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就最近文章中的几个问题答谢诸君   白衣咸饭   谢谢寻正兄弟给我们讲了这个多关于美国的医疗界的情况。寻兄本来是研究 管理(还是经济)的,但应“我”的要求,讲述美国佬的丑事,也让我开了眼界。 本人天生愚笨,消化缓慢,还容我好好学习,再谈学习体会。不过美国医疗发达, 经费充足(绝对不像我们只占2%吧),结果美国的同行们还害人不浅,把好多人 都治死治残了。美国的法制当然比我们更有延续性,好不好我不敢说,但我敢说 的是他们建国200余年,却寒酸得只有一部不成文宪法,所有法律都是这部宪法 精神的延伸。因此,美国医生在这么好的物资条件和精神条件下,待遇更是没得 说,结果还有医疗事故,所以即使给患者天价赔偿案,我也绝对赞成寻正兄的观 点,医生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如果不是那么多误诊误治病例经验的积累,不是那 么多病理解剖的诊断,不仅今天的我们还得以望、闻、问、切为国粹,西方的同 行们比我们也不会优秀到哪里。作为现代医学的医生,我觉得寻正兄的这个提法 很不错,至少要感谢哪些被我们送进地狱的同类。如果不感恩的话,美国刁民们 大概也要像我们一样,对美国医生喊打喊杀。推而广之,中国医生更是要感谢我 们的衣食父母:执政党给了我们工作岗位,老百姓给我们种了粮食织了布,使我 们衣食无忧。说句简单的话,我们就是他们身上的寄生虫,所以要感谢他们。否 则,强迫你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你又能怎么样?咦,看我这脑袋糊涂的,怎么 话头一开,就回到文革上去了?罪过,罪过!   拙文《三句流传最广的谎言或谬误》刊出后,有网友当即指出了其中的不足。 开始没有看懂,后来孤馆月君在《关于万能供血者(universal donors)的问题》 一文中就讲得很透彻。其实,我看了一半就想起来了,这类的极端情况的确是有, 07年在产科就发生过,好象是发生在上海瑞金医院的妇产科,使用O型血救助了 一位产妇,使之转危为安。对于这专业之外的罕见情况,本人的确是不清楚,因 此,今天在此对孤馆月君和前一位网友提出感谢。不仅使我学到了知识,而且他 们指出我的错误的方式很文雅,丝毫没有人格和面子受损的感觉。导致我写出这 个错误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我不是这个专业的,没有受过类似的训练,这方面 的书看得也比较少。第二,最近几年都在琢磨,如何使手术中的出血最少,最好 使患者不输血。也的确也有些成效,最近几年来,我手中的病人因手术而要输血 的,几乎没有。   至于态度问题,对寻正兄,我不免又要多说几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跟寻正之间的隔阂已经很深了,本来不想再说,所以语气得一次比一次缓和,甚 至有位网友还给我发来一份电邮,希望我不要再理睬寻兄。我本来想在这里写些 有关科普的东西,结果现在倒好,写了一个《现代医学在中国》系列,写得越多, 离当初的初衷越远,错误也越来越多。所以对于有争论的问题,学医的朋友们看 了,肚子里自然都有一本帐,所以我实在是不想多说。现在寻兄告诉我们,他自 己原来在国内是做外科的,所以我觉得外科的问题,应该以他说的为准。   但寻正可能不这么认为。白衣无论在人格,还是学术,态度等方面都有一些 问题。这我也是承认的,人无完人,孰能无过?不过寻兄一定要在新生儿甚至未 成熟儿领域做一番建树,看来还得下一番功夫。如果真能有一番作为,我作为第 一个学习寻正理论的学生,应该感到很幸运。不过,现代医学传入中国已经100 多年,有些理论要改,也非一下子就可以改过来的。比如说,有关妊娠中的几个 时期的划分、胎儿出生后的名称等,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一个精子钻入卵子内后,形成受精卵,就开始了新的生命历程。习惯上,我 们说,这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但事实上,并不十分准确。人虽然是单胎的多, 但双胎的也不少。如果一个受精卵分裂成两个独立的细胞,这两个独立的细胞就 可以发育成一模一样的两个(同卵孪生)人。能不能把4细胞期的受精卵分离, 一下子分成4个孩子,甚至把8细胞期或16个细胞的受精卵(这时候实际上应该叫 桑葚胚了)分成8个甚至16个细胞,让他们发育成基因一模一样的8兄弟或16兄弟?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好象还没有公开发表有关人胚的类 似报告。   大概是1984年吧,《科学》上曾经发表过一篇文章,讲述将小老鼠的受精卵 人为分离之后,得到了8个基因完全相同的兄弟(还是16个?有点记忆不清了)。 并有大幅封面照片作证。但再继续分下去就不行了。这好象也是大家对克隆人产 生兴趣和恐惧之始吧。   人类受精卵受精,正常时应该发生在输卵管。经过6-7天的努力,受精卵来 到子宫,开始他们的人生旅程。如果从妈妈最后一次月经的第一天开始算起,到 12周末之前,医学上叫早孕。很多国家把这个时期的人并不当人,美国的一些州, 欧洲的大部分国家都是如此。如果这时候妈妈想把胎儿打掉,那是妈妈的权利, 在我们国家,就更不消说,爸爸想保(胎)妈妈想打(胎),官司到了官府里, 个个都是妈妈赢。从第13周开始,到第27周最后一天为止,这时候医学上叫中孕。 对于这一时期的胎儿,问题就来了,有的国家容许打掉,更多的国家不容许打掉。 所以对人的定义,分歧在这里就更大了。由于孕20周以下的胎儿出生之后,绝大 多数都会在几分钟之内死亡,所以我们就叫流产儿。对于孕20周之后满28周之前 出生的胎儿,医学上叫有生机儿。这几天与寻正争论了几天,发现我们在这个问 题上就好象讲不清。   俗话说“十月怀胎”,实际上是说我们在娘肚子里会住满十个月。不过医学 上的一个月,是以4周计,所以正常孕妇怀孕的时间,理论上是280天。但这是从 最后一次月经的第一天开始算起的,所以真正的怀孕时间应该是265天。   有人愿意在妈妈的肚子里多呆几天,有人愿意在妈妈肚子里少住几天,不过 问题不大,只要你满了37周,不超过42周,医学上都算正常,叫足月新生儿。如 果超过了42周,你还不出来,而这时候的胎盘由于钙化,使得氧气和各种营养物 资通过胎盘进行交换的效率降低了,而你作为一个“成熟的孩子”,对氧气和各 种营养物资的需求却越来越高,所以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即“瓜熟蒂不落”, 医生也建议你的妈妈快点找医生,以免你得个宫内慢性缺氧,将来脑子笨笨的, 考不上大学(此点纯属搞笑,不得当真)。   有的孩子在28周起到满37周之前就呆不住了,要从妈妈肚子里出来。这时候, 身体上的器官基本上都成熟了,但就是肺还有点问题,肺上本来有种细胞要分泌 一些表面活性物资,但37周前却没有分泌得足够多。这时候你出来,就只好由医 生护士们帮忙了。因为瓜未熟,蒂已落。医学上叫早产(preterm),所以这些新 生儿有人叫早产儿(preterm newborn or infant),有人叫未成熟儿(immature newborn or infant)。白衣在这个行当里混了20多年,发现几乎所有的教科书都 是这样写的或翻译的,可偏偏寻正不知道在哪里学了新理论,一定要我改,并上 升到治学态度的高度。我前几天把这个问题作为文章的P.S.写出来,无非是给学 过医学但已经忘了的人一个提醒,可寻兄偏偏一定要争个你输我赢,害得我不得 不写下这么多废话。   至于在24-28周之间出生的胎儿,Hull使用了一个“very immature infant” 这个词,据我所知,目前国内还没有对这个词进行翻译,所以白衣将之望文生义 地译为极未成熟儿,或者极不成熟儿,不知有何不妥。不过,今后如果有人想在 这个领域进行研究,他们爱怎么翻译就怎么翻译,因为这毕竟是人家的专长。   我还在这里转述了一位新生儿专家的观点,整个胚胎和胎儿的发育过程,重 复了一次种族进化的过程。好几位网友不理解,置疑纷纷。我自己曾经做过一段 时间的发育学研究,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但终因后来心不在此,所以无法写 出生动活泼的科普作品来。举的两个例子,估计内行一看就懂,外行再看十遍也 未必明白。不过,恒河沙网友很聪明,写了“读《方舟子带你走近科学》”,内 面介绍了“《我们曾经都是鱼》 --- 人的胚胎在发育过程中是怎样“重演”了 生物进化的每个阶段”。我没有看过这书,不过我估计意思应该差不多。方舟子 的文笔和水平,应该把这个问题讲得很透彻。对此,我从心底里佩服和感谢恒河 沙网友,也为自己没有读过方舟子的优秀科普作品而惭愧。   至于Linchuang君,好象与我一样,也是一位医生,但你我都忘记了我们是 “医生”。作为医生,我们不仅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 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而 且还要骨头和肌肉都是钢铁铸就的人,大脑象电子计算机般运算的人,皮肤象古 代士兵披着铠甲的人。我们的治学态度也还有些问题,以后可要互相学习,互相 促进,改进学风啊!希望这没有涉及到兄弟的核心价值观。   最后,顺便感谢寻正兄的答复中关于“新生儿棕色脂肪产热问题上的正确性” 与我的观点一样,因为我看寻兄的文章一般是采取快速阅读,这么重要的话,一 下子就跳过去了。实乃不敬,望寻兄原谅。只顾学习寻兄的低温损伤理论去了, 哪里注意到这么一句话?寻兄不要生气,你的很多观点我们之间虽然有些不同, 但我不想同你争论了,甘拜下风。主要是我的学风不好,态度不正。以后,会对 某些问题,继续我的系列文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争论下去,并不意味着我接 受你的观点,而是我觉得没有意义。一争论反而把我原来写作《法律无道、判决 荒唐》的原意给转移到别的轨道上去了。   中孕期胎儿出生后与足月产胎儿出生后的生理问题有什么不同,寻兄说我在 这个问题上的学术水平很令人失望。也许吧,是比较令寻兄失望。据我所知,足 月儿只要给他点奶,无论是人奶牛奶狗奶狼奶,他喝了都会活下去,我们几千年 的老奶奶就是这样一代一代把我们带大的,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医学。早产儿的生 理功能几乎完全不同,相差才一天,怎么就成了一门学问?至于极不成熟儿的生 理学基础与不成熟儿(早产儿)有何不同,寻兄最好把Hull的这本书共17章全部读 完,然后与早产儿的生理学进行比较,再到某个新生儿中心接受至少6个月的实 际临床训练,就明白谁是谁非了。我的专业不在新生儿学,你的专业也不在新生 儿学,为了争论一个问题,把自己锻炼成这方面的专家,对你而言或许很值,但 我有不同的看法。要证据吗?全书处处届学问,读过之后很失望。因为这方面的 研究,据我所知,最近几年很少。本文既然是科普性质,就再多说一句话:肚子 之内叫胎儿,出生之后叫新生儿,不学医的朋友可别搞混了。 (XYS2008011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