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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诊之困惑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呼吸内科  施焕中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32ea2b0100gc2e.html

　　几乎每次上班我都会随身携带一瓶矿泉水瓶装的普洱茶上班，每天消耗的两
个空瓶子都是施戈和美儿去打球时用过的。我就这么节俭。

　　但是，周四上午不能喝水，哪怕喉咙干枯得可以直冒白烟。原因很简单，这
天上午不可以如厕，一来没有时间；二来门诊大楼卫生间人多脚杂；三来那里的
卫生条件达不到我可以使用的最低要求。我活着的准则之一是：既然不能改变现
状，就主动调整自身的心态和行为。这种说来容易做来难的美德在我身上活灵活
现，绝对不需要刻意为之。这也让我在种种大起大伏中神定气闲，专心享受身边
的美好生活。

　　一个上午要看30个门诊病人，这在发达国家是不可想象的，而在神州大地就
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数字，半天看五六十个病人在许多大医院是常有的事儿。北
京一家超大型医院的一位同行朋友就更加糊涂，发来短信平静地声称最高的门诊
记录是一天看110个病人。

　　以上午4个钟头看60个病人为例，平均每小时15人，每人只有4分钟。医生在
这4分钟里必须要做的事情包括：倾听病人陈述病情、补充询问遗漏的重要情况、
阅读既往的病历和检查资料、思考、书写门诊病历、开出化验或其他检查申请单、
在大多数情况下还要开出药方。

　　就算是一台程序化了的机器，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段里做完这一高智力的脑
力工作，可能吗？态度可以一直和蔼吗？本该做出的正确诊断可以得到合理的保
证吗？开出的药病人能不有疑虑吗？出了问题病人家属能不同心同德地追打医生
并在医院里开设灵堂吗？

　　问题是，一些病程短、症状轻微、完全可以在当地小诊所解决的小病患者为
什么蜂拥到大医院来？来了就能如愿以偿得到优质服务吗？这些轻症患者算不算
过度占用医疗资源从而剥夺了那些重症病人一定要在大型医院里才能得到有效救
治的机会呢？

　　在我接诊的30例患者当中大概只有一半确实有必要来到协和医院这样的大医
院就诊，其余的一半完全可以在当地医院或者社区诊所得到合理的医疗处置。一
些从其他省份远路来汉求医的患者还有诸多的疑团没有解开，看到下一位同样心
急如焚的病人进入诊室不得不离开，这个时候真叫人于心不忍，拖班已经成为了
常规。即使如此，我个人觉得一个专家半天门诊看20人已是上限，超过这个上限
便难以保证质量。在目前的情况下，15分钟看完一个病人基本上满足了各种需求。

　　我头脑灵活手脚麻利，半天看30人当然不吃力，如果只求应付了事，看60人
照样可以扛得过江。问题是，那样的话到底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说害肯定是错
误的。如果不看，他们如何面对当前的医疗服务？在一些病人看来，就算给他们
每人一分钟，得到的满足感可能胜过在社区医院里消费一个钟头。从这方面出发
显然是帮他们，至少在心理上是这样。

　　那么医生呢？长年累月如此超大负荷地运转，对这部分人民群众而言公平吗？
身心疲惫固然可怜，医闹分子杀将过来索走性命谁来照顾孤儿寡母？行医本来就
是高风险行业，吃力不讨好的情况还少见吗？一些医院设置的所谓“委屈奖”一
开始就是在漠视人类尊严的基础上摆弄出来的，实际上已经沦落到了犯贱的地步。

(XYS2009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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