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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科技界最缺什么？

　　不亮

　　借方舟子提起的中国科技界体制的话题，再说几句。

　　今天的中国拥有15000亿美元的外汇存底，每年高出美国数倍的大学本科生
和研究生毕业人数，上万活跃在发达国家各行各业、同时又愿意帮助母国发展的
华裔科技人员。可是中国的基础科学和工业技术（除了航天和一些军事领域外）
仍然处于不成比例的落后状态。造成中国科技落后的不是任何客观原因，而是科
技界腐败、恶劣、又无所不在的人文环境。

　　首先，政府主管部门至今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没有专心作好维护环境的裁判
员的觉悟，而是忙于立大项目、组织大团队、集中大资金这些他们完全没有能力
作好却能够造成巨大的权利寻租空间的事情。如此做法年复一年，形成了谁忽悠、
谁立项，谁立项、谁写指南，谁写指南、谁拿钱的定势。国家财政和地方政府资
助的大型科技项目的立项与评审过程中，十有八九，科学和技术的内涵已变得完
全不重要。不信，任何人可以找自己单位的科研处的负责人聊一聊。我敢肯定，
他们会强调行政运作的重要性，而不承认项目竞标中科研思路和技术路线存在着
什么有意义的不同。尽管中国科研的落后之处正是思路的落后。

　　在不合适的领域强调行政作为的后果是不断强化的科技界的官本位制度与官
本位文化。科技界人们专注的是“院士”、“杰青”、“首席”、“X级教授”
等带有行政级别性质的名头，而不是真正的科学和技术水准。人们习惯于在名片
上印上一大堆头衔，而没有意识到这种做法是多么的“农民”（只为形象比喻，
没有诬蔑农民的意思）。特别是在国际学术交流中，做着一件件荣辱倒置的行为
而不自知。（设想一下，一个刚刚递上一大堆名头的名片的中国科学家在台上被
国际同行问得张口结舌，或者一张嘴就提米老鼠般的幼稚问题的情景）。

　　行政作为强力而直接地介入学术评价的结果是搞出一系列不符合科学研究规
律的量化指标。这些量化指标的推行极大地腐蚀了年轻一代的科学工作者，使人
们只见指标不见科学和技术的真水平，只要自己的文章数量，完全不考虑科学界
是否需要那些文章。于是近年来中国人以极高的速率在科学文库里充填着垃圾。
环境对年轻一代的腐蚀可能更加恐怖。比如，郭小忽悠熙志一类的年轻人（如果
继续忽悠下去的话）很可能比张大忽悠阳德一类更容易成气候。

　　政府职能部门的科技管理文化的改进远远重要于引进高水平科技专业人才。
从另一角度说，归国科技专业人才只有在改善而不是恶化中国科技界的人文环境
的前提下，才能够真正帮到中国。另外，中国科技界的是非颠倒和荣辱错位已经
到了提倡八荣八耻的最高当局不能再忽视的地步了。

(XYS2008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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