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答斑竹和网友X君 　　白衣咸饭 　　看了斑竹的再次点评，我还是没有信服，也许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一时 难以消除。【方舟子按：我没有必要让你信服，只要不让你的观点误导了读者即 可。】斑竹和一些网友把我的个人经历理解成“验药”的根据，可能是分歧的根 源。我的经历本来是想为以后谈点别的事情做垫铺，没想到斑竹这样理解，也许 是我在这个地方举例不当罢。【方舟子按：你自己说得明明白白，你之所以在某 种程度上相信中医中药，是因为“经历决定思想”，你大谈你吃中药、看中医的 经历，是为了说明“一个学习现代医学的人，怎么会信中医？”，你说“自那以 后，我在某种程度上相信中医中药。”你还说“我感觉中草药在某些方面有 效，……是前一篇文章中得疟疾的经历，那是的的确确的。”这可都是你的原话， 有什么误解吗？不要一露了怯、出了丑，就以别人的“误解”来当挡箭牌。】至 于我的思路是不是和挺医派一样的业余，是个仁者见仁，“愚者见愚”的问题。 【方舟子按：你以个人经历、中医师的话来证明中医中药之可信，会有哪个“仁 者”认为这不够业余吗？】在我举止血的例子时，讲了很多止血药只起安慰剂样 的作用，有的甚至有害，斑竹却反举一个凝血因子来。其实，这是两件完全不同 的事情。我所说的止血药，是指目前使用的一些止血药如止血环酸、止血芳酸等， 还包括现在的苙止血，但不包括第8因子，后者属于特殊的生物制品类药物。据 我所知，临床上还没有哪位医师会疯狂到会为一个非血友病患者开第8因子的地 步。第8因子仅仅只用于血友病患者。所以斑竹的这个例子反驳的不是很有力。 【方舟子按：你明明说的是“现代医学中的许多所谓的止血药，又有几个不是安 慰剂呢？”大有把现代医学的所有止血药都一棍子打倒之势，怎么改口成了“一 些止血药”，又区分起不同种类的止血药来了呢？何况，止血环酸是FDA批准的 止血药，用于血友病患者拔牙的止血，你有什么证据说它只是安慰剂？】至于斑 竹说在农村可以用煮过的布包扎伤口，这样的确是很好，但外伤急救止血，恐怕 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煮出一块布来的。至少也得30分钟吧？【方舟子按：即使只是 把布简单地用开水烫一下，也比锅底灰好。】 　　至于验药是先验化学成分，还是先验其有效性，这个问题没有必要争论。如 果大家都发现这个药一点作用都没有，只起个安慰剂样的作用，这药当然没有验 的必要。做随机双盲对照研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恐怕是世界各国药物研 究中共同面临的难题，这也是我为什么有“大力保护中医粉丝”之语。【方舟子 按：什么意思？因为随机双盲对照研究做起来难，就可以不做而承认中药有效， 而先去验化学成分？你连那个药究竟能起什么作用都不知道，验什么成分？做随 机双盲对照研究，只是花钱花时间而已，世界各国药物研究都在做，不知算什么 “共同面临的难题”？】至于草药的属性，恐怕不是中医开的。据我所知，中医 开的药叫中药，民间验方叫草药。不过，中药、草药我理解的不是很明白，望有 懂行的朋友证实一下。【方舟子按：凡是没有纯化过的植物性药物就都叫草药， 并不是中医开了就不一样了。】 　　我不把益母草用于产后病人，的确是听了一位中医师的话，这是事实，我也 不打算辩护这样做对不对，我也的确比较信任“行内人”的话。那时候我还是个 小医生，从那以后，我的病人不吃这个药，也没有发现谁会“产后恶露不绝”的， 我太太分娩后也没有吃这个药。但这个药在我所在的医院里还存在了好长一段时 间，主要是益母草冲剂（糖浆）。后来（大约是1998年前后）厂家更换产品，改 成益母草颗粒，价格翻了几番，我就没有再进这个药了。我现在所在的医院里就 没有这个药。去年我科分娩新生儿3980例，没有一位母亲吃什么益母草冲剂或颗 粒，也没有什么人因为“产后恶露不绝”出不了院或出院后再入院的。【方舟子 按：中医经典说的是益母草可治“产后恶露不绝”，并不是说不吃益母草就会导 致“产后恶露不绝”，你的理解能力实在够呛。当然，中医经典的说法不值得相 信，但是你的中医师的说法更不值得相信。问题在于，你把一位中医师的说法当 成了金玉良言，不仅用它来指导你的临床，而且还用来评价他人的科研。】虽然 我不使用益母草的历史很久，但我从来没有把它上升到“废医”的高度，至今也 还是处于感性认识阶段，对上世纪之初的中医废存之争也是一无所知。有网友说 这是我受的教育所限，也许说中了。 　　至于斑竹把寻正的那段话贴出来，我哑笑了。【方舟子按：我贴寻正的那段 话，是为了让你知道寻正已回答了，你没读完寻正的文章就在那里嚷嚷寻正“给 她们一个回答吧”，那才让人“哑笑”。寻正的那段话是在你提供的有限信息中 所能给出的最佳答复，让我自己来写大概也差不多。】本来写了一大段，看到白 衣嘴饭的文章后，我临时把这段删了。嘴饭的观点比我反驳的还好。寻正的话其 实等于没说。【方舟子按：嘴饭对寻正答复的反驳纯属抬杠，按他那种思维，什 么医学建议都没法给了。当然，嘴饭是因为屁股决定了嘴，如果那些建议不是被 一些中国医生视为公敌的寻正说的，而是咸饭说的，他大概就要称赞说得如何好 了。寻正对嘴饭的反驳虽然一开始讲了很多关系不大的话，但是很到位。】这里 顺便告诉一下寻正，现在临床上因为早孕期不知道怀了孕而吃了药（西药和外包 装成西药样的中成药），担心药物的毒副作用而把胎儿做掉的，几乎是哪些婚后 主要流产妇女的主要“借口”之一。我打个引号，是因为我无法判断所有人都是 这个原因，但至少人家口头上是如此说。本想将来专门在这里讲一讲这个问题的， 现在提前说下先。估计这里的妇产科医生不止我一个，能不能站出来说一下你们 那里的情况？ 　　看了X君的《答白衣咸饭》，觉得X君对拙文的理解，正是我的观点。或许X 君研究这个问题，所以X君的理解与其他人不同。既然有人研究这个问题，我也 就再罗嗦几句，就我所知道的回答一下，可能会引起其他人更大的误会，但这是 对X君文章最后几句呼吁的回应，我也没有必要保留。大家想怎么批判就怎么批 判。 　　在中药的研究过程中，我比较熟悉的例子是天花粉蛋白。天花粉本来不是用 来治病的，据说是中医用来打胎的，50年代始由湖北中医学院附院的一位老先生 用来治疗异位妊娠。70年代提纯天花粉蛋白后，用于异位妊娠的保守治疗，据说 效果不错，但有个致命的缺点：过敏，而且是过敏性休克，还因此而死过人。90 年代中期，我遇到该院一位妇产科医师，她还在用天花粉蛋白宫颈局部注射治疗 异位妊娠，据她说效果可达90%以上，且提纯后的天花粉蛋白很少有过敏性休克 （国内外用甲氨喋呤50mg/m2一次性肌注的效果，与这个效果差不多。但甲氨喋 呤作为抗肿瘤药，大剂量治疗异位妊娠时有恶心、轻微腹痛和骨髓抑制等毒副作 用）。【方舟子按：看来，从某个人的口中了解药物的作用，是你的习惯。】我 本想用这个天花粉蛋白与甲氨喋呤做个对照研究，但因为购买天花粉蛋白要有省 一级卫生厅的证明才可以购买，加之后来医疗纠纷的增加，也担心过敏问题，这 事就不了了之。【方舟子按：奇怪，难道临床对照研究是一个医生可以自己决定 做的？】曾经看到过一篇英文文献，是位华人医师在奥地利做的，报道天花粉蛋 白有促进绒毛坏死的作用（体外研究），可惜我后来没有对这个问题再进行关注。 如果能对这个天花粉蛋白进行结构上的改进，在抗早孕领域，或许开辟了一条新 途径。 　　另外一个例子是大黄粉加芒硝粉敷手术后伤口的硬结，这是我曾经使用过的 “中药”。手术后伤口硬结是个很恼火的事情，本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即使不 治疗，4－6个月后硬结多数都会自动消失，但病人总找你，问你如何办？我想很 多外科医师都为这种事情烦恼过，现代医学并无好的办法。后来在现单位有位前 辈介绍用大黄粉＋芒硝粉（研磨成细粉状），按50g: 200g 的比例混合后，用纱 布或袜子包好，外敷伤口硬结。说实话，我开始是将信将疑，还仔细查看了这大 黄芒硝粉，发现3－4小时后，大黄芒硝粉就湿了，然后晒干后再放在患处。如此 这般，一般在一周内硬结的确会软化。按照那位前辈的说法，大黄有“消炎”的 作用，芒硝有吸湿的作用。但我估计这两个东西都对皮下硬结中的水分有吸附力， 使伤口下方的“硬结”被软化。芒硝是有毒的，绝对不可内服，但可以外用。 【方舟子按：中医传统上常把芒硝当泻药用，中国药典规定的口服用量为6～12g， 它是市场上许多中成药，特别是“排毒养颜”药物的主要成分。你这芒硝“绝对 不可内服”的说法，又是哪位中医师告诉你的？】这两年西医师不可以开中药， 加之很难买到芒硝，偶尔遇到类似的病人，很伤脑筋，要解释半天。国内关于大 黄的研究很多，但都很业余，还处于“器官”阶段。至于结构分析或改构方面的 研究，怕是还没开始。 　　最近几年临床上有两个新东西，我就一直没闹明白，中国人怎么就没有做出 来。一是强生公司生产的速即纱（Surgicel Fibrillar）,其实就是从植物中提 取出来的一种再生氧化纤维素，用于手术中止血之用。二是抗流感的“达菲”。 瑞士人造这个玩意，我们先不管它治疗流感有效无效，但他们把桂皮当原料，这 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桂皮中有这个什么酸？还不是平时积累的 结果。所以我以为，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做扎实的工作。 　　对于中药的验证，国内的水平的确不敢恭维，这是现实。但这恐怕不是中药 研究一家的问题，而是所有研究中的共同问题。青蒿素的双盲对照研究好象也不 是在国内做的。要从上万种植物中开发出几种新药，的确非常难，给人一种无从 下手的感觉。这也正是我主张先“验单方”、找有效成分的出发点。即使我们了 解了植物的成分和结构，也不一定就可以知道其有无作用。这可能得等到我们有 了更好的研究方法之后，才会使问题简化。就像蛋白质研究一样，上世纪60年代 曾经很热门，但终因所需条件复杂而难以取得进展。后来分子生物学研究取得突 破后，基因测序变得简单，破译蛋白质的一级结构就相应简单起来。对于药物研 究，也是如此。虽然我们已经进入分子时代，可用计算机辅助设计分子水平上的 药物，但从植物中提取药物，也并非已经被学术界完全放弃。我觉得，不仅过去 我们有从中提取那么多药物的历史，今后还会有从中提取药物的事情发生。中药、 草药中的单方，或许是研究的一个线索。 　　虽然其他几位网友也对本人的观点提出了置疑和批评，但似乎都是泛泛而谈， 恕不一一回答了。 (XYS2008041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