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杂谈水土保持和环境保护 Jerry Huang 国内的群众似乎越来越关注环境保护的话题，这一点可以从绿色和平组织总 干事访问中国受到高强度新闻报道窥见一斑。所以三门峡水库报废自然引起了 大家的极大关注。不可否认，三门峡大坝造成的淤沙对水坝以上的沿河居民的生 存环境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如果做做经济学上的核算，恐怕已经远远超过建造大 坝的成本。从建设目的上来看，三门峡工程除了发电，灌溉之外，规划者的长期 目标是治理黄河，在黄河流域实现水土保持。国内很多水利工作者可能盼着有一 天最终驯服长江，黄河，让周围的流域重新出现山清水绿，高峡出平湖的美观。 今年冬天我和女友到湖北宜昌，她站在夷陵长江大桥上看桥面下的长江，发 现江水呈青绿色，她告诉我长江不象她以前看到的那样黄。我认为这是因为长江 处于枯水期，水流速趋缓，江水中携带的泥沙比较少的缘故。实际上，目前长江 每年的输沙量已经超过了黄河，正是江水年复一年地将上游的泥沙向下游输送， 造就了两岸的肥沃淤泥和长江三角洲。居住在沿海的人可能没有象长江中上游的 居民一样亲眼见到长江在洪水季节的泛滥，那时江面暴涨上十米，江水因为携带 大量的泥沙成为一股混浊的黄水汹涌地奔腾在河道中。很多人的常识可能是，平 静绿色的江水代表着和谐的自然环境。实际上，泛滥期咆哮着的一江黄水正是长 江的生命力所在，人们还不敢说已经完全了解了这周而复始的泛滥夹带的杂质， 泥沙给周围的环境和生态圈带来的作用。 看到最近记述黄万里的文章，我认为黄教授指出水土保持作为环境保护的手 段有很大的局限性是很有道理的。在国内目前的大江大河的开发规划中，都强调 在不远的将来建设一批大型水利工程梯级开发河流，使得河水流速降低，最终减 少上游向下游的输沙量。早在将近50年前，黄教授就独立地认识到了兴建大型水 利工程以水土保持为目的的问题，如今国内环境已经远比50年前宽松，为什么仍 旧没有太多的学者对兴建大型水利项目进行独立思考之后提出反面意见？ 本人过去也在水电行业工作，周围的同事和社会上其他人一样总爱在私下发 泄对当今社会种种不正常现象的牢骚，可是一听说全国xx大型水利工程即将上马 的消息，不管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大多数表现地象球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从间 接的效果来看，国家兴建大型水利工程对于水利行业工作的人来讲，带来潜在的 好处通常是大于潜在的坏处，所以大家才有可能越想越觉得美好。因此即使兴建 大型水利工程会带来一些潜在的不利影响，和建设直接相关的人往往赞成，甚至 极力游说，掩盖工程调研中的一些不利因素。 在这里，我想到了美国在70年代发生的因为保护蜗牛鲈的需要而一度搁置小 田纳西河上的Tellico大坝的事件。由于大坝的兴建，1975年，之前被一位教 授发现的蜗牛鲈被美国野生动植物局正式列为濒临灭绝的物种。第二年一群包括 学者，农场主，运动员等的团体起诉大坝的建设业主违反了美国保护濒临灭绝物 种的法律，要求大坝停止合龙。联邦的地方法院认为搁置工程完工为时已晚，因 为工程已经花了8000万美元并且即将完工。但是后来原告一直上诉到最高法院， 最高法院下令暂停该项工程。最高法院的法官的意见是美国国会通过法律就是为 不惜一切代价试图暂停或者逆转稀有物种灭绝的趋势。巨额的公众资金被用来维 持一个稀有的物种的生存是不是太荒唐了? 实际上，法官也觉得美国国会的行为 自相矛盾，因为它们即使在知道大坝对蜗牛鲈的生存造成影响之后仍旧继续向该 工程拨款。后来，美国国会通过了修正案，设立了保护稀有物种引起的申述的流 程和同时还要求明示濒危物种的栖息地等等。在1979年，美国国会通过了针对 濒临灭绝物种保护法的豁免条例，允许该大坝完工而不必受到先前法律的制约。 年底，大坝完工。但后来原告继续上诉，结果被驳回。幸运的是，蜗牛鲈仍旧存 在于大坝下游的河道中。并且，该物种的其它群落相继在周围地区被发现。这个 案子在国内也广泛被报道，但可惜的是国内几乎所有的报道都以为大坝被永久废 弃。 从上面的案例来看，各方因为自己或者自己代表的利益做出了长达五年时间的 博弈，公众，原住民，动物学家对最终的结果都能以规范的渠道施加影响，虽然 最终的判决未必满足了各方的利益，但至少是根据法律考量了各方的要求。法院 的判决和法律的制定都是根据现有的知识保障各方利益最大化。虽然生态圈非常 复杂，一个物种的消失是否会影响整个生态圈的平衡，某物种的灭绝带来的什么样 的影响又往往无法预测，但是人类社会不存在无限的利益，人们依然需要一套规则 定量地界定做还是不该做。相关各方因此会运用科学，依照法律程序最大化维护自 己的利益。 反观国内有些水利工程往往是应水利电力部门的要求立项，审批甚至最后建成， 原住民的利益和广大公众的利益往往没有被很好地照顾到，常常听到宣传水力发电 清洁而且廉价，实际上兴建水电工程往往不得不修建配套设施，安置移民，一次性 投资巨大，计划中的经济核算上和实际的成本效益相差甚远，这样的公用资金投入 ，必然带来对公众财产的浪费。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成熟的博弈方法能够照顾的各 方的利益，所以还有一段长路不可避免的发生保护环境和经济发展的冲突。 (XYS2003112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