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科学时报》2000年9月14日） 这不是一件“小事” 乔舒亚 《科学时报》有勇气报道陈晓宁事件，我及许多旅居国外的 朋友都十分敬佩，尽管我们仍怀疑最终能否做出真实的报道。我 浏览了一下网上的评论，发现许多我想谈的观点已由他人多次论 及，故在此仅就几个别人少提及的方面谈些浅见。 关于几个基因文库的应用价值及其创建单位，尽管我并未在 方是民等人的公开信上签名，但我认为公开信中的说法是对的： 第一，这些基因文库是由别的实验室首创的，国内一些实验室 （如杨焕明的实验室)也在陈“赠送”之前就已经有了。第二，这 些基因文库对科研的作用是有限的。总之，所谓“无法估量”、 “独一无二”等等有关报道确实极大地夸张了。据洛杉矶当地中 文报纸报道，陈晓宁回美国后说“中国的媒体对此夸大其辞的不 实报道，对我已经是一种伤害……”。可见陈亦公开承认有不实 之处。海外学人目前无法知道中国媒体和陈晓宁之间孰是孰非， 望媒体能出面澄清。 即使是陈晓宁等在Cedars－Sinai医学中心自行复制了这些基 因文库，也应是在使用了该中心的设施及经费后完成的。因此无 论这些文库如何而来，博宁公司都不能将其用于商业目的。只有 在博宁公司资助（包括支付Korenberg和陈晓宁等参与者的工资） 的前提下复制出来的基因文库，才能用于商业用途，不然只能用 于非盈利的学术研究。鉴于Korenberg及陈等都是Cedars－Sinai 中心的全职雇员，博宁也才诞生，因此把这些基因库用于商业目 的是违反美国公司法规和不道德的。离开了这些文库，博宁是否 能生存并有商业炒作的必要，是不言而喻的。 FISH（荧光原位杂交）技术在临床上有许多用途，包括产前 诊断一些疾病，中国有关法规也允许做某些方面的产前细胞学诊 断。但是，由于两个原因，博宁目前不能将其用于盈利性目的： 第一，如上所述，FISH探针制备所用的基因文库不是由其公司资 助制造的。第二，由于该技术涉及到基因文库等新试剂新方法， 所以必须在卫生主管部门指定的医院进行临床试用（试用方法也 应事先申报），然后由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组织鉴定批准。所需 试用经费是相当巨大的，但不能由病人承担，只能由博宁筹集 （如贷款），或由陈晓宁领导的国家基因组北方中心分子细胞遗 传实验室向国家有关部门作为科研项目申请经费。如属后者，则 技术产权属国家，博宁也不得擅自开发使用。因此博宁对基因文 库的炒作，使我怀疑该公司今后会有违法的操作，当然这有待观 察。 在博宁公司中，陈被列为首席科学家，而非股东或顾问。这 个职务与公司顾问成员的本质区别在于，是一个正式的全职雇 员。作为美国人在中国开办的独资或合资企业，博宁必须按法律 支付陈的固定工资和有关社会福利，并向中国有关部门缴纳陈的 医疗、退休等保险。陈本人也应向中国政府缴纳个人所得税。在 未来一两周内，有关部门应可以追踪到第一个月的上述款项是否 按时发放和缴纳，这是证明Korenberg及陈是否被雇佣为首席科学 家的客观资料。澄清这一点十分必要，因为国内公司的资产评估 有无形资产一项。技术力量是此项的主要内容。投资人及顾客在 做出其决定时是十分看重此项内容的。相信汪海涛首席执行官也 是基于此目的而把他们列为首席科学家的。如果此二人仅是挂 名，并非每天8小时为公司工作，则与顾问无异，应明确指出。否 则是有意误导投资人及顾客，属严重的商业欺骗行为。 顾名思义，“国家基因组北方中心分子细胞遗传室”应是一 个从国库开支的单位，其主任应是全职公职人员，除休假及公差 外，是应该在位的，即不应是业余的。于是，陈晓宁成了三个单 位的全职雇员：Cedars－Sinai中心、博宁公司及国家的一个实验 室。我想这是违反Cedars－Sinai中心规定的，中国政府也不应允 许。有关方面在众多媒体的聚光灯下代表国家将此主任职务授于 陈的，有责任向中国公民，包括仍持中国护照的海外学者，作出 解释。 从网上常能读到许多政府官员及各界人士对人才流失的严重 关注。国家及各企业、事业部门对此已经提出了许多有效的措 施，如高薪聘请、重金资助等。与金钱同样具有效力的是创造一 个公正良好的人才环境。这包括打击浮夸之风及建立完善公正的 用人制度。许多人之所以学有成就，是因为在国外埋头苦干多 年。他们大多忘了或根本没有学会吹牛和建立复杂关系网这类在 中国谋生和发展可能需要的实用技能。这也是许多学有成就者滞 留不归的主要原因之一。近几日，我在与国内一些青年同行通电 话时提到此事件，他们大多反应平淡，不以为怪。当听说有许多 海外学者竟然会为此“小事”写公开信时，他们十分惊讶。“我 以为你去了美国，没想到你出了地球”，是其中一位的反应。这 使我想起了20年前，在国内医学院就读时老师讲过的一个案例： 在某些偏远的山村长期严重流行地方性甲状腺肿大，于是当地人 都认为大脖子是正常的，使得少数脖子不大的“不正常人”受到 歧视，不得不远走他乡。这也是为什么要讨论这一事件的重要原 因之一。希望通过媒体对此事件的公开讨论，唤起对诚实的良 知，使诚实的、并敢于捍卫诚实的学者在中国不再像外星人一样 稀奇。 学者在受聘企业顾问时应多加思考，是这一事件给我们的另 一个警示。科学技术的产业化是强国的重要手段，政府官员及知 名学者应积极支持、推动及参与，是义不容辞的。这无疑也是博 宁公司顾问团成员的想法和动机，应加以提倡，保护他们的积极 性。但是，如何做到既参与又避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确 实是我们在改革开放新形势下遇到的新问题，没有谁有足够的经 验能应付自如而不出丝毫差错。媒体有组织专门讨论的必要，以 帮助大家提高处理此类问题的能力。 （作者单位为美国乔治城大学）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