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xys-reader.org)◇◇ 　　首都就医记 　　作者：杂牌博士后 　　首先声明，本人一家三口刚到北京两个多月，对首都不仅毫无成见，反而带 着诚惶诚恐的仰视。为了说服老婆带孩子来京，本人曾不遗余力鼓吹首都硬件如 何优越，人民如何安居乐业。本人为在京博士后，严格地说，也属“外来务工人 员”，按规定应在京办理“暂住证”。在此，本人仅忠实记录带小女在京城三家 医院就诊的经历和感受，其中以事实为主，用【】表示我的评论。评论只是我的 感受而已，看官可自行判断。 　　一、2008-9-4 海淀妇幼保健院——前言 　　到京第2天。两岁半小女症状：发热，不咳嗽。医生诊断：上呼吸道感染。 开药：头孢丙烯干混悬剂，小儿热速清口服液（中成药）。服药后迅速缓解。药 费115元；查血45元。合计160元。 　　【首次到妇幼保健院，感觉人多地方小，但大厅还算宽敞明亮。看病的手续 有点繁琐，先排队办卡，充值，再到挂号机前自助挂号，就诊，查血，自助到机 器前拿结果，感觉科技化程度高。老婆和我都感叹“哇，毕竟是首都！”。有人 介绍使用机器，态度不算和蔼，但我们自己能看懂，并不介意。倒是不少农民工 模样的人摸不着头脑，而且似乎也听不太明白讲解。】 　　二、2008-10-25 海淀妇幼保健院——序曲 　　周六，小女有点咳嗽，老婆觉得应及时看看，防患于未然。医生诊断：上呼 吸道感染。开药：头孢丙烯干混悬剂；小儿白贝止咳糖浆（中药复方）。服药后 没什么变化，由于咳嗽并不严重，故没有太在意。看病总花费：134元。 　　【对中成药价格有点意见，止咳糖浆一盒24元，上面提到的热速清27元，各 开了两盒。基本没什么效果，小孩还是咳嗽，只不过没加重。】 　　三、2008-11-2 海淀医院——进行 　　周日，小女突然高烧（38.9度）。10月底来，小女一直稍有咳嗽，坚持服药， 无明显改善，但也未加重。老婆大急，慌慌张张赶往海淀妇幼保健院，却被告知 周日急诊无儿科。 　　【妇幼保健院急诊无儿科是否是其它医院惯例，我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去 其它医院。】 　　海淀医院不远，且是三级医院。当然是急诊，挂号就诊检查等比较方便。医 生简单问过情况，开单让查血、拍X光片。因为小女从未拍过片，故我稍有犹豫， 医生倒未强求，只说担心是肺炎。这样当然非查不可。拿化验单、X光片回看医 生，排除肺炎，但要输液三天。输头孢哌酮钠舒和阿奇霉素，开药：氨溴特罗口 服液两瓶58元，美林一瓶13元。输液后小女病情好转。看病花费：查血照片154 元；输液开药166元。输液连输三天，11月3日94元，4日加止咳的福尔可定溶液 共125元。此次看病合计：539元。 　　【小女发烧咳嗽，无肺炎，应属普通上呼吸道感染。该不该拍片？该不该输 液，吃不吃退烧药？像我这样医学知识贫乏、且初为人父的家长不知道。我觉得 这应该是医生的职责。您当然可以说是这些都是你自己要输液的，没错，是我们 慌慌张张决定的。但是，天下跟我们类似的家长应该还很多，当孩子高烧不退， 老婆在旁埋怨，自己又缺乏医学知识时，您能“不听医嘱”吗？您敢吗？】【另： 海淀医院的设施不错，就是一进大厅就能看见“高干院士就诊区”这个刺眼牌子。 当然，这是中国特色了。还有一个“商业秘密”最后再说，呵呵。】 　　四、2008-11-7至12日，北京儿童医院/海淀医院——高潮 　　虽然在上述两家医院，为小女咳嗽发烧已花了833元，但小女基本恢复还是 令人欣慰。如果不是小女病情突然加重，我们对医院的记忆也许只是“昂贵”吧。 前面提到输液中用到了一种叫“阿奇霉素”的东西，后来海淀医院的医生还开了 口服的。本人医学知识有限，头孢还听过，这个奇怪的霉素首次听说，不过这并 不妨碍该医院儿科绝大部分输液病人都在使用这东西。我们对这个“阿奇”的感 受是孩子输液后叫肚子疼，问医生说胃部不适是正常反应。但孩子输液后出现短 暂腹泻，并因此出现肛门外阴感染。 　　正因为如此，我们对海淀医院产生了信任危机，于是北京儿童医院进入了视 野。也正是为此，我要讲的“高潮”才出现了。7日到北京儿童医院看儿童妇科， 医生说大便感染是小儿常见病，开“日舒安”中药洗液6瓶90元左右。 　　【由于这次看病很快，所以对儿童医院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负一楼大厅的墙 上有一幅巨大的广告画“同一首歌走进儿童医院”，不知是谁掉谁的价了？】 　　10日小女突然再次高烧，多次服退烧药无效，老婆和我心急如焚。立即去海 淀医院，看病开口服“阿奇霉素”，柴胡冲剂，美林，回家服药高烧40度左右连 续两天不退，且开始呕吐。这回我们彻底慌了。那个“阿奇”吃了之后，孩子老 是喊肚子疼，脾气越来越暴躁。 　　12日，周三，再次高烧到39度，立即赶往儿童医院。【以下是我有生以来最 难忘的就诊经历】进大厅，立即见人山人海，比北京任何超市春节前更热闹。我 们虽然来过一次，但对这里依然陌生，又无任何指引人员，所以就按惯例挂号， 按挂号单上的诊室号赶到201分诊台。发现这里一片人海，交病历排队，已经是 900多号，电子屏上显示现在400多号。突然看见墙上告示，发烧病人必须先到大 厅查体温，赶紧要回病历到大厅。一冷面护士给体温计，38.6度，护士立刻开方 打退烧针【护士可以开药么？】，打就打吧？交费拿药注射在哪儿呢？问吧。另 几个正聊天的冷面护士言简意赅：“到那儿问！” 　　到地下一层交费，12个窗口前全部站满了长队，最短的队伍也有30人左右。 整个交费厅大约挤着3、400人。【注意：这不是看完病交费拿药，而是一上来就 交费。想着孩子还在高烧，一股绝望的顿时涌上心头。硬着头皮排吧！谁叫咱不 是高干。】排队间歇计算了这里收费窗口的平均处理时间。窗外的人送上单子， 里面的人要打字，辨认医生大人潦草无比的手迹，再打字，收钱，打印票据，这 样每人平均需要5-8分钟。有时碰到医生过于狂草，窗口里的人还有相互交头接 耳辨认一番。【这等气定神闲真是令人心碎。】 　　终于排到，交钱拿药打针，然后上去——等着！这样在孩子的哭啼声，众人 的嘈杂声，广播声和各种气味中，焦急地等待了30分钟后（加上前面的排队已经 过去了1个半小时），终于轮到我们孩子看病了（孩子她妈还挤到诊室里监督， 怕别人插队）。医生戴着大口罩，看不清脸，听声音是老妇人。我们赶紧讲孩子 的情况和最近的病历，可是还没讲完一小半，大夫就把就诊记录，药方写好了— —发烧，下去输液！下一位。方子写得潦草，我们也没来得及细看，只好走人。 　　然后，又是令人绝望的等待。一小时后拿到药，居然又是“阿奇霉素”！除 此之外只有一瓶说明书说是预防感冒的喷剂。输液就输液吧！去输液室，【天哪！ 这是输液室还是避难所！如果不信，您可以在同样的时间去北京儿童医院看看。】 从大厅去输液室的路上不断见到举着输液袋的家长，像难民一样在一百多米的走 廊上徘徊。而输液室本身则几乎没有任何2平米以上的空隙。又要排队拿号。15 分钟后轮到我，前面一位已经1100号，而电子屏正显示675号。里面的护士倒是 提醒了一句，现在交药排队最少要2小时以上才能等到。 　　此时，老婆来电话了，提醒我如果人多就把药拿了，到家附近的医院输液。 也对！赶紧对护士说，我把药拿走可以吗？答复是：不能。如果要走只能上面的 医生开单子退掉。护士的态度不好，考虑到人多太忙心情不佳，可以理解。 　　按这个速度，等是不行的。只能选择退掉，去找医生，不在，吃饭去了。 【已经是中午了，人之常情。】换班的医生估计是跟对面看我们孩子的医生闹矛 盾，她的原话是：“谁给你开的，找谁去！”【说这句话的方式有很多种，我认 为她选的是不耐烦加鄙视的那种。】 　　【然后，还能怎么？等就一个字！期间的所有焦急、愤怒、忍耐与无奈，我 相信是每个爱孩子的家长都能感受到的。】我们在百感交集的等待中，带着发高 烧的孩子，一人排队，辗转往返了两个来回，终于退掉了医生本可以一开始就给 我们说明的药。我们也可以从一开始就选择去其他医院输液。在首都著名的儿童 医院，我们浪费了三个小时。 　　五、2008-11-12 回到海淀医院——无法退去的高潮 　　兜了一圈又回来了。重新挂号，看病，输液，还是阿奇霉素，孩子还是喊肚 子疼，护士还是说正常反应。我们继续在煎熬中等待。花费76元。 　　由于孩子喊耳朵疼，医生建议去耳鼻喉科看看，排除中耳炎。于是和老婆重 新挂耳鼻喉科。这个科的诊室看来更整洁漂亮，看病的医生态度不错。要用手电 筒照孩子耳朵，说有耳积挡着了，用长镊子把孩子耳朵里的耳积掏了出来。然后 说没事，有点红，开点药水点点就可以了。临走时给我一单子，特别嘱咐了交费 后拿回来给她。我看了看，给孩子掏耳朵要收费，检查耳朵也要收费。【我的挂 号费干什么去了？】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从这个单子上你并不知 道这些收费的价格。 　　按常理，掏个耳朵多少钱（耗时3分钟左右）？【您可以猜个价，看看您的 市场感觉如何。】我当时猜的是5-10块钱。但这家医院的实际收费是：滴耳液一 瓶12元；“外耳道耵聍取出术”60元。 “耵聍”者，耵耳也，俗称耳垢。【我 后来查字典才知道。】也就是说这位医生为小女掏耳屎，每只耳朵收费30元。而 且这个所谓的“手术”是在我们对收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这次耳鼻喉之 旅共花费78元。【您猜对了吗？】 　　六、最后，不得不说的“秘密” 　　【我们在上述三家医院的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夫开出的药方我等永远也 看不明白，都不约而同地省略了药费“划价”这一步骤，就是说你拿着药方直接 交钱拿药。表面上看，这是简化步骤提高效率，而实际上，共同的特点是剥夺了 病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七、总结及狗尾续貂 　　【本次首都就医体验选择的都是正规的三级医院，外表光鲜气派，设施一流， 管理都貌似正规，大夫都很道貌岸然，效率都不太高，看病手续都不太简洁（收 钱的手续除外）。但作为“人民”的一员，我们一家三口完全没有被“人民医院” 服务的感受，有的只是被宰割、被愚弄、被恶心的感觉。当然，三家医院也有各 自的“特色”：妇幼保健院看病但求无过但基本无效；海淀医院是以不变应万变 和笑里藏刀；儿童医院则是大胃王兼走购物城路线。不管接待能力如何，你敢来， 我就敢治！在被宰1000元还没治好孩子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中国，如果您 是老百姓，您可千万别生病。即使生了病，您可千万别去医院。然而，如果您真 跟我一样不幸身为老百姓，也有一个您唯一的且深爱的孩子还躺在病榻上，您该 怎么办呢？】 　　2008年11月13日星期四于寓中。 (XYS20081113)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