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2.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reader.org)◇◇ 　　是玩弄数字游戏，还是遮盖阳光下的罪恶？与评头论足等商榷 　　白衣咸饭 　　评头论足在《白衣咸饭在玩数字游戏》中，对孕产妇死亡率的计算，提出了 非常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但一上来就说我是在玩数字游戏，这就叫人不免感 到要再谈谈的感觉。首先，关于公式的问题，我想现在的教科书中关于计算公式， 已经讲得很详细了。“对于死亡率高于发达国家，也不能直接下结论说妇幼保健 人员和妇产科医务人员的工作不到位”。这句话我深表赞同，因为孕产妇死亡率 还与很多其它因素有关，但现在抓的实际上只有医务人员，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 这个问题提出来的原因之一。这点上我们没有任何不同的观点。 　　流产、异位妊娠增加了多少孕产妇死亡率？这个问题比较难下结论。因为异 位妊娠就诊早，完全可以做到0死亡。世界卫生组织把这两个异常妊娠列在孕产 妇死亡当中，就是考虑了这种情况。而葡萄胎没有列入这个统计，个人认为可能 与白种人患这种病的几率有关，其次，这个病的原因和发病机制还不清楚。至于 流产在中国不是孕产妇死亡的重要原因，并不是这类患者不死亡，恰恰相反，世 界上每年死于非法堕胎的妇女，是个相当大的数字，令人非常震惊。20多年，看 到WHO的一份刊物说，世界上每年因为堕胎而死去的妇女，大约有5万，以感染和 出血为主。当时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从参加工作起，就没有见到过单纯因流产 而死亡的例子。在米非斯酮（RU486）刚进入市场的时候，有患者私下服用，最 后死于大出血。后来，我行医所在的地区加强了管制，把米非斯酮列入处方药， 再也没有听到国内有死亡病例，倒是美国前几年刚从中国进口这药时，有两个患 者死于感染，导致FDA一度对这药进行再评价。 　　评头论足君以为我想玩弄一下数字游戏，以此提高妇幼保健人员的地位 （“胳膊肘向内拐”），如此思维，真叫我无语。如果对国内的实情一点都不了 解，看起来还蛮像有点道理。其实，无论是孕产妇死亡率这个指标，还是其它指 标如围生儿死亡率、新生儿死亡率等，都应该与国际接轨，一切暗藏其中的私货， 都要剃出去。否则，后人们对现在的数据，会伤透脑筋。 　　在本区行医，当然使用本地区的数据。如果把“流掉”的那部分人群统计进 来，本地区孕产妇死亡率就大大下降，这是事实，我不否认。但别忘了，中国是 个发展极不平衡的二元社会。京沪深穗等地的许多指标已经与某些发达国家相当， 长三角、珠三角的发展直追希腊葡萄牙西班牙，但中西部地区的发展程度跟非洲 差不多。这就是当今国情。虽然是个统一的国家，但现在各省市自治区在某些政 策上正在向联邦化方面发展。各地计生政策上的差异，明显地反映了这一点。比 如，很多地方规定离异再婚夫妇一方有子女另一方没有子女的，可以再生一胎； 离异双方子女都判决给对方的再婚的，也可以再生一个。但湘黔等地这两种情况 下都不得再生育。正由于内陆一些省份计生工作抓得特严，沿海相对比较松，所 以内地很多人来到沿海生孩子。本人所在医院的外地产妇，几乎占我科分娩产妇 的70%。本地计生委基本上是“民不告、官不管”。这三年仅有1例计生办督促来 做引产的。我问那个妇女“你怎么被抓来了呢？谁告（发）的”？没想到她回答 我说“我爱人告的，我想生他不想要”。原来这对夫妇对是否生第二胎没有统一 认识，使得计生委和街道办把人找来引产。 　　这些所谓的超生人员为什么要到沿海来生孩子，其实与他们老家的政策和计 生手段相关。一位来自HN省的进修医生告诉我，他们省规定，在计生工作中要做 到“流下来，引下来，就是不能生下来”，否则“一票否决”。这个一票否决， 不是指对超生人员的罚款，而是指对接生医院的惩罚。在这样的政策下，所有的 医院都不敢接受超生人员，而且这个政策从90年代初开始施行到现在（去年）都 没有改变，所以当地的很多医生护士不会处理经产妇。该省所有超生人员事实上 处于无医学助产状态。这种自然状态下的孕产妇死亡率，按照百分比计算应该是 1.5%。由于因计划生育死亡的病例不计算在内，这些亡魂根本就没有进入过统计 系统。 　　由于这个漏洞，个别地方（我只知道如此丑陋的省也仅有一个，其它地方还 有没有，我不知道）把第一胎中没有计划生育指标的死亡孕产妇也不计算在统计 之内，而是归于计生系统之内。这样降低的孕产妇死亡率，事实上绝对不合乎世 界卫生组织的统计原则。试问，把因计划生育死亡的孕产妇不统计在报给WHO的 数据之内，符合保护母婴健康的原则吗？ 　　前面讲了，早孕中的孕妇死亡率在世界范围内并不低，只是在中国比较低而 已。中期妊娠引产时，危险性就高了许多，晚孕引产时，由于没有常规的产前检 查，其危险就与其他产妇临产后的危险一样甚至更高了。在没有医疗辅助的情况 下分娩，无异于将其中的1.5%推向死亡，将更多的新生儿推向死亡。这是社会的 进步还是退步？我只知道，这不符合医务人员应尽的人道主义义务。另外，评头 君认为在美国做早孕人流的都是私人诊所。这些私人诊所的条件跟国内沿海的医 院比，条件当然差，但跟国内农村的卫生院比，恐怕要好得多，比国内的乡村医 生和地下接生婆更不知道要强多少倍。而国内农村卫生院承担着国内多数人的医 疗保健，还有些地方连卫生院都设置不全。只有将这个问题一起考虑，才能反映 国内的真实状况。 　　有人说这或许是个别现象。但愿如此。据我所知，这个省的人口有6000多万， 10多年前该省每年的生育指标在90万左右。根据上一次人口普查资料，我国的总 和生育率大约为1.2，但修正后的总和生育率为1.8。这其中的0.6的差，实际上 是国家计生委对超生的默许和校正。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实用主义”的市场。 但在“流下来，打下来，就是不能生下来”的人口大省，每年有多少排除在现代 医学福祉之外的妇女，死于非命？ 　　如果要单纯比较早孕妇女的死亡率，也是可以的，看人家的死亡率是多少。 我们当然没有必要跟非洲比，但与一些发达国家比总是可以的，寻正提供的美国 的数据，我看就比较高，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在修正构成比严重失真的分 母时，把早孕、中孕人数是否在统计分析中单独列出来，的确是个值得讨论的建 议。当早孕、中孕占比过大时，与没有人工中止妊娠的国家相比，对这个统计指 标的可比性要慎之又慎。在有关孕产妇死亡率的讨论中，我并没有指责媒体在这 个问题上该负何责，实际上他们也不懂这个问题。连所谓的美国卫生经济学家都 没有搞懂率和构成比的区别，用高标准要求文科出生的媒体从业人员，是不是太 苛刻了点？所以我没有指责媒体，怎么统计，绝对不是媒体的责任。他们不应该 承担这个责任，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不知道评头论足的观点引自本人的何处？ 　　写到这里突然发现，我们在统计孕产妇死亡率的过程中，与国际不接轨，但 在母乳喂养率方面，曾经“走在世界的前列”。大约在1991年7、8月间，京城开 始了一场创建所谓的“爱婴医院”（baby friendly hospital）活动。其实，这 类游戏在老爷卫生部周围玩玩，也就算了，但有些人拼命要把事情搞大。大约三 年之后，这场风吹遍了大江南北，有关方面发文要求各级医疗卫生机构创建爱婴 医院。一时间爱婴医院遍布全国。如果乘这个机会，把国内的母婴保健搞上去， 也不失是份满意的答卷，然而，这场运动后来竟然成了一场剥夺一些家庭幸福和 婴幼儿生命的悲剧和闹剧！运动的核心是提倡母乳喂养，这个问题寻正在帖子里 洋洋大观写了好长，我就不重复了。WHO建议的原则中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奶 粉厂家不得赞助、不得做广告。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发现各医院内所有提倡 母乳喂养的招牌，还没有哪一个不是国外的大奶粉商提供的。比如，强生公司免 费提供每个新生儿一小包婴儿用品，有婴儿用肥皂、痱子粉和标记姓名的手腕牌 （俗称“手表”）；雀巢提供提倡母乳喂养的宣传画；还有明治、美赞 臣。。。。。。就是没有国产的。 　　在检查创建爱婴医院的过程中，咸饭当时正在一家部属医院任职。当时到我 们那里检查的，是一大堆官僚陪着个高鼻子。好在我也懂几句洋文，跟她聊了几 句，才发现她是个爱尔兰助产士。她到婴儿室看了几个宝宝，说了几句“very nice”，就再也没有发表什么高论了。在他们来检查前，各级领导和卫生行政机 构的检查和要求不可谓不严格。查房时医生不仅要检查病人的病情，而且要检查 床头柜中有没有奶粉、奶嘴和糖。如果发现这些东西，要立即收掉，等病人出院 时再还给患者。在这场“洋极左”运动中，据我所知，国内至少有一个宝宝被活 活饿死，怀疑导致脑瘫打官司的还不止一个。由于有这些极端事件的发生，这个 运动后来无疾而终。现在还有谁在管这事？ 　　世界卫生组织推广母乳喂养的初衷是要惠及儿童而非叫新生儿挨饿甚至饿死。 但实际情况是，有些产妇产后有乳头凹陷，新生儿吸吮力不够，难以从母乳中获 得充足的奶水；有些产妇剖宫产后，下奶时间比较迟。这都是医疗界必须面对的 问题。如果引导得法，她们的孩子也完全可以吃到母亲的奶水。但由于“洋极左” 对国外经验食而不化，使得母亲和孩子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有时候专家的观点 真的一个农民。寻正不会就此引申为咸饭赞成“知识越多越无用”吧？哈哈，先 赞一个。 　　关于维生素B6退奶的事，今天又问了几位医生。除了上次所说的剂量外，还 有两种口服法。一种是100mg/d连续2－3天，一种是70mg/d 连续4－5天。由于B6 片剂的剂量是10mg，因此通常给病人开药一瓶，听说效果都不错。我接触这种方 法是近几年的事情，但有位唐山来的进修医生说，她参加工作已经12年，参加工 作时就使用这种方法。看来这种方法并非咸饭所在地区独有，但中外教科书上都 没有。对于这种教科书上没有的东西，一定要安顶帽子，除了被人耻笑外，我实 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出息。 (XYS20080708) ◇◇新语丝(www.xys.org)(xys2.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