校要学生们给老师评分，咸饭虽然会讲会说，多次在最后一节课 得到同学们的鼓掌致谢，但有次竟然得了个“B”，刚好及格。前不久咸饭遇到 当年的一个同学，问之咸饭讲课在同类中讲得最好，如何只得了个“B”，没想 到这同学到底也离开学校久了，口无遮拦，说与同学们无关，全是一批想留校的 班干部私下搞的。这些班干部为了讨好有权有势的老师们，就只好牺牲咸饭。咸 饭听完之后，方才醒悟，算是了结了咸饭心中的一个郁闷。 　　现在大学招生，全凭高考分数统一划线，而且一划到底。校分三类，生分三 等。如果你不幸考得不好，就只能上个一般院校。院校合并扩招之后，医学院更 没有了自主权。03年萨斯之后，广东省的医科院校名额，像得了流行病一样，都 招不满，近乎一半的名额，得由第二志愿的同学补上，有的院校连第二志愿都招 不满，只好从别的专业甚至系里调剂。上海同济大学合并了铁道大学之后，医学 院的力量在同济的学科中算是比较弱的，每年医科的学习名额就填报不满。许多 填报其它专业的，不明不白地被划到了医科。咸饭有个远亲的孩子，前几年填报 同济大学电子专业，却被录取到同济口腔医学专业。其实，在咸饭眼中，这个专 业不错，即使找不到工作还可以自己开业呢。但这孩子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第 一年考试，8门功课中有7门不及格。家长没有办法，专门把孩子从上海带到我家 里，让我劝劝孩子。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最后只好退学。次年回家再考，终于 上了北方一所大学，读了自己心爱的专业。 　　同济大学医科力量较薄弱，有这种做法一点也不奇怪。但前不久，听说交通 大学和复旦大学的医学院，也有了这种情况。连这么好的大学，医科学生都招不 满，大家还在哪里高谈阔论这个收入高，那个医德差，我就不明白了。 　　其实，“市场的力量是无穷的”；谚语说“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的 医科招不到分数高的学生，恐怕群众比我们这些人要清楚得多。如果说03年广东 省招不满是因为萨斯的话，那么现在这几年没有发生大的疫情，我们怎么解释呢？ 我看唯一的解释就是医科院校的学生，学习时间长、毕业出来后工资待遇低，还 有一个劳动强度大以及职业风险高。当然，扩招后求职也是个问题。不仅本科毕 业生难以找到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而且研究生也难以找个一个好的医院收留自 己。 　　现在的医科院校不录取文科学生做医生，我觉得这是个失策。学医当然要用 到很多理化知识，数学也需要一点，但更多的时候这些东西都用不上。所以我觉 得大学应该文理兼收，更应该招收一些已经大学或专科毕业，或者还没有毕业的 人。年纪大点的人心理上比较成熟，想改行做医生，强调的是兴趣。当然，如果 中国的心理学家能发明一套心理测试题，把一些想以赚钱为主的人从这个过程中 筛选出去，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由于学习医科需要一些物理化学数学和生物学 知识，可以考虑给有兴趣的人开个一年的预科或夜校，免除他们在学习上的困难。 　　可能有人会问我，年纪大了会不会影响学习？我个人觉得不会。恢复高考后， 有很多爸爸妈妈级的人跟一些娃娃学生在一起上课，是当时大学校园里的一道风 景。咸饭做医生，可以明显地分为两个阶段。在当爸爸之前，虽然天天与新生儿 打交道，却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一点感情都没有，计划生育手术做得也不少。 等自己做了爸爸后，有天小家伙在我怀里哭了一整夜，而且是我站着、走着他就 不哭，我一坐下来他就哭，整得我精疲力竭。在这行走的过程中，我突然发现养 育孩子的艰难，不仅对生出来的生命有了新的领悟，而且对没有生出来的生命， 也有所悟。尽管我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做计划生育手术 了。有关方面对妇产科医生搞什么计生资格（上岗）证，我找借口有好多年都没 有去参加这方面的培训，当然更没有这个证了。后来不幸做了个小头目，被卫监 所查出来，面临“下岗”的危机，加上医院的逼迫，才报名去接受“培训”，后 来在同事们的“帮助”下，终于“考试合格”，拿了个“计生资格证书”。 (XYS2008032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