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良知和良心靠什么铸就——答黎日工先生 　　杨周 　　看了黎日工先生的“对杨周文章《善待中国的良心》的意见”一文，我认为 黎日工先生的意见实际上已经触及到当代一个最重大的课题，就是“良知和良心 靠什么铸就？” 　　人类的良知和良心究竟依靠什么来铸就？大约可以有三种答案，靠宗教，靠 法律，靠科学。 　　众所周知在古代，甚至在当代，西方大部分人都认为良知和良心要靠宗教来 铸就。在古代中国所谓的儒法之争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关于良知和良心是靠宗教 （自然神的理）还是靠法律之争。 　　宗教能够铸就人的良知和良心吗？ 　　且看比较典型的宗教说教书《旧约全书·创世纪》：“耶和华上帝所造的， 惟有蛇比田野一切的活物更狡猾。蛇对女人说，上帝岂是真说，不许你们吃园子 中所有树上的果子么。女人对蛇说，园中树上的果子我们可以吃，惟有园当中那 棵树上的，上帝会说，你们不可以吃，也不可以摸，免得你们死。蛇对女人说， 你们不一定死，因为上帝知道，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上帝能知 道善恶。于是女人见了那棵树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悦人的眼目，且是可喜爱的， 能使人有智慧，就摘下果子来吃了，又给他丈夫，他丈夫也吃了。他们二人的眼 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的赤身露体，便拿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作裙子。” （1） 　　读了圣经上这段话，我怎么看耶和华上帝都像个骗子。他欺骗女人说，园子 当中那棵树上的果子不能摸也不能吃，不然就得死。被视为邪恶的蛇却对女人说 了真话，吃了那上帝禁止吃的果子以后，第一不会死，第二眼睛会明亮，第三就 会像上帝一样知道善恶。结果女人和丈夫吃了园子当中的果子，果真如蛇所说的， 第一没有死，第二眼睛明亮了，第三知道了善恶。如果我们人类真的是上帝所造 的，我们的祖先老老实实地只听上帝的话，我们人类到现在岂不个个像犯了白内 障似的眼睛浑朦，不但不知道善恶，而且也不知道羞耻吗？成群的人光着身子满 街乱跑，随便吃喝拉撒，斗殴性交……人类社会整个就像动物世界一样，这成何 体统！ 　　这就是西方信仰的宗教，比孔夫子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恶万倍。 整部圣经就是记录上帝杀人放火的罪行。上帝犯罪(教徒称为惩罚人类)的原因是 因为人们听从了蛇的怂恿吃了智慧果，人变得智慧了，懂羞耻了，所以上帝要不 断地对人类犯罪（惩罚人类）。如果用头脑思考，而不是迷信这种宗教，人会有 良知和良心，真是活见鬼了。因为圣经上明明白白地说上帝要求人类愚蠢和无耻 的。 　　西方的文艺复兴其本质就是批判宗教，提倡人性的。在西欧各国中，意大利 得风气之先，是文艺复兴运动的发源地，产生了第一批优秀的人文主义作家—— 卜伽丘（1313--1375）和他的诗友彼特拉克（1304--1374）。意大利近代著名文 艺评论家桑克提斯（De Sanctis,1817－1883）把卜伽丘的《十日谈》和但丁的 《神曲》(Divine Comedy)并列，称之为《人曲》(Human Comedy)。《十日谈》 对教会的龌龊和对神职人员的卑劣的抨击是众所周知的。艾捷尔·丽莲·伏尼契 的小说《牛虻》里的神父居然充当政府的特务，陷害自己的亲生子。在宗教色彩 浓厚的1897年发表这本小说恐怕不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吧。就拿当代来说，西方受 过正规教育（神学院毕业）的神职人员搞诈骗、诱奸、强奸、鸡奸的丑闻少吗？ 　　至于十字军东征的血腥历史就不用说了。 　　宗教对科学家的迫害也是血迹斑斑的。1600年提倡日心说的天文学家布鲁诺 （G．Bruno，1548－1600）被教会活活烧死，过了289年之后，即1889年，罗马 宗教法庭才不得不为布鲁诺平反。 　　西班牙的医生塞尔维特，发现了血液的肺循环，不服教廷的胡说坚持己见， 结果被加尔文教判处火刑，烧死在日内瓦。 　　教会审讯伽利略更是可恶可耻，法官是这样问的：“你是否信仰或信仰过地 的转动？”人们观测到一个事实本来和信仰是没有关系的，就连这种对客观事实 的肯定也要被教廷扯到信仰上并被认定是死罪的。 　　靠宗教能使人有良知和良心，这是不可能的。 　　至于是否能靠法律自然而然地铸就良知和良心？我想还是引用一下梅因的一 段话吧。梅因说道，“一个野蛮社会实行的一套习惯，往往对其文化进步绝对有 害或有某种特殊的危险。一个特定社会从其初生时代和在其原始状态就已经采用 的一些惯例；如果它们能保持其完整性，以至新的社会需要培养出新的惯行，则 这个社会几乎可以肯定是向上发展的。但不幸的是，发展的规律始终威胁着要影 响这些不成文的惯例。习惯是为群众所遵守的，但他们当然未必能理解它们所以 存在的真正原因，因此，也就不可避免地要创造出迷信的理由以说明它们的永恒 存在。于是就开始着这样一种过程，简单地讲，就是从合理的惯例产生出不合理 的惯例。”（2） 　　这段话对没有经历过社会大动荡的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黎日工先生和我都 是同样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人，对这段话是有深刻体会的，人们会创造出迷信来 说明法律存在的永恒性的论断对我们不陌生，著名的“反革命罪”就是一例。所 以说仅仅靠法律铸就人的良知和良心是有条件的。换言之，是不可靠的。 　　靠科学铸就人的良知和良心是否可靠？我认为是可靠的。 　　我想重申一下我的原话，“当然凭方舟子的科学知识他是不会搞邪教、邪说 和作假的，因为他的渊博深厚的科学知识铸就了他的良知良心。良知良心不容许 他搞邪教、邪说和作假。”科学知识不仅是指自然科学知识也应当包括人文科学 知识。事实上方舟子不但有渊博的自然科学知识同时也有渊博的人文科学知识。 比如在揭露假的花旗银行票据案时，方舟子就表现出具有扎实的法律常识、金融 常识、中文知识、英文知识以及历史知识和国际知识。在对邪教的批判中我们看 到他的人文精神和人道主义胸怀……这都不是片面的科技知识的表现。 　　我没有否定过只有片面科技知识的人会搞邪教邪说和作假。在我的文章附带 的题外资料里就举了两个造假的科学家的例子。 　　至于黎日工先生所说的“前些天新语丝讨论过潘建伟事件，要谈潘的水平， 说他具有渊博深厚的专业知识也不为过。”我不认为潘建伟有“渊博深厚的科学 知识”，我只认为他如黎日工先生自己所说的那样“具有渊博深厚的专业知识”。 他的科学知识是有缺陷的，缺陷的部分就是人文科学，包括道德和法律。 　　在黎日工的文章里举了鲁迅和车夫的故事。我想在此强调一点：良知和良心 是通过具体的事例在一定的范围和程度上表现的。一个车夫对受伤的妇女的关心 当然表现得比那时的鲁迅有良知和良心。但是就是在这个车夫生活的时代，一批 卖国贼活跃在政治舞台上，车夫有这个良知批判吗？也在这个车夫生活的时代， 一贯道这个猖獗一时的邪教谋财害命，车夫有能耐批判揭露吗？至于当时社会的 假货假药充斥市场，车夫有良知抵制吗？这些大范围的深度的危害，不是车夫的 知识体系能判断和与之斗争的。在这些大范围的深度的危害面前，车夫可能是个 受害者也可能是个无意的帮助者，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个批判者。缺乏相关知识， 良知和良心是没有依托的。我们不可以说一个对某些方面无知的人在相关方面是 有良知良心，或者是没有良知良心的。 　　说到善待，这是特指相对以前对方舟子的冷漠，现在他能受到一定程度的注 意和重视。比如现在他的文章能经常登在人民日报的网络科技版上，无疑是进步， 当然这对他的贡献来说还是不对称的。但是毕竟受到了注意和重视，这是值得称 道的。我相信在这点上我和黎日工先生其实是一致的。在前些年《新语丝》上开 展的科玄大战与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科玄大战无论在规模上深度上都是无可比 拟的，《新语丝》对中国当代的思想发展是有杰出贡献的，当局封锁显然是不妥 当的。但是我相信这都是过去的事情或者暂时的了，今后可能会有所改观。因为 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每前进一步都是很费时费力的，但是能保持前进的趋势无 论如何都是应该鼓励和庆幸的事情。 　　作于纽约 　　Tuesday, March 01, 2005 　　另 － － 　　乘此机会谨向读者和何祚庥先生道歉的是，在《善待中国的良心》一文中把 何祚庥打成何作庥。 　　注：（1）《圣经》《旧约全书·创世纪》 　　（2）梅因著，《古代法》商务印书馆，1984年，11页。 (XYS200503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