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我心中的刘达同志 作者:刘祖平(合肥国家同步辐射实验室副主任) 读到戴开元、旧友华新民二人回忆刘达同志的文章《科大,你怎能忘记刘达?》 (以下简称“戴、华文章”),一时心潮澎湃,仿佛刘达那虽略嫌矮胖、却异常高大 的身影又在眼前浮现,亲切地微笑着向我走来。 “刘达同志”是我们一群朋友对他的称呼。那是个充满了对人的考验的动乱年代 ,在公开场合(如大字报中)如此称谓含有挑衅的意味,因为“同志”两字关乎立场 ,而“压倒性舆论”多半称他为“彭真黑帮分子”或“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属于“ 敌人”,当然不是同志。凭这个称呼可以找到谁是愿与我们并肩“保刘达”的“同志 ”。刘达本人当然喜欢这样叫他,后来官复原职,也不愿我们改口。 在我心中,刘达不是一般的一位可敬的校领导。这不仅因为他有近乎传奇的经历 :生于东北白山黑水之间,“九一八”后流亡关内,成为北平的一介热血书生,参加 “一二九”运动为抗日呐喊(多象《青春之歌》里的人物!);在延安学习后,随八路 军赴山西抗战,担任地委书记,先后与杨成武、王震两位威名远扬的旅长共事;挺进 光复后的东北,任解放区最大城市哈尔滨市的首任市长;到了太平治世,虽因天性鲠 直,仕途颇多坎坷,但碍于其资历,中科院、北京市一批平时颐指气使的官员总得让 他三分。也不仅因为他在那个“左风”弥漫、众人皆醉的时期独具慧眼,诚如戴、华 文章所述,以他在科大的大胆措施成为中国教育界的改革第一人。更令我辈学子所倾 倒的,是他铮铮铁汉型的人格。古人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的人,可谓大丈夫。刘达者,大丈夫也! 刘达推行的教改:学分制,学生自由选课(甚至可以不上课),单科升级,重视 基础课,重视外语,一反当时对青年“只讲服从、不讲选择”的风气,为科大学生展 现了更宽阔的道路,也难免引起很大的争议。学生的议论是:好学生和好老师普遍欢 迎,滥竽充数者心存恐惧。这是我们对他有好感的开端。我记得,一部份是为了回答 某些教员怕没人来听课的疑虑,刘达曾在学校的大会上说:“今后,每当我开会作报 告,各部门只须把通知发到学生,学生来不来听、是否中途退场或打瞌睡,与你们无 关。”正象那些课堂总是爆满的好教师一样,刘达自己的报告(他一贯亲自准备,不 用秘书帮忙)极精彩和富有吸引力,他确有这个自信。诸如“毛主席要吃饭、喝水、 上厕所时讲的话,也一句顶一万句吗?”,“人都会犯错误,毛主席也有错误,你到 革命博物馆去看主席的手稿,涂涂改改很多,没错为什么要改?”就是这位党委书记 的说话风格的例子。 1966年夏,文革风云突起,“彭罗陆杨”首先变成“黑帮”。因为彭真是刘达在 晋察冀的老领导(据说彭真见到他时以其绰号“小和尚”相称),中科院迅即将他抛 出,隔离审查。中央政策变迁,“工作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部份学生组织了“ 筹委会”,第一个“革命”行动就是把呆在家里的“黑帮分子”刘达抓到学校批斗。 在大操场搭建的批斗台上 ,我第一次看见文革中的刘达。 气势汹汹的批判之后,该他检查了。他当然否认“黑帮说”,坚称:自己属于“ 好的和比较好的干部”,错误只是“毛泽东思想的红旗举得不够高。”极不满意的主 持者突出杀招,喝问:“在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里,你在家这些天都干了什么?” 不料刘达不慌不忙,掏出一个小日记本,每天几点到几点,读毛选哪篇文章、人民日 报哪个社论,一一道来。主持者只好打断他,呼一通口号后,宣布禁闭刘达并勒令劳 改,打扫厕所。谁也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刘达一步抢上前来,靠近话筒,大声说 道:“让我劳动可以,但把劳动作为惩罚手段是错误的!”主持者竟一时语塞。刘达 被押下去了,这一幕却令人难忘。我在想:所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 ”“士可杀不可辱”,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此后一段时间,各种批判刘达的大字报铺天盖地,“爆炸性材料”层出不穷。有 两个因素却使我对刘达的好感有增无已。其一就是戴、华文章提到的刘达在禁闭劳改 期间的“思想汇报”,它经过有些“看守”之手,在同学中当笑话似地流传。这些汇 报绝无卑躬屈膝的媚俗之态,更不以胡乱揭发、上纲自保,当令后来动不动以“违心 地…”开脱自己的大批官员汗颜。他写到:有些清洁工过去并不认识,自从一起劳动 才有所了解,可见自己确有官僚主义,以后应该经常深入基层;因为打扫厕所,才知 道一楼厕所最脏,越往上越乾净,设计楼房时应该底层的厕所最大,高层可以减小; 甚至画了一张设计草图,说明如何改进蹲位取向更便于打扫。“虎倒不失威”,字里 行间,留有他做人的尊严。 第二个因素也许更重要。据揭露,刘达曾在1959年定为犯了“右倾”错误,大字 报登载了他怒斥“大炼钢铁”、“浮夸风”的语言,堪称生动有力,极有个性。我在 65年到顺义县参加一年“四清”,才对国情有了一点了解。我的许多同学、亲戚下到 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不少地方,所谓“三年自然灾害”的实情给每个人都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顺义有位县长(名叫崔旭东?)成了“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但我们那 个村无论男女老少、干部社员,提起他就热泪盈眶,人人说崔县长就是我们的焦裕禄 。我从心底相信,彭德怀这样的右倾分子才算得上真正的共产党人。面对那些祸国殃 民的歪风,若不敢仗义执言、为民请命,还谈什么为革命理想献身?我很欣赏韩愈的 一句话,“谤之所至,名亦随之”。正是这些批判材料,让我对刘达更抱敬重之情。 再与刘达接触是1967年春。因为替几位“炮打中央文革”的师生鸣不平,我和一 群朋友受到冲击,置身运动之外,其中一人建议去看看仍关在卫生所楼上、但已非运 动热点的刘达。我们和刘达连聊了几晚上,有时询问,有时讨论,有时亦不免争辩。 也许这时用“平易近人”形容这位高级干部并不合适,他开始的态度可说是不卑不亢 ,稍有距离,等到看出来我们并无恶意,逐渐转为亲切自然,畅所欲言,竟成为友人 。最令我们感慨的是他对一些“名人”的臧否点评,都根据他在交往中的体会,直舒 胸臆,完全不为“时尚”所左右。一时满城皆曰可杀的“反党分子”,如王震、王恩 茂、张平化,他褒之为“好人”;一时红得发紫的“站出来造反的革命领导干部”, 如黑龙江的潘某人、山东的王效禹,则斥之为投机分子,早晚必现原形(后来莫不应 验)。曾谈到抗战时期他与杨成武将军的一场矛盾,一时闹得挺僵,只好由彭真、聂 荣臻出面解决。这时的杨将军身任代总参谋长,见报率极高,看来是军中少数受到最 高层信任的红人,肯定有“一言决人生死”的力量。刘达却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地 坚持,当初是杨成武的错,时至今日,他仍无可检查,更不必说认错,要是杨本人不 这样认识,错的还是杨。(后来果然如此,杨将军在自己突然被林彪打倒之前确实说 了对刘达极不利的话,使刘达的处境更加险恶,到了拨乱反正之时,杨将军获得解放 ,亲自登门向刘达道歉。)都讲人贵在“说真话”,“临难毋苟免”,环视衮衮诸公 ,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不久,“解放干部”一类话语出现于报端,我们为“刘达同志”讲话的心愿乘机 付诸行动,“干部问题联络站”(简称干联站)在一番策划后出台。正如后来的批判 者所言,其中心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联络所有志同道合者,保刘达。在“造反光荣” 的年代,这个以“保皇”为宗旨的松散组织在当时的高校应该算是个奇迹,有几位发 起人就是当初的“看守”,不能不说是刘达的人格魅力使然(也许可类比于彭德怀元 帅的魅力,一群地质学院的“红卫兵小将”奉中央文革小组之命到四川押解彭元帅, 等回到北京,小将都变成了保彭分子,我有幸认识其中的一位)。关于干联站、它的 负责人张腊狗等人的故事不在此文叙述之内。也许穷孩子出身的汉子腊狗和他的爱妻 陆宗伟该另写篇文章,谈谈刘达与他们之间延续几十年的感人的忘年友谊。一段时间 内,干联站的保刘活动颇有声势,不少同学热情高涨,中层干部中敢于肯定刘达的政 绩的也不乏其人。可惜的是,我们一时扭转不了到处黑白颠倒、玉石俱焚的总形势。 康生、戚本禹等人为刘达的“定性”化为巨大压力,1968年进校的军宣队摧垮了干联 站,保刘的重要干部李侠因为曾“攻击江青”被捕,保刘达成了我们的罪名。刘达的 复职被推迟到了科大下迁合肥后的1972 (?)年。 这个阶段还有几件事值得一提。一件是刘达与王震的久经锤炼的友谊。67年初, 农业口某造反派组织掀起“打倒王震”的高潮,标语满街,从未为自己向上级申辩的 刘达此时上书周总理,力保王震对党的忠诚。可能在那年“五一”,毛主席上了天安 门城楼,据传讲了一句话:“王大胡子是好同志。”顿时雾散云消。不久,我们带了 一张刘达写的条子,到麟阁路上王震的家去拜访他,受到很诚挚的欢迎。王震说到当 年与刘达并肩转战晋北,安危与共,同榻而眠、同炊而餐,觉得他是“与工农兵结合 得最好的大学生”,两人性格相投,遂成莫逆之交。谈及刘达当年的“右倾问题”, 王震痛陈黑龙江、河南等地在“三面红旗”下的诸多恶迹,快人快语,愤慨之情溢于 言表,更令我肃然起敬。“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英雄相惜,此之谓也。这次访问 当然更坚定了我们保刘的信心。但世事正乱,王震一时难有作为;直到天下稍安,王 震亲赴合肥,促成刘达的“解放”,是后话了。 刘达是热爱生活的人。勤于读书、思考、动笔之外,他的兴趣颇广,尤其擅长烹 调,曾烧鱼给大家吃,食者无不赞赏。因为知识面宽,不论议及古今中外,他总是好 的谈话夥伴。他贮藏西红柿、做蕃茄酱颇有心得,曾在报(北京晚报?)上刊一短文 介绍,俨然一美食专家,不料文革中也被有些想象力超常的反刘派攻击,指为配合《 燕山夜话》,“要反党同伙在红色伪装下长期潜伏”。在林业部任过职,他对园林绿 化、树种搭配有些专业知识,曾为他居住的中央党校大院设计绿化方案,对科大校园 的绿化也有过设想。 刘达爱学生,尤其爱成绩好的学生。在他昙花一现的教改中,各系涌现出一批好 学生,他熟知其姓名,如数家珍,常会问起他们的作为。后来他仍一直保持对这些学 生的关心,若有困难,包括“政治问题”,力所能及,他必施以援手,比如对曾被缓 予分配的陶荣甲。 对青年人,他宅心仁厚,态度宽容,特别能谅解那些曾审他、批他、斗他、甚至 出手动武的学生。这与他面对施暴者蛮横凶狠时的刚正坚定、不低强项,成为鲜明的 对比。听说军宣队进校后,对他再次采取“专政”措施,曾要他背诵“老三篇”,当 时这股风席卷神州,风头正盛。但到刘达面前,行不通了。刘达答曰:“我不背。劝 你们也不要背。”来人正愕然时,刘达补充:“毛主席著作是行动的指南。背诵不是 正确的学习方法。”专政者对这位被专政者竟无可奈何,据说只好以“他年纪大,背 不下来”自我安慰一番作罢。 几年过去,林彪“天马”坠空,中国稍露春色。听说刘达解放,重任科大党委书 记,73年,我与曾是干联站头头之一的前妻从千里外回南方,特意绕到合肥来看望他 。他在自己下榻的教师宿舍亲手做了一顿饭款待我们,一直聊到陪我们走出校门,坐 公共汽车到长江饭店,共进晚餐后话别。回家途中最强的感觉是,虽然文革的凄风苦 雨还在身边潇潇不止,刘达此时“办好科大,为国家再育一批英才”的雄心依然火热。 刘达兴致勃勃地谈到召回一批68至70届的科大毕业生“回炉”的事。以科大下迁 ,当年“全院办校、所系结合”的条件不复存在,故师资奇缺为理由,他的报告侥幸 被有关方面批准。幸运的科大,成了中国左风肆虐的教育界中绝无仅有的一块绿洲。 这批幸运的同学,经过“进修班”补课,成为来日重振科大雄风的骨干。刘达还说起 ,“回炉生”之所以限制为较低的三届,是因为他们入大学不足三年,基础课尚未学 完,较高年级的若分配不当,也可按正常手续申请调动回校。我们说了自己的情况, 他记在一个小本子上,说这里记的都是学非所用的科大毕业生,若有可能,他会设法 帮助这些学生改善工作条件。他不无得意地说到温元凯,这个当年以又红又专驰名的 南京大学学生,听说科大回炉政策后来信询问,刘达闻讯立即拍板,将温调进科大( 后来邓小平出山,召集约30位科学工作者座谈科技发展问题,温元凯与会是因为时任 清华校长的刘达的推荐)。有了这批教师,虽然近年入学的工农兵学员程度不齐,刘 达对保持科大相对较高的教学水准很有信心。 刘达认为他此时的第一件重点工作是消除文革两派对垒的派性。他以宽阔的胸怀 ,尽力团结曾经与他敌对的那一派。复职伊始,他首先解放了几名运动中“打倒刘达 ”喊得最响、后来却也犯事挨整的干部和教员。他为反刘派的主要头头安排重要工作 ,介绍其中一位入党。为了以身作则、团结群众,他不要专为他准备的条件上佳的住 房,而住到反刘派人数最多的三系教师单身宿舍,在食堂用餐,每天与普通教员朝夕 相处。他也不用专门修缮的大间办公室,选择了与一般干部更接近的办公地点(讲到 那间大办公室,他说,“留给郭沫若校长来的时候用吧”,一面调皮地冲我们笑笑) 。文革的激烈冲击没有摧毁他对人性的积极面的信念,刘达相信,只要他真诚待人, 一定能收到以心换心的效果,群策群力,共同 办好科大。 回到北方,调回科大成了我们最大的愿望。几个月后,这个计划因前妻读书的系 的领导不合作而受阻,我们给刘达写信,希望他帮忙。没有想到,他很快回信,表示 爱莫能助。刘达说,他的原则是,凡属运动中因保他而关系密切的科大学生,调动应 分别与各系联系,他不便干预,以免亲者云集。至于保刘的一号人物腊狗,刘达已劝 他不要回科大。读信之后,第一感难免失望。但转念再思,我体会到刘达一贯坦荡为 公的为人和一往无前、搞好科大的决心。算是避“用人唯亲”之嫌也罢,“宁失一人 、勿失一片”也罢,“君子之交淡如水”也罢,总之这是他的原则,令我更增对他的 尊重。记得我沉思之后,对前妻说的第一句话是:“运动中保了这样的干部,我们可 以永远引以自豪。” 可惜的是刘达自己的计划也没有实现,他在合肥建设科大教育绿洲的理想被现实 无情地粉碎。我们再次见到刘达,是在北京他的家里。大概就在73年,“白卷英雄” 张铁生事件发生,四人帮一阵鼓噪,“反回潮”的砂尘暴横扫全国教育界,绿洲岂能 幸免。凡是想捞点政治便宜的人,哪怕再笨,也看得出刘达的“回炉”和报上口诛笔 伐的“回潮”差不太多。刘达又一次成了现成的靶子。攻击者有他曾苦心争取团结却 旧习难改的政治投机家,也有大批不谙世事却被告之要来“占领学校阵地”、“上、 管、改大学”的工农兵新大学生,一度通宵围攻,逼迫刘达签署文件,将全部“回炉 生”退回原单位。刘达愤然答曰:“你们就是整死我,我也不签!”终于斗到刘达病 发,无法视事。他只得黯然离庐返京,设法调出科大,到国家计量总局工作。谈起这 段往事,刘达的伤心、失望、愤怒交集,不堪回首,令人为之心痛。昔日“老骥伏枥 ”的雄心不再,露出身心俱疲的老态。科大科大,曾灌注了这位饱经风霜的老革命的 多少希望和心血,最后竟完全破灭! 刘达和科大的故事快要结束了。后来,四人帮恶贯满盈,刘达重回教育界,在清 华一展当年科大任上未竟的抱负,退下来以后在全国人大常委会文教组尽心尽职,自 有一番业绩留给後人怀念,但与科大的直接关系已很有限。我以后还去过他家数次, 曾经在总理病逝后深谈我们的悲伤、忧虑和在全国人民空前一致的心情中看到的希望 ;也曾在举国欢庆四人帮垮台的日子里分享快乐。77年我终于调回科大(这次气候已 变,顺风顺水,记得见到科大人事处杨处长时,他满面笑容地说,“刘达书记提到过 你”,想来刘达的小本子上的人都已各得其所了吧),南下途中和第一次出国之前, 曾聆听这位长者的鼓励。91年底,国家同步辐射实验室竣工验收,刘达本已说好要回 科大参加盛典,却因病重未克成行,我也未能在科大校园陪他一赏当年心血化成的似 锦繁花。不久后,天人远隔,这成为永久的遗憾。 刘达同志在天有灵,一定还惦记着科大在新时代的发展和贡献。 回到本文的题目:在我心中,刘达到底有怎样的份量?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大写的人,当得起“中国的脊梁(借用鲁迅语)”的称号。记 得在压力最大的时候,干联站里少数人有点动摇,考虑是否“弹性”一点,留条退路 ,我说过:“刘达不是一般的可保可不保的干部。为了保他,什么代价都值。即使你 我今后别无所成,有幸认识这样的人,曾在这场风浪中与他站在一起,我们这一辈子 就不算白过。” ──谨以此文,表达一个晚辈对刘达同志深深的崇敬和怀念。 刘祖平,2002年12月5日,合肥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